十年前那個中考成績200分的深圳學生，現在怎樣了？

在當前教育競爭日益激烈、“普職分流”話題持續引發社會焦慮的背景下，如何為孩子選擇適合的成長路徑，成為擺在無數家庭面前的現實難題。長期以來，職業教育在很多人心目中被視為“次等選擇”，甚至被貼上“差生教育”的標簽。這種認知偏差從何而來？在產業升級和技術變革加速推進的今天，職業教育究竟扮演著什么角色？未來的就業市場需要怎樣的人才？這些關乎教育本質與未來發展的核心問題，成為了每一位教育工作者和家長共同關注的焦點。

近日，深圳市第三職業技術學校校長鄭光永做客寶安圖書館“師者說”，以《選擇中職，你選對了什么》為主題開展了一場精彩的講座?，F場以及線上兩千余名家長聆聽了講座。

“師者說”活動由寶安圖書館主辦、教育大事協辦，在“探校記”官方平臺及寶圖小鵝通平臺進行全程直播，錯過活動的朋友可以在“探校記”視頻號中觀看直播回放。大事君也為粉絲朋友們整理了這場干貨滿滿的講座的文字版，分享給大家。

讓我們來聽聽，當孩子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除了那條人潮洶涌的普通高中之路，是否還有其他值得選擇的路徑？

以下內容整理自鄭光永的講座，內容有刪減：

為何對職業教育充滿偏見？

很多家長通常會在中考前后來咨詢我關于職業教育的問題，和我交流他們孩子未來的學習情況。在我國，中小學家長普遍感到壓力較大，但其實從國際視角來看，職業教育與普通教育并不矛盾。

以德國為例，小學畢業時，職業教育和普通教育便已開始分流。這一分流過程，源自許多小學在孩子學習期間進行的智能傾向分析，并為他們的未來發展提供寶貴建議；國內，受幾千年中國傳統文化的影響，人們普遍傾向于區分“勞心者”與“勞力者”，并且多數家長更希望孩子成為“勞心者”。

然而在實際工作中，我們會發現，“勞心”與“勞力”往往是并存的，不存在單純的動腦不動手，或者動手不動腦的情況。為什么國內家長會排斥職業教育？根本在于——它培養出來的人，有沒有達到產業的需求。

一方面，產教融合和校企合作缺乏深度。在這種情況下，盡管許多學生接受了職業教育，但畢業后他們的能力和優勢并未在工作中充分展現；另一方面，當前的教育體制通過分數進行分流。這種分數分流導致社會形成了一種偏差性認知，即認為無論中職、高職，還是整個職業教育體系，都是為那些成績不佳、分數不足的學生所設的教育途徑。

當前，許多家長向政府提出建議，呼吁擴大普通高中的學位供給。政府積極踐行“辦人民滿意的教育”宗旨，增加了大量普通高中的學位。如今上大學機會大增，我國高等教育毛入學率達60.8%，在全球名列前茅，甚至高于某些歐洲國家，上大學已不再特別困難。

但更關鍵的是，大學畢業后學生還需步入職場，繼續探索和推進職業發展道路。

今天的產業和企業中的崗位，究竟需要什么樣的人才？難道所有崗位都需要從事研究工作嗎？難道每個人都必須撰寫論文或專著？顯然，這類人才只是少數，雖然需求存在，但數量并不會很多。

那么，大量需求的是哪類人才呢？答案是那些能夠將創新思路轉化為實際成果的人，能夠制造產品的人，以及能夠提供服務并通過服務增加附加值的人。社會亟需大量這樣的實用型人才。

同樣的，國家已經為我們提供了“職業教育”這樣一條發展通道。這條通道本就是為了大多數人鋪設的，旨在為他們提供一條切實可行的發展路徑。

走出“差生教育”的認知誤區

從職業教育的本質來看，我認為它與其他教育形式并無高低貴賤之別。為什么這么講呢，我將從以下四個方面說明：

第一個點，是關于教育本質的探討。教育的本質并非制造千篇一律的標準件，而是要營造一個每個人都能努力成才、人人皆有機會成才、人人都能充分展示才華的環境。

那么，作為教育工作者，我們是如何理解學生的呢？與學生交流的時候，我曾向他們提出一個問題：“喬丹在籃球領域的表現無疑是非常出色的，但如果讓他轉行從事教育工作，他能否成為一名優秀的教育博士？又或者，他能否在自然科學領域榮獲諾貝爾獎？”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美國前教育部長、哈佛大學教授加德納提出了著名的多元智能理論。該理論指出，人類擁有八種主要能力。在我們今天的中考中，所涉及的能力，其實只是這八種能力中的2-3種。例如，語言能力、邏輯運算能力和記憶能力。然而，人類還有其他多種能力，如運動能力、空間感知能力，以及音樂、藝術等各方面的能力。

顯而易見，在當前的考試制度下，確實有一些能力并未得到有效測試，部分學生在考試中的表現可能不盡如人意。

面對這種情況，家長們往往會感到焦慮，通常會質疑孩子是否在能力上有所欠缺，比如學習能力或其他方面的能力，于是急忙為孩子尋找一所公辦院校。然而，在這一過程中，學生往往未能根據自己的特長選擇合適的專業，而是急于先解決入學問題。

這種做法帶來了什么后果呢？學生進入學校后，發現所學的專業和課程并非自己興趣所在，進而產生厭學情緒。作為學校，我們難以避免家長和學生的這種盲目選擇，因為我們的錄取標準是基于分數線來確定的。

在這種情況下，我更強調的是，職業教育能否發現并引導學生找到自己的興趣和潛力，并通過三年的學習、五年的學習，最終將這些興趣和潛力轉化為特定領域的才能。我認為，這是當前職業學校需要重點關注并切實做好的一項重要工作。

舉個例子，我們曾訪問中國臺灣省的莊敬高職，該校培養了昆凌、王大陸等著名藝人。參觀時發現，學校設有演藝平臺課程，有豐富展示環境與活動，引導有演藝和藝術才能的學生展現特長，經培養后這些學生成長為明星或專業人才。

在上海，原先的10所中職學校，現已悉數轉型為9所五年貫通培養的新型職業院校。每一所新型職業院校均對標一個大型產業或行業，如先進制造、化工、信息技術等。在此背景下，學生在選擇職業教育時，能夠根據自身興趣，選擇相應的院校，學習自己感興趣的專業。

第二點，就是找到適合的跑道。我前面提到德國學生從小學畢業后便開始分流，但這種分流并非基于分數，而是基于學校對其能力傾向的分析，對學生最佳發展方向的評估。

當孩子小學或初中畢業時，學校會告訴家長，比如“您的孩子適合成為木工”。如果家長表示“抱歉，我家孩子不想當木工”，那也可以，孩子可以選擇去上德國的大學。眾所周知，德國大學的入學門檻相對寬松，但畢業要求卻非常嚴格，畢業率大約只有30%-40%。在這種情況下，許多學生會選擇相信老師和學校為他們指明的方向，因為老師和學校平時一直在對他們進行觀察，通過各種學習活動的安排，去發現他們的擅長領域。

然而，目前在國內，這種情況相對而言較難被接受。畢竟，望子成龍的心態是普遍存在的，而且在我國當前的高中階段，普通教育的核心目標是應對高考，其通過分數來篩選學生，認為達到一定分數的學生才適合繼續接受教育，而未達標的學生則被認為不適合。

職業教育恰恰相反，強調的是學生選擇適合自己的教育，即由學生自主決定。我希望學生和家長能夠共同建立起這一理念。一旦形成這種觀念，原本被動的分流便轉變為主動的選擇。換言之，如果家長了解孩子的特長、愛好、興趣以及未來職業規劃，便可在填報志愿前進行充分的溝通。在此基礎上，家長可以引導孩子選擇最契合其發展的教育路徑。

首先，深圳的中等職業教育在環境、政府投入和師資水平方面都達到了非常高的標準。其次，每所學校都擁有其獨特的優勢領域。像深圳市第三職業技術學校，就專注于先進制造領域，為深圳的先進制造企業培養具備扎實技術技能基礎的學生。

第三點涉及評價方式的轉變。迄今為止，我們仍處于一個分數決定一切的局面。這種單一的分數評價方式，正如我剛才所提到的多元智能理論，顯然無法全面衡量每個人的能力，有些人的潛力是難以通過這種方式測量的。

我見過許多這樣的學生，他們的記憶力非常出色，如果你對他們采取題海戰術，那么他們能夠很好地掌握一些解題套路，考試成績也會非常優異，但當他們真正步入社會工作時，卻發現自己缺乏可借鑒的經驗。社會工作的實際情況是，總會遇到一些新問題，需要你運用所學知識去獨立解決，沒有人會再告訴你固定的套路或方法。在這種情況下，確實有很多學生感到不適應，難以應對。

所以職業教育，就是為社會培養一個知道未來目標的人，知道他自己要去干什么的人，而不是說只是給他一個分數。從2014年國務院下發的《推動現代職業教育高質量發展的意見》開始，國家就要求各個職校要為學生搭建多樣化選擇、多路徑成才的立交橋，讓學生自己去選擇適合自己的發展路徑。

比如我們學校就采用完全學分制，大量開設選修課程，一個學期內就多達60余門，在這樣的知識接觸過程中，學生能夠自主探尋自己最擅長的領域，也能順利完成學分要求。

第四點，關于“職業”。今天的職業教育也有自己的使命，自上個世紀以來，其基本概念已經確立，并且至今未發生顯著變化。

黃炎培說，“教育之旨，歸本人生。一曰治生，二曰樂生?！币馑际牵覀儚氖陆逃ぷ鞯淖罱K目標是什么？首先，要讓這個人具備謀生之道，能夠依靠自身的一技之長在社會中自食其力；其次，教育的目的還在于希望這個人能夠熱愛自己的工作和職業，在職業生涯中成為一個幸福的人。

我們今天的職業教育，當然是要為高等職業教育輸送具備扎實技術技能基礎和合格文化基礎的生源，這是必須的。因為如今的深圳，產業升級速度極快，一般的中職畢業生在就業市場上，崗位已經不再那么充裕。

目前，深圳各職校的升學率基本上都達到了100%。我們的教育目標是發展學生的個性，培養其健全的人格，促進學生的全面發展。具體而言，學生既要具備扎實的文化基礎，又要掌握過硬的技術技能，這樣他們在未來才能擁有自由發展的空間。

如何從被動分流到主動成才？

體驗美好——激活內在的發展動力

為何強調體驗美好？我在接觸眾多學生后發現，不少學生在小學和初中階段，由于學業上的種種問題，可能產生挫敗感和對未來的迷茫。鑒于此，我也倡導學生在入學之初，不必急于學習海量知識，而是先明辨是非，了解何時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從而逐步養成良好的行為習慣，在一些活動和平臺中去樹立自信，挖掘興趣和潛能。

例如，我們三職舉辦了一項名為“大商務教育實驗工場”的活動，學校開設了烘焙、咖啡、皮雕、文創、園藝、茶藝等一系列項目，邀請社會上的專家授課。雖然學校并沒有影視專業，但我們也有影視工作室，從社會上邀影視專家下午4點到晚上9點來校授課，面向有興趣的學生開放。學生獨立完成從腳本設計到后期制作等整套流程，校內視頻都由學生制作。

每年總有一些感興趣的學生報名參加學習，通過這樣的技能學習和商務實踐，部分學生在學成之后，最終確立了自己未來職業發展的方向。比如有學生上大學后開工作室、參賽獲獎，還創辦公司并回來與我們合作，形成清晰的職業發展路徑，最終回到了職業教育的體系。

啟迪智慧——讓學生找到適合的方向

作為一名教育工作者，我基本上沒有見過因為智力問題而就讀職業學校的情況，但為什么又會來到這呢？就是我前面提到的兩個原因：其他的能力傾向沒有被發現；智力上沒有任何問題，但行為習慣可能有些問題。因此，站在學校的角度，應該為他們提供各種各樣的活動和課程，讓學生自由選擇，最終找到適合自己的方向。

十年前，我有一位學生，那時的他文化基礎極為薄弱，大約相當于如今中考成績的200分左右，與家人的關系也異常緊張。

入學后，他找到我，表達了自己想要參加技能比賽、學習技術的愿望，以便早日工作，脫離父親，實現獨立。鑒于他的文化基礎薄弱，我提出了多項要求，其中之一便是每天跑5公里，并明確告訴他，只有堅持下來，我才會教他，否則一切免談。

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并付諸行動，每天堅持跑5公里，一個月便跑壞了一雙鞋。最終，這個孩子在技能比賽中榮獲深圳市第一名。取得這一成績時，我建議他給父親打個電話，看看父親會有何反應。電話那頭，父親只是簡單地說了句：“回來一起吃飯喝酒。”我借此機會開導他，天下父母無不關心子女，關鍵在于子女自身是否努力與奮斗。

之后，在全國比賽中，他榮獲二等獎，與一等獎僅差零點幾分。再后來，他順利進入深圳職業技術大學。在深職大的第一年，他便代表學校參加高職組全國比賽，并一舉奪得金獎。這一成就引起了中央媒體的關注，對他進行了專訪。畢業后，他回到我們學校，成為一名教師，如今更是世界職業院校技能大賽兩個金獎項目的指導老師。

他的故事告訴我們，從踏入職校的第一天起，他并未將此視為失敗，而是視為一個新的起點，一個可以努力追求的方向。

健全人格——營造優良的校風和學風

前面我已經提到了，有些學生各方面能力都很好，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原因就是在行為習慣上出了問題。因此，學校要通過嚴格的管理，營造一個優良的校風和學風，使學生在三年的學習期間，能夠糾正過去可能存在的一些不正確的觀念。

三職在這方面表現還算不錯。具體來說，學生違紀率極低，三年來未曾發生任何打架事件，每年違紀人數僅約十人，而我校學生總數超過2,600名。在責任擔當和紀律要求方面，我們制定了極為嚴格的標準。

五年五次修訂《學生常規教育讀本》，違紀率由 2021年最高峰值 186 人降至 2025 年僅 14 人

多樣成才——為未來職業工作做好準備

現在，中等職業教育的學生畢業后，基本上沒有直接就業的情況。絕大多數學生選擇繼續上大學，但大學畢業后，他們依然需要面臨就業問題。因此，在中職階段，我們首先要確保學習內容與當前的重點產業緊密對接。其次，我們要為未來高素質技能人才的培養奠定堅實基礎。

具體而言，一是學校應重點關注“20+8”產業集群中的先進制造和新一代信息技術，使教學內容與這些崗位的人才需求相銜接，讓學生掌握相關工作的基礎技術技能；二是在校期間，學生需通過項目制的技能實訓來提升能力，唯有在這一過程中，學生才能真正培養起發現和解決問題的能力。

以三職為例，學校構建了五條成長體系，分別為圓夢工匠、技能競賽、三二分段、生活教育和職教高考。這五條成長路徑最終都能實現學生的升學目標。具體來看，今年三職學生被深圳職業技術大學錄取了112名學生；深圳信息職業技術大學則錄取了83名學生。在職業本科及以上院校的錄取中，我們學校共有300多名學生被錄取，占比將近50%。

最后我想強調的是，無論是家長還是學生，都應銘記這一點：選擇中職并非分流，而僅僅是一次主動選擇的機會。如果選擇了職業教育并意識到自身可能存在的不足，進而有意識地加以改進，那么實際上，這個孩子未來在某個領域，極有可能成為一位杰出的人才。

與時代同頻

為孩子選擇更合適的未來

鄭光永校長干貨滿滿的講座結束后，現場進入了提問互動環節，由資深媒體人、教育大事全媒體創始人、總編輯王燁主持。

主持人王燁

近幾年來，職業教育備受重視，無論是國家政策還是社會觀念，都發生了顯著變化。作為校長，您對此有何感想？

鄭光永校長

當前，國家對于職業教育的重視程度可說是前所未有的，我們常說“職業教育的春天來了”。這種重視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國家投入顯著加大，二是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已基本建成。

2014年，中共中央國務院首次提出建設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在此之前，職業教育常被視作“斷頭路”，最高學歷止步于大專，導致不少家長和學生擔心發展受限。經過近十年的努力，如今已構建起從中職、高職?？?，到職業本科、碩士乃至博士的完整體系，與國際先進水平基本接軌。我曾三次赴德考察，親眼見到不少職業博士在企業研發崗位表現出色。如今，國內也已設立職業博士，這為學生成長搭建了更暢通的通道。

此外，國家正推動“普職融通”，即普通教育與職業教育不再彼此割裂。例如，我校學生既可參加職教高考，也可報考普通高考；普通高中學生同樣可選擇職教高考。這種雙向流通，為學生的成長路徑創造了更多可能。

這種發展趨勢也與國家經濟轉型升級密切相關。產業升級急需大量高素質技術技能人才，而職業教育正是培養這類人才的關鍵渠道。作為校長，我深感欣慰——學生有了更多機會和選擇，能夠更好地發展自我、貢獻社會、實現人生價值。

主持人王燁

盡管近年來職業教育取得了顯著進步，但在許多家長心中，仍存在根深蒂固的觀念，認為職業教育的成長路徑較為狹窄。情況果真如此嗎？如何才能有效破除家長們的這一偏見？

鄭光永校長

實際上，職業教育的成長路徑比普通教育更為寬廣，且競爭壓力相對較小，容忍度也較高。這是因為職業教育更注重學生能否發揮自身特長和潛力。社會之所以認為其路徑狹窄，可能是由于類似無法考取公務員等局限，但如今政策已逐步放寬。

其次，人們普遍擔心職校生在特定領域雖專精，但社會適應性稍顯不足。此外，還有一種觀念認為職業教育是條“斷頭路”，結束后便無未來可言，這令許多家長和學生心生不滿，質疑自己為何“不行”。然而，如今這些局面已基本被打破。例如，全國眾多優秀高職院校已升格為職業本科，且這一趨勢仍在加速?？梢哉f，未來的道路將是寬廣且通暢的。

主持人王燁

深圳首年開設長學制，這對于中職生而言也是一個更有前景的發展路徑，您能給我們介紹一下三職的情況嗎？

鄭光永校長

去年開始，深圳市教育系統參考了全國其他一些省市的情況，對中等職業教育進行了一項改革，即實行長學制，也就是五年貫通培養。我們以前的三二分段模式是這樣的：學生三年在中職學習，兩年在高職學習，雖然總時長也是五年，但區別在于，這三年在中職，而兩年的高職學習需要前往高職院校。

這樣一來，學生就會出現分段學習的情況，導致他們需要更換學習環境、老師和合作企業，校風、學風以及學校文化都會發生很大變化。

這種銜接方式雖然能保證學生上大學沒問題，并且用五年時間學習一門專業，但由于中職和高職之間的溝通問題，可能并未完全達到我們最初的預期。因此，深圳教育系統從今年開始，每所學校選擇兩個最優勢的專業，與高職院校實行長學制合作。這種長學制模式有望避免上述問題。

最關鍵的是，從學生入學時起，他們的專業和合作的大企業就已經確定。例如，我們的計算機應用專業直接與騰訊合作，學生在二年級完成基礎課后，騰訊的課程將融入教學內容，五年學成后應達到騰訊的標準。再如建筑智能化技術專業，由于現代建筑技術已實現智能化，很多工作由建筑機器人完成，我們與特區建工合作，希望學生五年后能達到特區建工在某一崗位的用人要求。

這種長學制模式對深圳市的職業教育是一個極大的推動，對家長和學生也是有益的。盡管啟動較慢，落后于外地，但它畢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主持人王燁

那么，在您看來，由于現在不少家長對職業教育仍存偏見，除了學校在培養人才方面的努力外，還有哪些部門或社會力量可以共同配合，改變大家的這種觀念呢？

鄭光永校長

我們這些家長和學生，主要是想傳達一下對職業教育的理解。首先，這種工作非常重要。其次，你剛才提到的那個部門，我個人認為教育部門應當首當其沖。為什么呢？因為我們都是國家辦的學校。如果教育部門的改革力度更大，推進速度更快，那么對深圳職業教育的推動無疑是至關重要的。學校只能在其有限的空間內完成這些改革。

舉個例子，像江蘇，十多年前甚至二十年前就已經推行了聯合職業技術學院，實際上就是長學制。而上海市在2020年至2023年期間，將所有中職學校全部改為5年貫通培養的新型職業院校，即從中職起點到?？飘厴I。之所以進行這樣的改革，是因為產業發展速度太快，所需人才層次需要提升。有些技術三年時間是學不好的，尤其是我們今天的中職學生，中考后進入中職時才15歲，心智尚未完全成熟。在這種情況下，期望他們在兩三年內掌握某個行業的技術，是不符合教育規律的。

因此，盡快推動五年貫通培養模式的落地至關重要。這樣，學生用五年的時間，到20歲或21歲時，不僅技術學成，心智也逐漸成熟，正值青春年少、精力充沛之時，進入企業工作，正是他們大展才華的時機。這一切都需要政府部門的大力支持。

不少家長通過“探校記”視頻號與寶安圖書館的直播平臺踴躍提問，鄭校長一一進行了解答，并提出了有價值的建議。

“現在很多家長對職業教育還是有一些偏見，覺得職業教育就是差生的教育，家長們該怎么樣去改變這種觀念？”一位家長問道。

對此，鄭校從分數分流機制及職業學校辦學質量、學生管理和出路安排等方面進行了解釋，并強調，當下職業教育的面貌已發生根本性轉變：一是辦學全面標準化。國家現在對職業學校的辦學條件、師資水平和教學質量都有嚴格規范與明確要求，學校建設和管理已全面走向規范；二是專業對接產業需求。職業學校積極與企業合作，開展定向培養、校企共育，確保學生畢業后能夠順利就業、有良好的發展通道；三是教學注重個性發展。學校提供豐富多樣的課程和實踐活動，學生可根據自身興趣與特長進行選擇，真正實現因材施教，助力每個人發揮所長。

作為家長，我們也有必要更新觀念，認識到職業教育同樣能夠為孩子提供多元的成長路徑和人生可能，幫助他們實現個人價值、成就出彩人生。

后記：

10月19日，第五季“師者說”系列活動圓滿落下帷幕。本季內容議題廣泛，涉及家庭教育、職業生涯規劃、中考趨勢研判以及人工智能時代下的學生培養等方向，呈現出豐富多元的格局。所選主題兼具前瞻性與現實意義，緊扣當前學生、家長及社會各界關注的教育熱點。

五位在業界享有盛譽的校長傾情參與，奉獻了一場場內容充實、見解獨到的精彩講座，并與線上線下觀眾展開了深入的交流與對話?；顒与m已結束，但諸位校長所傳遞的教育智慧與先進理念，必將持續影響更多人。鄭義富校長的淵博學識、陳明煜校長的創新思維、楊遠南校長的執著堅守、朱全民校長的嚴謹治學、鄭光永校長的睿智洞察，皆給觀眾留下了深刻印象。

大事君在此衷心感謝各位校長及活動主辦方寶安圖書館。四年來，唯有懷揣深厚教育情懷與人文關懷，方能具備如此魄力與追求。同時，也由衷感謝南方日報、深圳商報、深圳晚報、南方教育時報、中國教育在線及深圳教育官微等媒體同仁對本次活動的大力支持。通過各位的積極報道與廣泛傳播，優質教育內容得以觸及更廣泛的受眾，惠及更多關心教育的群體。

“師者說”第五季前四期回顧：

鄭義富：師者說 | 為了與兒子“并肩作戰”，深圳這位校長45歲去考了個博士……

陳明煜：師者說 | 深圳這位“魔法校長”，竟在超市、池塘和雞窩里上課？

楊遠南：師者說 | 教育是農業，不是工業！家長如何做“園丁”？

朱全民：師者說 | AI時代，我們應該培養孩子哪些能力？

本文根據深圳寶安圖書館《師者說》第五季第五期

——鄭光永校長講座整理，內容有刪節

整理、編輯：huihu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