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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to by Craytive
文 | 葉偉民
牛頓說,萬物有慣性。何止實體,認(rèn)知層面的慣性也不小,例如寫作。很多新手寫人物,總是想當(dāng)然地大對大,小對小,覺得大人物做了大事,就往大里寫,小人物一輩子都是在小事里打轉(zhuǎn),就往小里寫。
乍看有些道理,事物就是這么呈現(xiàn)的嘛。不過,我們忽略了,尋常視野觸及不到的地方,可能更具魅力和價值。
因此,我們得反配:大人物往小里寫,小人物往大里寫。
從大到大,小心寫成“檔案人”
先說大人物。大人物之所以廣為人知,確實因為做了了不起的事,人們多少都有所耳聞,如果再對他們宏大敘事,看起來就像歷史書或人物詞條了。我們想想在學(xué)校時背歷史的痛苦,全是大人物配大事件,卻看得個左眼入右眼出,記不住呀!因為那些內(nèi)容沒有煙火氣,都是“檔案人”。
如果遇上個機靈點的老師,看臺下哈欠遍地,合上書來點小故事小野史,幾十雙眼睛頓時瞪得像銅鈴——嚯!原來當(dāng)年那誰誰誰還有這等經(jīng)歷,有意思!
看,給大人物來個鮮為人知的小細(xì)節(jié)、小情節(jié)或小沖突,就從資料里活過來了,就破除了光環(huán),變成可理解、可觸摸的人。讀者自然也記得住,并通過這些“小事”關(guān)聯(lián),心甘情愿進(jìn)入人物的世界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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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王的演講》劇照
例如電影《國王的演講》(第83屆奧斯卡獎最佳影片),講述了約克公爵阿爾伯特性格內(nèi)向,還患有嚴(yán)重口吃。于是,他的妻子幫他訪遍名醫(yī),終于找到了不循常理的語言治療師萊納爾·羅格。
阿爾伯特登基后,二戰(zhàn)爆發(fā),國難當(dāng)頭,口吃危機更威脅到全民信心。在羅格的幫助下,他終于克服心理障礙,發(fā)表了著名的圣誕講話。于公,鼓舞了軍民;于私,也與醫(yī)生結(jié)下了深厚的友情。
很顯然,這里的大人物、大歷史只是跳板,展現(xiàn)的是我們每一個人都可能經(jīng)歷過的失敗、沮喪、勇氣。國王也不是天生神力,也有他的泥濘不堪。
再微小的個體,都是時代的投影
反之,小人物為什么要往大里寫呢?和大人物相反,小人物是時代的塵埃,終日忙著生計小事。如果說歷史書讓我們昏昏入睡是因為“過遠(yuǎn)”,小人物的碎碎念讓我們膩煩則是因為“過近”。
因而,從小到小,把一個小人物泡進(jìn)瑣碎事里,也是另一種極端。像陰陽平衡一樣,要把小人物從小里抽離出來,放進(jìn)某種“大”里。
再微小的個體,都是時代的投影。把小人物放在大事件或大歷史里,人生的荒謬和戲劇性才見脈絡(luò),才更利于讀者反觀自我,最終認(rèn)識生活的真相。否則就如帶著顯微鏡走路,只見砂礫,不見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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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甘正傳》劇照
小人物往大里寫,最典型如電影《阿甘正傳》,講述了智障小鎮(zhèn)男孩阿甘獨自穿越瘋狂的世界,傻人有傻福般得到上天眷顧的故事。
他不斷奔跑,擺脫了腿部支架,跑進(jìn)了大學(xué),跑進(jìn)了眾多影響后世的歷史事件:他和貓王成了朋友,當(dāng)了橄欖球巨星,甚至參加越戰(zhàn),復(fù)員后成了中美乒乓外交使者,后來去捕蝦,買了蘋果公司股票,意外成為了億萬富翁。
編劇很魔幻地讓他遭遇諸多歷史洪流,正是這種巨大的反差和戲劇色彩,這個小人物才得以舒展,詮釋了人生、夢想、愛情和友情,至今仍是經(jīng)典。
大與小是相對的
當(dāng)然,大與小是相對的。除了超級大名人和透明路人甲,其他人是大是小,要看你所面對的受眾和參照系。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校長,對敬仰他的師生來說無疑是“大”,但對數(shù)千年教育史來說無疑又是“小”。
每次我們拿到一個人物的時候,就要好好想一想其中的“大小”關(guān)系和平衡,并用好其中的反配原則和反差哲學(xué)。
我在一些文章里也分享過這個觀點,有個讀者留言——
“大人物由于光環(huán)性容易缺乏真實,不生動;小人物不置于時代背景下挖掘“共性”則容易顯得無足輕重、事情又太雞毛蒜皮。”
我認(rèn)為說得很對且深有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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