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還沒等到他出手,我就不太行了。
一整個月,周題都去競賽集訓(xùn)不在家。
那天早上我起床吃白煮蛋,正刷著手機(jī),“啪”一個巴掌扇了過來。
一陣耳鳴,又連著幾個巴掌混著拳頭。
我倒在地上反應(yīng)過來時,我爸已經(jīng)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哦,我爸今天回家了。
而且只有我和他在家。
他在外是個很斯文的人,但他關(guān)起門來對我不這樣。
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惹他生氣了。
可能是我剛剛吃雞蛋吞咽聲讓他不爽了。
他打我時,痛感我記不太清了。
瀕死感倒是很強(qiáng)烈,去醫(yī)院的路上我什么都聽不見了。
像是被罩在了一個密封玻璃倉里。
聲音一點點透進(jìn)來。
醫(yī)生的聲音像隔著薄膜一樣,說著:“好險,差一點耳膜就破了。”
我爸十分客氣,摸了摸我的頭發(fā)。
“是是,這孩子不聽話,非要騎自行車摔的。”
我很想笑。
我爸特別會挑別人發(fā)現(xiàn)不了的地方揍,這次屬于他打得太盡興失手了。
但我不能笑,要不然回家還得挨揍。
我很小的時候就挨揍了,也不是沒試過反抗,但手抖得一點也使不上勁。
我恨這種恐懼。
我爸要回公司。
我自己一瘸一拐地走回家,碰到了集訓(xùn)回來的周題。
“哥。”
我抬手,抹了抹自己走路上悄咪咪流下的眼淚。
他愣住,那表情很明顯是劈頭蓋臉的快感又襲來。
該死,又讓他爽到了。
但沒過兩秒,他擰眉,盯著我的傷口。
是一種自己的東西被人碰了的極度不爽。
“誰干的?”
“我爸。”
我哥沒什么反應(yīng),他“嗯”了一聲,轉(zhuǎn)身往小區(qū)的方向走。
他腿長,一前一后地走著。
耳朵蔓延開來的痛,連著腳踝每一步都頓疼。
我有些跟不上。
我哥想殺我,這很好。
起碼我們兩個人都能如愿。
只是我想問問他能不能快點,或許今晚可以嗎?
剛想張嘴,我哥先轉(zhuǎn)過頭來,問我:
“吃面嗎?”
“嗯?”
“不餓嗎?”
嗯,確實有點餓。
那之后,我哥好像實在嫌我走得慢。
將我背了起來。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
霧蒙蒙的雨季,我和我哥坐在蘭州拉面店里,我大口嗦完了一整份面。
但我哥吃得慢條斯理的。
他晃悠悠地盯著我看。
“哥,吃完了不走嗎?”我問。
他又點了份孜然炒羊肉投喂我。
我好久沒吃這么飽了,甚至想提醒我哥“撐死不算死”的時候我哥起身了。
走出店門,雨變小了。
他看了眼時間,和我說:“回家吧。”
沒到小區(qū)我就聽見了消防車的警笛聲。
沖天的火光曬黑了我家的陽臺。
我爸和他媽死在里頭了。
按道理我也應(yīng)該是在里頭的。
彈幕開始瘋狂刷起:
走劇情了朋友們。
?劇情偏了吧,炮灰妹本來應(yīng)該死里面的,怎么跑去吃面了。
男主是故意攔下的嗎?
我懵在原地,分不清自己該是什么心情,只能扭頭去看我哥。
他眼尾掃過我。
手握著的傘傾斜到我這頭,以我們兩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
“誒怎么辦,現(xiàn)在你只有我了。”
半個月后,巨額保險的賠償落入我的口袋。
起火原因是線路老化。
純屬意外。
我哥的小號又多了兩條動態(tài)。
她太容易死了,嘎巴一下一點樂趣也沒有。
先把她養(yǎng)好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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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我哥有兩個愛好。
一個喂我吃飽。
二是在小號日思夜想什么樣的死法才能讓我和他都很爽。
這兩件事想得這位年級第一的變態(tài)快分裂了。
因為我低精力容易生病。
每天靠一格電哄著自己去上學(xué)。
我哥上一秒還在小號發(fā):
好想看她死。
下一秒體育課跑八百米,我嘎巴一下暈倒在終點線。
我哥:草,一個沒看住就死了。
就這樣反反復(fù)復(fù)好幾次。
他開始從給我買早餐,到現(xiàn)在早上鬧鐘一按、迷瞪著眼睛、反手系好圍裙開始做飯。
怨念極深。
他的小號越發(fā)越多,在美食菜譜轉(zhuǎn)發(fā)與作案手法之間自由切換。
為此腦內(nèi)風(fēng)暴了快一百種干死我的方法,可沒有一種讓他滿意。
直到我再一次低血糖暈倒。
睜開眼看見他抱著卷子,坐在我床邊的木椅子上。
“哥,這哪?”
“醫(yī)務(wù)室。”他翻了一面試卷,抬眼掃了我一眼。
非常不爽的表情。
“早飯你沒吃?”他轉(zhuǎn)了一下筆,“哪不滿意?”
我有點心虛。
“早上補(bǔ)作業(yè)忘記吃了。”
我哥不爽的表情超級加倍。
他輕“呵”一聲。
往后一仰,腳搭在我床底的橫桿上輕晃,混不吝的眼神看我。
“你這樣以后……”他語氣一頓,想關(guān)心我又覺得我倆沒好到那份上,可還是沒忍住想訓(xùn)我,“以后談戀愛怎么辦,光躺著等別人伺候?”
說完,房間里就安靜了。
這話有歧義。
他也反應(yīng)過來了。
我挪開目光,小聲說:“找個愿意伺候我的就好了。”
他沒接我話茬。
盯著我吃完早飯才走人。
我走回自己教室,剛下課走廊擠著嘰嘰喳喳說話的人。
我班上一個一米八幾的男生迎面朝我走來。
“那誰,”他喊我,把拖把和紅色塑料桶懟到我面前,“幫忙去掃一下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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