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閱《后漢書》,我們會發(fā)現(xiàn)一個奇特現(xiàn)象:一個男人的名字流傳千古,很大一部分竟然是有賴于妻子的光芒。這個男人就是樂羊子,而他背后那位甚至沒有留下姓名的妻子,用兩次出人意料的舉動,改寫了丈夫的命運,卻因為自己的最終結局贏得人們的贊嘆與惋惜。
一、記載于史冊的一次拾金不昧
樂羊子和妻子在《后漢書》中的故事,始于一次“拾金不昧”。
有一次,樂羊子在路上拾到了一塊金子,于是他高興地把金子拿回家交給了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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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羊子本以為妻子得到這筆意外之財會很高興,可是妻子的反應卻出人意料。
這位在歷史上甚至都沒有留下名字的女人當即引經(jīng)據(jù)典,正色對樂羊子說道:“妾聞志士不飲盜泉之水,廉者不受嗟來之食,況拾遺求利,以污其行乎!”
我聽說有志氣的人不會喝盜泉的水,品行高潔的人不會接受別人帶有侮辱性的給予,更何況拾取別人丟失的東西牟利,以此玷污自己的品行呢!
非常簡短的幾句話,卻幾乎擲地有聲,不僅顯示了樂羊子妻頗具學識,也彰顯了她不貪小利、尤重品德的價值觀念。
樂羊子聽了妻子的話后羞愧難當,他立即將金子送回原處,然后遠赴他鄉(xiāng)去拜師求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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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故事到此結束,就只是一個普通的賢妻勸夫的故事。一年后,戲劇性的一幕再次發(fā)生,這一次,樂羊子妻以自己的決絕推動了丈夫的學業(yè)有成。
二、斷織勸學:史上最狠的勸學方式
樂羊子離家學習一年后,因為思念妻子而返回家鄉(xiāng),見到了正在織機前忙碌的妻子。
妻子看到樂羊子回來,卻沒有流露出久別重逢的喜悅,而是恭敬地迎接他后問道:“你怎么突然中途回來了?”
“我離家一年,時間太久了,很想你,所以就回來了。”樂羊子實話實說,以為憑自己的深情能打動妻子。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妻子并沒有為樂羊子的深情所動,而是徑直走回織機前,拿起剪刀將即將織成的綢緞從中剪斷:“此織生自蠶繭,成于機杼。一絲而累,以至于寸,累寸不已,遂成丈匹。今若斷斯織也,則捐失成功,稽廢時日。夫子積學,當日知其所亡,以就懿德;若中道而歸,何異斷斯織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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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女子織布,圖源網(wǎng)絡
這匹綢緞從蠶繭開始,將在織機上完成加工。一絲一絲地慢慢積累,才能織成一寸;一寸一寸不停,才能成丈成匹。現(xiàn)在我剪斷了它,也就前功盡棄,浪費了之前織作的時間。讀書人求學,應該每天學到新的知識,并不斷提升美德;像你現(xiàn)在這樣中途返回,那和剪斷這綢緞有什么區(qū)別呢?
樂羊子被妻子的決絕態(tài)度所震撼,于是他再次離家求學。這一次,他接連七年都沒有回家,終于學有所成。
三、不食它食
樂羊子外出求學,他的妻子就留在家里精心照顧婆婆,還會經(jīng)常給樂羊子送去生活和學習所需的物品。
因為樂羊子長期在外求學,家中沒有太多的收入,妻子和母親的生活就比較貧困。在這種情況下,樂家又發(fā)生了一件事,讓樂羊子妻的品德顯得尤其高潔。
有一天,鄰居家的雞誤入了樂羊子家的院子,樂羊子的母親就把雞抓起來殺掉,烹飪好了之后端上了飯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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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羊子妻看到這盤雞肉,并沒有急切地伸出筷子大快朵頤,而是對著餐盤流淚不止。
看到這一幕,婆婆連忙問她為什么哭泣。
樂羊子妻說道:“自傷居貧,使食有它肉。”讓我悲傷的是,我們是這樣貧窮,竟然讓婆婆吃別人家的肉。
婆婆聽了,就十分羞愧地把雞肉扔掉了。
規(guī)勸丈夫,贍養(yǎng)婆婆,并注意糾正婆婆的不良行為,樂羊子妻的言行確實堪稱女子典范。可是,讓人想不到的是,這樣一位女子竟然有一個令人悲傷的結局。
四、自保清白
后來,有強盜闖進樂家,想要侵犯樂羊子妻,他先劫持了樂羊子的母親,想以此逼樂羊子妻就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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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羊子妻本來手里已經(jīng)拿了刀子準備救出婆婆,當她聽到強盜的要求后,沒有任何猶豫,只是仰天長嘆一聲,然后自刎而死。
強盜看到這種情況,也沒有再傷害樂羊子的母親,而是放開她,自己逃跑了。
后來,這件事被當?shù)靥刂懒耍伛R上派人去緝捕強盜歸案。與此同時,有感于樂羊子妻的寧死不受辱,太守賜給她不少布匹,然后高規(guī)格地安葬了她,并贈予“貞義”的美號。
結語
在妻子的激勵下,樂羊子學業(yè)有成,后來成為魏國名將,因為征戰(zhàn)中山國有功而得到靈壽的封地,樂家從此在那里安家落戶,繁衍生息。歷史上杰出的軍事家樂毅就是樂家后人之一。
樂羊子的事跡在《戰(zhàn)國策》、《資治通鑒》中都有記載,樂羊子妻的故事則記載于范曄的《后漢書·列女傳》中。在那個極度推崇女德的時代,樂羊子妻顯然是一個完美的道德符號,她具備儒家文化對女性所有的期待:廉潔、剛正、睿智、忠貞。雖然她的結局是一個悲劇,可是或許正因為這悲劇才讓史家忍不住為她記下了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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