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南京博物院文物風波持續發酵,一張標注“龐氏后人身份閉環時間線”的圖片,將一場精心策劃的文博圈身份造假案的核心脈絡公之于眾。從篡改歷史典籍到跨界讀博,從課題立項到身份官宣,短短兩年時間里,徐鶯從一名生物學碩士搖身變成“龐萊臣后人”,背后是一條環環相扣的造假鏈條,更牽扯出文博界與學術界的重重亂象,而核心人物的聯動操作,更是讓這場騙局顯得“天衣無縫”。
這場騙局的起點,落在2013年的《浙江民國人物大辭典》篡改事件上。溫州商人沈迦與杭州師范大學教授陶水木聯手,將辭典中龐萊臣的親弟弟、辛亥革命功臣龐青城的名字刪除,替換成徐鶯后來宣稱的“祖宗”龐贊臣。龐青城作為南潯龐家的核心人物,曾傾盡家財支持孫中山的革命事業,是近代史上不可忽視的角色,而龐贊臣僅是被虛構的龐萊臣同族堂弟,且與龐萊臣并無遺囑執行、家族事務代理等核心關聯。這一篡改行為,為徐鶯后續的身份嫁接埋下了關鍵伏筆——只有抹去真實的龐家核心親屬,才能讓虛構的“龐贊臣后人”身份顯得合理。沈迦與陶水木的這一操作,成為整個造假案的“歷史鋪墊”,也暴露了學術典籍審核的巨大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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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成為這場造假案的“關鍵操作年”,整個鏈條在這一年完成了從學術鋪墊到身份落地的閉環,核心人物的角色也在此階段逐一顯現。7月,浙江省社科聯立項《清末明初書畫收藏…以龐萊臣為例》課題,該課題隨后直接成為徐鶯的博士論文基礎。值得注意的是,此時的徐鶯尚無任何藝術史學術背景,其本碩階段均就讀于生物學專業,研究方向還是“建蘭花葉病毒”,與書畫收藏領域毫無交集。但這個由陶水木等學術資源支撐的量身定制課題,卻為她跨界進入藝術史領域搭建了“學術跳板”。
僅僅兩個月后的9月,徐鶯以委培生身份被中國美術學院錄取為藝術史博士,完成了從理科生到文博研究者的“華麗轉身”。委培生的錄取方式本就帶有特殊屬性,而徐鶯能跳過專業壁壘進入頂尖藝術院校,背后的運作痕跡顯而易見。如果說課題立項是為她的身份披上“學術外衣”,那么博士錄取則是將這層外衣釘牢,讓她得以以“龐萊臣研究專家”的名義活躍在文博圈。
2014年12月,這場造假案迎來最終的“閉環環節”:南京博物院策展人龐歐在座談會上公開介紹徐鶯為“龐氏后人”,將其身份對外正式確認。作為權威文博機構的工作人員,龐歐的表態相當于為徐鶯的虛假身份提供了“官方背書”。此時的徐鶯,既擁有了中國美院的博士身份,又有社科聯課題的學術支撐,再加上南京博物院的認證,虛構的“龐氏后人”身份看似無懈可擊。而南京博物院作為龐萊臣家族捐贈文物的收藏單位,這一表態也讓外界對徐鶯的身份深信不疑。
但假的終究無法成真。龐萊臣的真正后人龐叔令很快對徐鶯的身份提出質疑,在法庭上,龐家拿出的《龐氏宗譜》和龐萊臣1949年的遺囑原件顯示,龐萊臣根本沒有“龐贊臣”這個堂弟,徐鶯所述的親屬關系與家族事務均為虛構。2016年,杭州國立公證處撤銷了對徐鶯“龐贊臣外曾孫女”的認證,2017年法院更是直接判決徐鶯身份造假,其“龐氏后人”的謊言徹底被戳穿。而徐鶯還憑借這一虛假身份騙取了288萬元國家財政補助,將學術造假與利益輸送捆綁在一起,讓這場騙局的性質更加惡劣。
這場造假案的背后,是核心人物的聯動操作:沈迦與陶水木負責篡改歷史典籍,為造假提供“理論依據”;徐鶯作為核心當事人,全程扮演“龐氏后人”并謀取利益;龐歐則以權威身份為謊言站臺,完成身份閉環。而這起事件也暴露了文博界與學術界的多重漏洞:學術典籍可以被隨意篡改,頂尖院校的跨專業博士錄取缺乏嚴格審核,權威文博機構的人員竟為造假者站臺。
如今,隨著國家文物局的介入調查,這場篡改歷史、偽造身份的鬧劇正逐漸揭開面紗。龐青城被從歷史中抹去的真相,徐鶯跨界讀博的背后推手,南京博物院相關人員的責任認定,都成為公眾關注的焦點。而這起事件也為文博界敲響警鐘:文物的保護不僅在于藏品本身,更在于對歷史真實的堅守,對學術底線的捍衛——一旦歷史可以被隨意篡改,文博行業的公信力也將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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