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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食品內參原創
作者丨佑木 編審丨橘子
據業內消息,曾排隊7小時、被視為咖啡界“蘋果”的藍瓶咖啡(Blue Bottle),正被它的東家雀巢擺上貨架;準備接盤的,或是在財務造假廢墟中爬出來、靠“9.9元”大殺四方的瑞幸咖啡。
把咖啡做成“工業品”的瑞幸,會是買下那個誓死要把咖啡做成“藝術品”的公司嗎?
雀巢的算盤
雀巢為什么要賣?
答案很簡單:這生意太累了。
2017年,雀巢豪擲5億美元(約合當時32億人民幣)買下藍瓶68%的股份時,看中的是“第三波精品咖啡浪潮”的光環。彼時的雀巢希望通過它,去觸達那些不再喝速溶咖啡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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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八年過去了,雀巢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怪圈:藍瓶越擴張,越不像藍瓶;而不擴張,又無法滿足上市公司的增長需求。
2025年9月,曾在Nespresso戰功赫赫的菲利普·納夫拉蒂爾接任雀巢CEO,上任后的第一把火就燒向了效率低下的實體零售業務。對她而言,藍瓶那些裝修極簡、只有十幾張椅子、咖啡師要花3分鐘才做完一杯手沖的門店,無疑是財務報表上的“黑洞”。
據知情人士透露,雀巢這次的出售方案極其精明,甚至可以說是“雞賊”:品牌與實體分離(Brand-Entity Separation)。
簡單說,雀巢想把“藍瓶咖啡”這個金字招牌的IP留下來,繼續在超市、電商賣它的咖啡豆、速溶粉和罐裝飲料——這是雀巢最擅長的、高毛利的快消品生意;而把那些租金昂貴、管理復雜、還要處理咖啡師情緒的實體門店,打包賣給瑞幸或者其他接盤俠。
對雀巢來說,這算得上是一次完美的資產剝離;但對于瑞幸來說,或是一次充滿風險的豪賭。
祛魅的藍瓶
藍瓶在中國的故事,是一個典型的“高開低走”樣本。
2022年2月,藍瓶咖啡中國首店在上海裕通面粉廠舊址開業。那是一場盛大的“朝圣”:長隊蜿蜒幾百米,排隊7小時只為一杯拿鐵,黃牛號炒到300元。那時的藍瓶代表著一種生活方式,一種中產階級的身份確認。
但到了2025年12月,當你走進上海、北京或深圳的藍瓶門店,你會發現昔日的喧囂早已散去。工作日的早晨,店里常常只有寥寥數人。在社交媒體上,關于藍瓶的討論早已從“打卡拍照”變成了“性價比太低”。
“40塊錢一杯,喝起來和Manner沒什么區別,為什么我不去喝15塊的?”這是很多消費者的真實想法。
在中國,精品咖啡的紅利期有點短。Manner、Grid Coffee等本土品牌,用更快的速度、更低的價格、甚至不輸的品質,迅速填平了藍瓶試圖建立的護城河。藍瓶引以為傲的“慢”,在中國這個全球最卷的咖啡市場,變成了一種“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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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最新的數據,截至2025年8月,藍瓶在中國內地的門店數量僅為14家。這個速度,對于習慣了“瑞幸速度”的中國市場來說,簡直慢得像是在靜止。
藍瓶不僅輸在了開店速度上,更輸在了“水土不服”。它堅持的全球統一標準、極簡菜單,在中國消費者眼里變成了“傲慢”和“死板”。當瑞幸不斷推出生椰、醬香、桂花新品時,藍瓶還在死磕那幾種單一產地的豆子。
對大多數只是想攝入咖啡因或者嘗個鮮的消費者來說,藍瓶的“匠心”顯得過于沉重了。
瑞幸的焦慮
既然藍瓶這么難做,瑞幸圖什么?
瑞幸2025年第三季度的財報顯示:該季度凈收入152.87億元,同比增長50.2%;凈利潤12.78億元;賬上趴著93.5億元的現金及現金等價物。
瑞幸贏了嗎?贏了。它在門店數量(逼近3萬家)和營收上早已把星巴克中國甩在了身后。但,瑞幸也輸了,它被死死釘在了“9.9元”的定位上。
在消費者心智中,瑞幸約等于“便宜”、“快”、“流量明星”,唯獨不等于“高級”。無論瑞幸怎么在SOE(單一產地咖啡)上發力,無論它怎么聯名,只要那張9.9元的券還在發,它的品牌天花板就只有那么高。
這成為了瑞幸管理層的一塊心病。他們太想撕掉“屌絲飲料”的標簽了。他們曾嘗試過推出“小鹿茶”,也曾試圖在門店設計上升級,但效果甚微。
收購藍瓶,對瑞幸來說,是一條捷徑。就像安踏收購始祖鳥一樣,瑞幸希望通過收購一個處于金字塔頂端的品牌,來完成集團的品牌矩陣拼圖。瑞幸負責賺錢養家(大眾市場),藍瓶負責貌美如花(高端市場)。
更重要的是,瑞幸有不小的出海野心。目前,瑞幸出海(主要在東南亞)并不順暢,且品牌認知度依然停留在“中國版星巴克”的低配版上。如果能拿下藍瓶這個在美國和日本都有極高知名度的品牌,瑞幸在全球資本市場的故事將變得性感得多。
大鉦資本(瑞幸控股股東)的算盤打得很響:買下藍瓶,不僅能提升瑞幸的估值,甚至能為瑞幸重返納斯達克主板鋪平道路。
“帝國”的燃料
不過,當我們把目光從資本運作的宏大敘事中移開,或會發現,瑞幸這93.5億的現金儲備,每一分錢都寫滿了冷酷的算法。
為了徹底壓死競爭對手庫迪咖啡(Cotti Coffee),瑞幸在過去兩年里執行了瘋狂的“加密”策略。所謂加密,就是在現有門店的旁邊,再開一家店。數據顯示,截至2024年7月,瑞幸高達47%的門店被定義為“加密門店”,這些店與另一家瑞幸的平均距離僅為403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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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消費者來說,這是便利;對直營店來說,這是戰略;但對加盟商(聯營合伙人)來說,這是噩夢。
在社交媒體和行業論壇上,瑞幸加盟商的控訴此起彼伏。一位縣城加盟商表示,他陷入了典型的“囚徒困境”,系統提示他的區域是熱點,如果不自己開二店,就會開放給別人。為了不被分流,他咬牙開了二店、三店。結果是,幾家店自己卷自己,杯量被稀釋,本來一年能回本,現在三年都遙遙無期。
更殘酷的是“直營刺客”。多位加盟商反映,當他們在一個區域把市場養熟后,瑞幸官方會突然在幾百米外開一家直營店。直營店有總部的補貼,可以無視虧損搞促銷,迅速吸干加盟店的流量。
“瑞幸沒有區域保護,只有數據說話。”這句在瑞幸內部被奉為信條,在加盟商聽來卻是透心涼。
財報數據不會撒謊。2024年第一季度,瑞幸分給每家聯營店的平均利潤僅為1.87萬元,相比前一年跌了64.5%。雖然2025年有所回升,但那個“躺著賺錢”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瑞幸拿著從加盟商身上“擠”出來的利潤,去競購遠在大洋彼岸的藍瓶咖啡。多少有些令人唏噓。當極致的算法想要去接管強調“匠人精神”、“手作溫度”的藍瓶,這本身就是一種巨大的文化沖突。
或許,對瑞幸來說,能不能裝下夢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裝下更高的估值。而對于那些還在加密戰中掙扎的加盟商來說,他們只希望,這筆巨額的收購款,哪怕有一小部分能變成對他們的補貼,而不是變成大洋彼岸的一則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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