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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二0二六年元月五日,是父親逝世36周年的日子,也是他106歲了。兒女思念父親、母親,是無窮期的,直至生命盡頭,很多人在快要咽最后一口氣的時候,說死去的爹娘來叫他了!我相信人是有靈魂的。
父親活到七十歲。之前他身體特別棒,有力氣,農(nóng)活都難不倒他,年輕時候跟本村武術大師張成章學過一些拳腳,高高的個子,黑瘦的臉堂,喜歡吸漢煙,沒有上一天學,也未上過私熟,但他會寫信,都是繁體字,自學的。我一九七六年二月入伍后,父親經(jīng)常給我回信,信不長,一頁多紙,都是叮嚀和希望的話。他在生產(chǎn)隊干了好幾年記工員、種棉花技術員、生產(chǎn)隊的倉庫保管員。
活到八、九十歲沒問題,身體真棒棒的,平時連個感冒都未得過。只有高血壓。有一次他割草回家,身背幾十斤青草,跨村后石渠,腳下一滑,落倒石渠,雖未骨折,但摔的不輕。以后在別的地方又摔了二次,導致臥床不起,在床上八個月而病逝,家中的日子,剛剛好轉(zhuǎn),未來的及享受,就走了,一生辛勞,貧窮一生,年輕時處在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賣了二次現(xiàn)役(即當兵換五斗高粱)。吃盡了萬般苦,受盡了人間罪,就在冬天暖暖的一個下午他走了,走進那無憂無愁的天國。
父子之間有無數(shù)的往事回憶,我與父親的一件往事叫我記憶猶新,仿佛在昨天發(fā)生的一樣,永遠牢記在心:
1967年晚秋。我12歲,剛上小學三年級。開學不長時間,我頭上長一個小包,沒在意,它越長越大,越來越痛。白天痛的上不好學,夜間痛的睡不著覺,夜間不停的呻吟,父親到本村醫(yī)院拿點止痛藥給我吃了,也不好使。愁的俺娘俺爺也睡不著覺,叨聊家中無錢怎么治病?家中唯一值錢的一頭老母豬,靠它養(yǎng)濟全家人的柴油油鹽,添衣添鞋與人情來往。家中也沒有多余的糧食,主食是山芋干子。家中一元余錢都沒有。母親說:把家里剛從生產(chǎn)隊分的三十多斤黃豆賣了看病吧,只有這樣了。我聽到,心里很難過,這三十多斤黃豆,全家人靠它吃油的、平時生點黃豆芽子和做點鹽豆子,等到過春節(jié)做盤豆腐,這一賣家中連油吃都沒有了。下半夜父母親才不說話,迷糊了一會,雞叫了三遍,屋外天還黑黑的,見不到一點光,母親點亮小煤油燈,丁點燈光照昏暗的老屋,我和父親穿好衣服。父親穿的是青色棉襖,黑色大腰單褲子,腰間扎布條子,腳上穿的一雙娘做的布鞋,我穿上破棉襖破褲子。父親把白布豆袋捆好,抗在肩上,我跟著父親走出石頭屋、石頭院。剛出院外,臨家的狗汪汪叫了起來,夜里只要一只狗叫了,四臨的狗跟著叫了起來,直至全隊全村狗叫聲連成一片。一陣陣狗叫聲打破了山村夜的寧靜。出小院只見濃霧彌漫能見度四米只內(nèi),天氣曉寒,霧水打在身上涼涼的,地上也濕了,走上去有點滑。出家門有二百米,就到村中的馬路上。1967年時的馬路是一條沙石路,這條沙石路從村中穿過,北到臺兒莊南到榶棣埠。當年到臺兒莊十八里路。從燕子埠出發(fā)一直往北走,凹凸不平的沙石路,晴天一路塵土,雨天泥濘,路二旁的槐樹彎七拐八的,腳下小石子不間斷的碰著腳指頭。走過尹家林地,越過北湖小木橋,路左邊小?河還未擴挖,在濃霧中我緊跟著父親。走了八里來到楊樓兩省交界小河,(一步跨二省)一條小河隔著二個省(山東省與江蘇省)過了小河,順著運河南岸朝東走,走有三里地,上臺兒莊老運河大橋,從橋北頭下,向東北方向沿著古城老運河道走一段路就到天下第一莊,臺兒莊了。
父親抗著三十多斤黃豆,步行十八里,到臺兒莊天都亮了,只見他滿頭大汗,霧水、汗水濕透了他身上衣服,頭上冒著汗氣。臺兒莊古鎮(zhèn)自古熱鬧,它的集市更是蘇北魯南有名。商鋪興旺,四面八方涌來趕集的人,叫賣聲一聲連著一聲,糟雜的人群在走動,都忙著買和賣,大霧已褪去,古城的白墻黑瓦,高低古樓分外好看!街市上人潮涌動。父親帶著我直奔賣糧食的市場,賣糧的人擺成了一排排,買糧的人在徘徊討價還價,五谷雜糧都有。父親把豆口袋放在賣糧的位置上,不多會兒來人問:豆子多少錢一斤?父親說三毛五,買者還價三毛,父親說不賣。又來兩三個人,只給價三毛,父親說不賣三毛五。
又來一個人說給三毛三,說看你的豆子也不錯,我們是做豆腐的。
父親說要不是給小孩看病,三毛三我是不會賣的,三毛三你拿去吧。
買家高興的拿著俺家的豆袋子去過秤。過秤人說32斤,合計10.56元,買豆人只給十元,父親說拾元就拾元吧。父親高興地接到了一張10元的票子。
問我餓了嗎?我點頭。父親帶我到賣早點的包子鋪,一碗粥四個小包子,花了一毛錢,我狼吞虎咽的吃下,父親站在我的身旁看著我,把十元大票遞給賣包子的,賣包子的犯了愁,講剛剛才幾個人吃飯,找不開你的大票,父親說我們剛剛把豆子賣了拾元錢,身上一分零錢也沒有。賣包子的與臨位賣早歺的揍夠九元九角找給我父親。可父親一口熱水未喝,一口飯未吃,帶我匆匆忙忙趕到臺兒莊醫(yī)院。
醫(yī)生認認真真的觀看我的病情,問我父親怎么才來給孩治病那?父親說家里沒有錢,心想能挺一挺好了就算了,醫(yī)生說:你看這小孩頭上包多大了,象個小雞蛋大的包,已鼓濃了,疼的不是一天二天了,那樣吧?今天給他動手術,醫(yī)生開一個條子叫父親去交費,父親交了一元手術費,帶我進了手術室。一個醫(yī)生在我頭上消毒,另一個醫(yī)生給我做思想工作,開始問我上幾年級了?學習成債如何?叫我背頌毛主席語錄:
“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萬難,去爭取勝利。”向王二小、劉胡蘭學習,做一個“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英雄好漢。在醫(yī)生面前我象在老師面前一樣的聽話,我.把毛主席的語錄順暢的背了下來。
醫(yī)生乘此機會,用小小手術刀在我頭上濃包一下割開,疼的我直咬牙,未打麻藥。膿與血水都流了出來,醫(yī)生用棉球擠壓血水,另外醫(yī)生給我打一針在腚部,等血水擠壓完,上藥,用針縫合,中間下一個捻子,用紗布給我包了起來。手術時間一個多小時。醫(yī)生交待過幾天來拆線換藥,回家吧。父親謝了醫(yī)生,在醫(yī)生慈祥的目光中我爺倆走出醫(yī)院,走回燕子埠。
太陽已偏西。從早上起來,到回到家,父親才吃口飯。
后來只換了二次藥,我就全愈了。頭上留下三厘米長的刀痕。
每次換藥二毛錢,一共花了一元四角,就治好了我頭上的包。沒有什么掛號,更沒有今天的左查右查,上查下查、內(nèi)外查、血液查。
回憶起來,感慨萬千。當年的醫(yī)生是真心為病人著想的,醫(yī)院是救死扶傷的不是謀利的。白衣天使是高尚的。
感嘆:全天下父母親都是無私愛兒女的,為兒女她們不怕吃苦,不怕犧牲生命。
她們能把家中最值錢的東西賣了給兒女看病,但兒女很少能把家最值錢的東西賣出去給父母親治病。
父母的恩情如高山流水,如黃河長江。
世界上最愛你的是父親、母親。
我們總認為來日方長,總認為工作很忙,總認為小家事多,顧不上去多看看她、關心她、多一點去愛他。
有一天她們突然走了,我們才后悔不及。仰天長嘆!
永遠對不起的是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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