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燒肉剛端上桌,張翠蘭的筷子就敲了敲碗沿,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林辰,把那盤紅燒肉往我這邊挪挪。”
林辰放下湯勺,依言照做。指尖剛碰到滾燙的盤子,就被張翠蘭狠狠瞪了一眼:“小心點,別把油濺到桌子上,擦起來麻煩。”
他沒說話,默默坐回餐桌最角落的位置。這個位置,他坐了整整三年。自從和蘇晴結婚入贅蘇家,每次來岳母家吃飯,他都像個格格不入的外人。岳父蘇建國悶頭喝酒一言不發,妻子蘇晴低頭扒拉著米飯,對剛才的一幕視若無睹,小舅子蘇明則癱在椅子上刷著短視頻,時不時夾一筷子肉,嘴里還哼著跑調的歌。
“林辰,我問你,這個月工資發了多少?”張翠蘭放下筷子,雙手抱胸,語氣像審犯人。
“八千二,扣了社保和公積金。”林辰如實回答。
“才八千二?”張翠蘭眉頭緊鎖,聲音陡然拔高,“蘇晴這個月績效獎金就五千,加上基本工資比你掙得都多!一個大男人,掙得不如我女兒,當初要不是蘇晴非要嫁你,我怎么可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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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林辰聽了三年,耳朵都快起繭了。他和蘇晴是大學同學,感情本就深厚。畢業時蘇晴不顧家里反對執意要嫁,張翠蘭最終松口,卻提出讓林辰入贅、多往蘇家跑、包攬家里瑣事的條件。為了愛情,林辰一口答應。
這三年,他掏心掏肺對待蘇家:岳父生病住院,他跑前跑后墊付三萬多醫藥費;小舅子沉迷網貸欠了五萬,他東拼西湊幫著還上;家里水電費、物業費甚至張翠蘭的買菜錢,他都主動承擔。可即便如此,在張翠蘭眼里,他依舊是個配不上蘇晴的窮小子。
“媽,林辰已經很努力了,他最近還在學技能準備跳槽漲工資呢。”蘇晴終于開口辯解。
“努力能當飯吃?”張翠蘭瞪了女兒一眼,“女孩子嫁人就得找條件好的,不然以后吃苦的是自己。你表哥嫁了開公司的,住大別墅開豪車,哪像你,跟著他擠出租屋?”
林辰的臉一陣紅一陣白,他知道自己讓蘇晴受了委屈,所以每天下班都學到深夜,就想早點跳槽多掙錢。可張翠蘭從來看不到他的努力,只會一味貶低。蘇晴還想反駁,卻被張翠蘭打斷:“女人必須為自己打算,手里要有錢有財產,不然被男人拋棄了都沒地方哭。”
林辰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果然,張翠蘭接下來的話給了他當頭一棒:“我已經找好公證處了,下周末你跟我去,把家里的房子、你爸給你存的錢,還有你的工資獎金,都公證成你的個人財產,跟林辰沒一毛錢關系。”
“媽!你怎么能這么做?”蘇晴的聲音都變了。林辰坐在角落,渾身血液仿佛都凝固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張翠蘭。
“我這是為了你好!”張翠蘭理直氣壯,“林辰現在沒本事,誰知道以后會不會變心?萬一他發達了甩了你,你手里沒點東西怎么辦?”她轉頭看向林辰,眼神像刀子一樣,“林辰,你別想打我們蘇家財產的主意,我們的東西都是蘇晴的。”
“林辰不是那樣的人!我們是夫妻,財產本就該共同所有!”蘇晴急得快哭了。
“他一個窮小子,有什么資格共同所有?”張翠蘭態度堅決,“這公證你必須去做,不然我就沒你這個女兒!”
蘇晴看著母親,又看看林辰,眼圈通紅卻一言不發。那一刻,林辰的心徹底涼了。他多希望蘇晴能站在他這邊拒絕,可她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這頓飯吃得無比壓抑。飯后林辰默默收拾碗筷進廚房洗碗,水流嘩嘩地沖刷著碗碟,也沖刷著他的心。三年付出換來的卻是猜忌和提防,他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林辰,對不起。”蘇晴走進廚房從身后抱住他,聲音帶著哭腔,“我媽就是太擔心我了,她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林辰聲音沙啞,“她把我當成賊提防,這叫沒有惡意?”
“我知道不公平,但我不想讓我媽生氣。”蘇晴眼神躲閃,“就算公證了,我們還是夫妻,我的感情不會變的。”
林辰看著她,心里五味雜陳。如果感情不變,又何必做這種傷害感情的事?那一夜,他徹夜未眠,躺在狹小的出租屋里,看著身邊熟睡的蘇晴,想起大學時她堅定站在自己身邊的模樣,終究還是選擇了隱忍。他以為只要自己足夠努力,總有一天能改變張翠蘭的看法。
下周末,蘇晴還是去了公證處。林辰沒去,一個人在出租屋抽了整整一包煙。蘇晴回來時拿著公證書,想抱住他卻被輕輕推開。“別說了,我知道了。”林辰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轉身走進了衛生間。關上門的瞬間,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
從那天起,林辰變了。他不再天天往蘇家跑,不再主動承擔蘇家的開銷,不再對張翠蘭和蘇明有求必應。張翠蘭頻頻抱怨他“翅膀硬了”,蘇晴也覺得他變冷淡了,兩人的爭吵越來越多,而林辰始終沉默。心涼了,再多爭吵也無濟于事。
就在林辰對婚姻徹底失望時,老家發小林濤的一個電話,讓他的生活出現了轉機:“辰子,趕緊回來!咱們老家要拆遷了,你家老房子加院子預估賠650萬,還有一套安置房!”
650萬!林辰的心臟猛地狂跳。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好運。掛了電話,他看著窗外車水馬龍,心里五味雜陳:如果這錢早點來,張翠蘭還會看不起他嗎?蘇晴還會去公證財產嗎?
他沒有第一時間告訴蘇晴,經歷了財產公證的事,他已經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人。第二天林辰請假回老家,確認拆遷信息后,把自己在蘇家的委屈和蘇晴公證財產的事告訴了父母。林母氣得渾身發抖:“這個張翠蘭太過分了!咱們辰子哪里對不起她?”
“爸,媽,我想把拆遷款和安置房都公證成我的個人財產,跟蘇晴沒關系。”林辰深吸一口氣說道。林父林母毫不猶豫地點頭:“應該的!這是咱們家的錢,既然她不仁,就別怪咱們不義!”
第二天,林辰就帶著父母去了公證處。簽字時,他的手沒有絲毫猶豫。他知道,從簽下名字的那一刻起,他和蘇晴的關系就再也回不去了,但他不后悔。是張翠蘭和蘇晴,先親手摧毀了他們之間的信任。
回到城市后,林辰像往常一樣上下班,只是眼神變得愈發堅定。沒過多久,張翠蘭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語氣急切又慌亂:“林辰,趕緊來我家!蘇明出事了!”
一進蘇家,林辰就看到張翠蘭坐在沙發上哭,蘇建國唉聲嘆氣,蘇晴急得團團轉。“蘇明又去賭博借了高利貸,欠了二十萬!放高利貸的說明天不還錢就打斷他的腿!”張翠蘭抓住林辰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
林辰心里冷笑,早就提醒過蘇明別碰賭博網貸,可他根本不聽。“媽,蘇明欠的債該他自己承擔,我沒那么多錢。”
“你沒有蘇晴有啊!”張翠蘭立馬說道,“讓蘇晴把房子賣了還錢!”蘇晴急得跳起來:“那是我的房子,不能賣!”
“你弟弟都要被打斷腿了,還顧著房子?”張翠蘭撒起潑來,“林辰,你去借錢!你朋友多,先把錢湊出來!”
林辰看著張翠蘭的嘴臉,一陣惡心:“我憑什么為他的錯誤買單?這三年我為蘇家花了多少錢做了多少事,你心里沒數嗎?岳父住院我墊三萬,蘇明網貸我還五萬,家里開銷我哪樣沒承擔?我對你們仁至義盡了!”
張翠蘭沒想到林辰會當眾撕破臉,哭鬧著向鄰居控訴林辰“不孝”。可當林辰拿出蘇晴的財產公證書,大聲說出真相時,鄰居們都安靜了。“既然你們把財產都公證成蘇晴的,跟我沒關系,蘇明的債也該你們自己解決!”
說著,林辰又拿出自己的拆遷款公證書:“我老家拆遷賠了650萬和一套安置房,也已經公證了,跟你們蘇家沒一毛錢關系。”
650萬!這話像一顆炸彈,讓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張翠蘭的眼睛都直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林辰看著她,眼神里滿是嘲諷:“你不是覺得我窮配不上蘇晴嗎?現在你可以放心了,我不需要靠你們蘇家。蘇晴,我們離婚吧。”
“林辰,我不要離婚!我知道錯了!”蘇晴哭著抓住他的手。張翠蘭也急忙道歉求情,可林辰心意已決。“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再也無法彌補了。”
最終,林辰堅持辦理了離婚手續。由于雙方財產都已公證,沒有任何糾紛,蘇晴凈身出戶。離婚后,林辰搬進了自己買的新房,把父母接了過來。他用一部分拆遷款投資了一家互聯網公司,憑借努力和眼光,公司不到一年就盈利了。
而蘇家的日子徹底陷入混亂。蘇明的賭債沒還上,被打斷了一條腿。張翠蘭花光積蓄還賣了房子給兒子治病,一家人擠在狹小的出租屋里。蘇晴每天打幾份工養家,還要忍受母親的抱怨和弟弟的打罵,早已沒了當初的光彩。
后來,林辰的公司越做越大,還遇到了溫柔善良的合作伙伴陳曦。兩人感情穩定,舉行了溫馨的婚禮,不久后還有了可愛的兒子。一家人其樂融融,日子過得幸福美滿。
有一次,蘇晴在菜市場偶遇林辰的母親,看著林母容光煥發的樣子,再看看自己狼狽的處境,她心里滿是悔恨。可她知道,一切都晚了。是她和母親的算計,親手推開了那個曾經真心待她的人。
夕陽下,林辰牽著陳曦的手,看著兒子在公園里歡快奔跑的身影,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他終于明白,真誠才能換真誠,算計終將反噬自己。那些曾經吃過的苦、受的委屈,都成了他成長的勛章,讓他最終收獲了屬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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