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10月上旬,江蘇泰興挖尺溝的老百姓在河里發現了一具尸體。死者穿著黃呢軍裝,后經證實是國民黨第八十九軍的中將軍長李守維。他是黃埔出身,當時手握重兵。消息傳開后,國民黨軍內議論紛紛,但真正為他感到惋惜的人并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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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維
那條河很淺,水深大約只有一米二。一個軍長,怎么會淹死在這樣淺的河里?這場離奇的死亡,加上他戰前的驕傲輕敵、指揮時的失誤,以及死后家里發生的事,讓李守維成了同僚口中一個有些可笑的名字。要理解這一切,還得從他的人生經歷說起。
李守維是江蘇泗陽人,生于1901年。他年輕時在上海做過工,接觸過進步思想。1925年,他前往廣州,考進黃埔軍校第二期步兵科。這一步改變了他的人生道路。在校期間,他曾加入左派組織“青年軍人聯合會”。但1927年蔣介石“清黨”時,李守維迅速轉向,選擇效忠于蔣介石。
畢業后,他被分配到國民革命第一軍。這是蔣介石最嫡系的部隊。在這里,他認識了兩位江蘇老鄉:顧祝同和韓德勤。這兩人畢業于保定軍校,在軍中結成一股勢力。李守維憑借同鄉關系,融入他們的小圈子,成為“顧祝同軍事集團”中一名有潛力的骨干。從此,他的軍旅生涯便和這兩位“貴人”緊密聯系在一起。
依靠這層關系,李守維晉升得不算慢。1931年,韓德勤擔任第52師師長,李守維在該師任副團長。然而不久后,該師調往江西“圍剿”紅軍,在方石嶺遭遇慘敗,幾乎全軍覆沒。師長韓德勤和李守維都成了俘虜。
隨后兩人化裝成普通士兵,混在人群中趁亂逃脫。這場敗仗說明,李守維并不是善于打仗的將領。但在那個時代,人際關系有時比戰功更重要。
1933年,顧祝同出任江蘇省政府主席,韓德勤任省保安處處長。李守維隨即被調回家鄉江蘇,先擔任省保安第一團團長,不久又晉升為省保安處少將副處長。他不僅掌管地方保安部隊,還控制了“復興社”在江蘇的特務組織。一個在戰場上失敗的人,反而在地方上站穩腳跟,掌握了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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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祝同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李守維的職位繼續上升。1939年冬,他被正式任命為第八十九軍中將軍長,該軍由江蘇保安部隊改編而成,下轄第33師和第117師,總兵力約一萬三千人。同時,他還兼任中央軍校駐蘇北干部訓練班主任等重要職務,個人權勢達到頂峰。
但此時,蘇北的形勢已在變化。為開辟新的抗日根據地,陳毅、粟裕率領新四軍一部于1940年夏北渡長江,進入蘇北。這一行動觸及了國民黨江蘇省主席韓德勤的地盤。韓德勤一心想要限制并趕走新四軍,他手中的主要武力就是李守維的第八十九軍。雙方摩擦日益加劇,蘇北戰云密布。李守維站在軍旅生涯的頂峰,腳下卻已是懸崖邊緣。
1940年9月底,韓德勤在泰州召開軍事會議,決定集中兵力進攻駐守黃橋的新四軍。他調集了三路兵馬,總計約三萬人。李守維的第八十九軍率兩個師擔任中路主攻,是絕對主力。國民黨方面認為,黃橋的新四軍只有約七千人,裝備遠不如己方。
戰前會議上,李守維信心十足,認為憑借兵力和火力優勢,取勝輕而易舉。這種輕敵情緒彌漫在整個第八十九軍高層。他們沒有仔細研究對手指揮官粟裕,也未重視黃橋周邊的復雜地形,部隊就這樣帶著一股傲慢的氣勢出發了。
10月4日,黃橋戰斗打響。李守維命令第三十三師作為先鋒,猛攻黃橋外圍陣地。新四軍憑借預先修筑的工事頑強阻擊,把進攻部隊拖在正面,戰斗陷入僵持。就在這時,西側傳來噩耗:負責掩護右翼的獨立第六旅在行進途中遭新四軍主力伏擊,短短幾小時內被全殲。
李守維得知后,沒有馬上命令全軍撤退,反而把主力停在黃橋東北的野屋基一帶,命令士兵挖掘工事,似乎打算固守。這個決定后來被證明是致命的。它給新四軍提供了寶貴的調動時間。粟裕指揮部隊趁夜色快速穿插,一舉切斷了第八十九軍的退路,反而將其包圍。到5日夜間,第八十九軍軍部與各師聯絡陸續中斷,部隊陷入混亂,只能各自為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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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6日凌晨,局面徹底失控。李守維見大勢已去,在衛兵保護下騎馬向北突圍。沿途擠滿潰兵,眾人爭相逃命。逃到泰興城附近的挖尺溝河邊時,河上僅有一座簡陋木橋。敗兵一擁而上,橋身不堪重負,不斷有人被擠落水中。
李守維騎馬趕到時,河邊已混亂不堪。幾名受傷士兵認出軍長,撲上來想抓住馬鞍求救。李守維頓時慌亂,一邊呵斥士兵松手,一邊猛抽戰馬試圖前沖。掙扎間,馬匹受驚,嘶叫著跳進河中。挖尺溝是一條小河,當時平均水深只有一米二左右。但對身穿厚重呢子軍大衣、背負武裝帶的李守維來說,這淺河成了致命的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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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后,李守維的腳被馬鐙掛住,浸過水的衣服也太過沉重,他撲騰了幾次沒有站起,反而滑向河心。衛兵們在一片混亂中自顧不暇。這位中將軍長,在離岸邊僅幾米處沉入一米多深的水中。數日后,尸體浮起,被當地老百姓發現。
李守維戰死的消息很快傳到重慶。緊接著,另一場風波發生了。戰前,李守維把妻子馬邦貞交給黃埔一期同學、中將冷欣照料。這在戰時本是同僚間互相照顧的常事。但不久后,冷欣便和馬邦貞迅速結婚。
此事在國民黨軍政圈內很快就傳開,引起一片嘩然,議論和嘲笑之聲四起。事情最終鬧到蔣介石那里。蔣介石認為冷欣這事嚴重違背道德,影響惡劣,一怒之下以“私德有虧”為由,把冷欣撤職查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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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維在戰場上的失敗,竟以這樣一場家庭變故收場,讓他的結局顯得更加諷刺。他憑借同鄉關系爬上高位,最終因能力與性格的缺陷兵敗身死,死后連家庭也沒有得到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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