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怎樣?那是我的親生骨肉啊!"李建軍拍案而起,臉漲得通紅,額頭青筋暴突。
我看著他失控的模樣,內心不由得一陣冰涼。窗外的雨滴打在玻璃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屋內的氣氛卻凝固得令人窒息。
"我怎樣?李建軍,你是我老公,我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個孩子跟著他媽早就和你斷絕關系了,憑什么我們辛辛苦苦攢的錢要給她?"我拿起茶幾上的結婚照,指著照片里笑得燦爛的我們,聲音不由自主地發抖。
"小雪,她才十歲,白血病晚期,需要骨髓移植,醫藥費二十多萬!我不能見死不救啊!"李建軍眼眶泛紅,聲音中帶著懇求。
我冷笑一聲:"那怎么不找她媽媽的新男友?當年她帶著孩子跟別人跑了,連一句話都沒留,你忘了嗎?你為她傷心了多久?現在她一個電話,你就要搭上我們的全部積蓄?"
李建軍一下子癱坐在沙發上,雙手掩面:"可她畢竟是我的女兒啊...我這輩子就這一個孩子..."
我站在原地,看著這個結婚五年的男人,忽然感到一陣陌生。自從三天前他接到前妻的電話,我們平靜的生活就被徹底打破了。那個我從未謀面的孩子,竟成了我婚姻的定時炸彈。
"我跟你說最后一次,那二十萬是我們的首付款,是我們的未來。你要是敢動這筆錢,我們就離婚!"我擲下這句話,轉身走進臥室,重重地關上了門。
靠在門板上,淚水終于奪眶而出。我和李建軍本是同鄉,我為他離異的事實心疼不已,嫁給他后更是傾盡全力幫他走出陰影,省吃儉用攢錢買房。如今眼看就要實現我們的小家夢,他卻要為一個從未盡過父責的孩子傾家蕩產?
我不知道,這個夜晚過后,等待我的將是一場更大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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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是被電話鈴聲驚醒的。睜開眼發現身旁空無一人,李建軍整夜未歸。電話那頭是我婆婆焦急的聲音:"小雪啊,建軍跟你說了嗎?他一大早來我這借錢,說是小歡生病了,需要手術費..."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來您那借錢了?"
"是啊,說是二十萬不夠,還差十萬。我這老太婆哪有那么多錢啊?我就把我的養老錢五萬給他了。小雪,小歡再怎么說也是建軍的女兒啊..."
掛掉電話,我坐在床上,感覺一陣眩暈。他居然背著我,連夜去籌錢!拿起手機查看銀行APP,發現我們共同賬戶的二十萬已經被轉走,收款人是個陌生的名字——許瑩,想必就是他的前妻。
我的手劇烈顫抖起來,一股前所未有的背叛感涌上心頭。五年來,我對他的好,對他的信任,在這一刻全部土崩瓦解。
正在這時,門鎖轉動的聲音響起。李建軍疲憊的身影出現在門口,眼圈發黑,明顯一夜未眠。
"錢轉了?"我冷冷地問。
他愣了一下,隨即點頭:"嗯,小歡情況危急,醫院要先付定金才能安排手術..."
"好啊,李建軍,你真有本事!"我笑中帶淚,"你知不知道這錢是什么?是我們的家!五年來我從不敢多買一件衣服,省吃儉用就為了這個家,而你,說轉就轉!"
"小雪,我也很痛苦,但那是我女兒啊!"他紅著眼睛辯解,"醫生說再不手術,她可能就..."
"那她媽媽呢?她那個拋棄你們父女的媽媽呢?她的新男友呢?為什么是我們來承擔這一切?"我幾乎是吼出來的。
李建軍沉默了片刻,低聲道:"許瑩她...已經離婚了,一個人帶著孩子,工作也不穩定..."
這句話如同一根針,狠狠扎進我心口。"所以呢?她現在單身了,就可以回來向你伸手了?你還是放不下她,是不是?"
"胡說什么!"他激動地反駁,"我只是不忍心看著自己的孩子..."
"那我呢?"我打斷他,淚水模糊了視線,"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的未來?"
屋內陷入長久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鳥叫聲偶爾傳來。
"對不起,小雪。"李建軍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決絕,"但這件事我必須做。如果你堅持...那我們就分財產吧,房子我不要,存款平分,我會搬出去住。"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么?"
"我說,如果你不能理解我,那我們就離婚吧。"他疲憊地靠在墻上,眼神中透出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堅決。
那一刻,我仿佛被雷擊中,渾身發麻。我從未想過,我深愛的丈夫,竟會為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和前妻,選擇放棄我們五年的感情。
幾天后,我懷著復雜的心情,獨自來到了市中心醫院。我要親眼看看,到底是什么樣的前妻和孩子,值得李建軍如此付出。
病房里,一個瘦小的女孩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頭發稀疏。床邊坐著一位憔悴的中年女子,正是許瑩,她的手緊緊握著女孩的小手,眼中含著淚水。
我在門口站了許久,心中百感交集。那個女孩確實很像李建軍,尤其是眉眼間那份執著的神情。許瑩比我想象中要憔悴許多,臉上的皺紙訴說著生活的不易。
就在這時,護士推門而入,后面跟著的正是李建軍。他手里拿著一疊化驗單,眼中閃爍著希望的光芒:"配型成功了!我可以給小歡捐骨髓!"
許瑩瞬間淚如雨下,伏在女孩床邊抽泣。小歡虛弱地睜開眼睛,輕聲喚道:"爸爸..."
那一刻,我看到李建軍眼中迸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是一種生命與血脈相連的至深情感。
我悄悄轉身離開,內心的怒火與委屈漸漸被一種復雜的情感取代。回家路上,我不斷回想婆婆對我說的話:"孩子啊,血濃于水的親情不是能輕易割舍的。建軍他不是不愛你,而是身為父親,他別無選擇..."
家門口,我意外地看見小區里的王阿姨正在等我。她神情凝重:"小雪啊,我剛從醫院回來,有件事我覺得你該知道。"
"什么事?"我疑惑地問。
"我今天去醫院看我家老頭子,正好看見你丈夫在那邊...他不只是捐骨髓,他還在賣自己的那套婚前的老房子,我聽見他跟中介在談..."
我心頭一震。那套老房子雖然不大,但在市中心,價值不菲,是他唯一的個人財產。
回到家中,我翻出了我們的結婚照,照片背后夾著一張小紙條,是李建軍當年寫給我的:"小雪,有你相伴,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我發誓會用余生好好珍惜你,給你一個溫暖的家。"
淚水模糊了視線,我忽然明白了什么是愛的不同形式。李建軍對女兒的愛是本能,是責任;而他對我的愛,是選擇,是承諾。
夜深了,門鎖轉動,李建軍疲憊地回到家。見我還醒著,他有些驚訝。
"我去醫院了,"我開門見山,"也知道你要賣房子的事。"
他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對不起,我不想瞞著你,只是不知道怎么開口。"
"為什么不跟我商量?"我問。
"因為我知道你會心疼錢,會反對。"他誠實地回答,"但小雪,那是我的女兒,我必須救她。"
我深吸一口氣:"我不是心疼錢,我是心疼我們的感情。你瞞著我做這么大的決定,讓我覺得自己不被尊重,不被信任。"
李建軍垂下頭:"我承認我處理得不對。但我別無選擇..."
"你有選擇!"我打斷他,"你可以跟我坦白一切,我們一起想辦法。賣房子、借錢、我可以多接幾個設計單子...我們是夫妻啊!"
他抬起頭,眼中泛著淚光:"你是說..."
"我是說,我可以理解你對女兒的愛。但同樣,你也要理解我對我們婚姻的珍視。我們不該互相傷害,而是應該互相支持。"
那晚,我們徹夜長談。李建軍向我講述了他與前妻婚姻失敗的全過程,也告訴我小歡出生后他有多么喜悅,又是如何被迫與女兒分離。他的眼淚和真誠融化了我心中的堅冰。
兩個月后,小歡的手術很成功。我和李建軍一起去醫院探望。小女孩怯生生地叫我"阿姨",那聲音讓我感受到生命的珍貴。
許瑩向我道謝時,眼神中帶著歉意和感激。她告訴我,她會盡快工作還錢,不會再打擾我們的生活。
回家路上,李建軍握著我的手說:"謝謝你的理解和包容。"
我微笑著回答:"愛一個人,就是接受他生命中所有重要的部分,包括他的過去和責任。"
那一刻,我明白了婚姻不只是兩個人的事,而是兩個家庭、兩段歷史的交融。生活從來不是完美的,但真正的愛情,可以包容不完美,甚至在缺憾中找到更深的連結。
我們的購房計劃因此推遲了兩年,但我并不后悔。因為我知道,我嫁給了一個有責任感的男人,而這份責任感,終有一天也會成為我和我們未來孩子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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