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這是我的地盤,別臟了我的場子!”
裴野去而復返,臉色陰沉得可怕,周身散發著駭人的戾氣。
林薇見狀,不敢再放肆,狠狠瞪了我一眼,氣沖沖地走了。
我捂著流血的額頭,跌跌撞撞地跑出包廂,積攢了一晚上的委屈和痛苦瞬間爆發,蹲在路邊的垃圾桶旁嚎啕大哭。
不知哭了多久,身后傳來一陣引擎的轟鳴聲。
一輛黑色的賓利停在我身邊,車窗降下,露出裴野那張冷硬的臉。
“上車。”
我搖了搖頭:“不用了。”
裴野皺了皺眉,沒再廢話,直接推開車門把我抱了進去。
額頭上的傷口疼得我頭暈目眩,我懶得掙扎,報了個地址。
裴野沒有開導航,徑直往目的地開去。
那是我家,他記得。
七年前,高考前的那些日子,他經常偷偷來這里,陪我看星星。
現在想想,那些所謂的溫情,大概也只是他精心策劃的一場戲。
快到小區門口時,裴野突然開口,語氣帶著譏諷:“這么多年不見,林老師還好嗎?”
我開車門的動作一頓,沉默了很久。
久到裴野失去了耐心,伸手掐住我的脖頸,語氣冰冷:“我記得林老師最看不起和混混早戀了,她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被混混甩后,靠賣身體給道上的混子賺錢嗎?”
“哦對了,她早就不是什么老師了,是不是也在花你賣身賺來的錢?”
話音剛落,他低頭在我鎖骨上狠狠咬了一口,力道之大,疼得我忍不住掙扎。
“林老師知道你跟金主睡了多少次嗎?多到身上的吻痕連牙印都蓋不住!”
裴野提到林老師三個字時,滿是嘲諷。
我心里冷笑,如果他知道我媽變成植物人,全是拜他所賜,恐怕會更得意吧。
見我用力擦著他咬過的地方,裴野的語氣里分不清是怒還是嘲諷:“我可是你金主要巴結的人,勸你也拿出那套諂媚本事來對我。”
我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立刻換上諂媚的笑容:“裴爺說得是,我得有情人的自覺,所以還得回家哄金主呢。”
裴野猛地松開我,眼神里滿是嫌惡:“喬安苒,你現在不過是個誰都能睡的情婦,不如跟我?”
“畢竟我年輕力壯比他有勢,還是說你缺父愛,就愛找年紀能當你爸的?”
他的目光在我裸露的鎖骨上流連,話語刻薄又傷人。
我懶得跟他爭辯,推開車門就下了車。
身后傳來他的聲音:“周明一個月給你多少錢?”
“一萬五。”
裴野嗤笑一聲:“一萬五?你還真是廉價。”
身后的氣息越來越沉重,我沒敢回頭。
當年我媽突發腦溢血變成植物人時,安安剛滿三個月,我連打掉孩子的時間都沒有。
后來,我忙著退學,忙著變賣家產,忙著給我媽交住院費,忙得足以忘了自己還懷著孕。
等我反應過來時,肚子已經大得藏不住了。
那段日子,我活得生不如死,腹中胎兒的心跳成了我唯一的精神寄托,我放棄了打胎的念頭。
孕晚期,我每天都在恨裴野,發誓一定要找到他,問清楚他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安安出生后,我不再恨他了,只是想見他一面,哪怕他隔著重洋給我打個電話也好。
可沒有,什么都沒有。
直到我二十歲那年,遇到大我十六歲的周明。
他主動提出幫我,問我要不要錢。
似乎怕我太有道德感,他還解釋說自己和老婆只是利益結合的表面夫妻。
當活著都成了奢望,所謂的尊嚴和道德,早就一文不值。
所以我心安理得地當了他的情人。
我不怕報應。
因為我的報應,從認識裴野的那天起,就從未停止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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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野當年和我在一起,只是為了報復我媽。
因為他的初戀在高三那年從學校天臺跳了下去。
她叫夏沫,是我媽班上的學生。
一個在學校里人盡皆知的,和小混混早戀的乖乖女。
之所以人盡皆知,是因為我媽把這件事捅了出去。
夏沫在我媽的課上寫情書,被當場抓住,我媽逼著她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把情書讀出來。
全班同學哄堂大笑,夏沫哭著認錯,可我媽還是搶過情書,當著全班人的面讀了出來。
而情書的收件人,正是裴野。
我媽是個極其傳統的人,她認為學生就該專心讀書,早戀就是大逆不道。
更何況是個年級第一的乖乖女和不學無術的校霸。
她把夏沫叫到辦公室,罵了整整一個晚自習:
“你對得起你的父母嗎?對得起你這么多年的努力嗎?不想著高考,非要為一個混混毀了好前途!我看你就是無可救藥!”
之后,我媽不顧夏沫的哀求,把她的父母叫到了學校。
我永遠忘不了那天的場景,夏沫的父親醉醺醺地沖進辦公室,拿起椅子就朝夏沫砸去。
老師們拼命阻攔,他才沒繼續動手,可嘴里的臟話卻沒停:
“跟你那個不要臉的媽一樣!老子養你是讓你讀書的,不是讓你勾男人的!這學你也別上了,真那么喜歡男人就干脆學你媽早點出去賣!”
那天以后,夏沫成了學校里的笑柄,各種難聽的謠言滿天飛。
從前穩居年級第一的學霸一夜跌落,成了誰都能踩一腳的過街老鼠。
之后,夏沫總因為打架被通報批評。
我想,那不算打架,只是反抗霸凌。
可我媽不這么認為。
她覺得夏沫是故意叛逆,恨鐵不成鋼。
因為多次通報且成績下滑,夏沫的獎學金被取消了。
取消獎學金的那天,夏沫去辦公室找過我媽。
我不知道她們說了什么。
但我猜,我那傳統的母親一定對她發表了關于早戀的刻薄說教。
因為沒過多久,夏沫就從學校的天臺跳了下去。
也是從那天起,裴野闖入了我的生活。
他對我百般討好,無微不至,我以為自己遇到了真愛。
直到高考成績出來那天,他用最殘忍的方式,毀了我的一切。
他將我的孕檢報告甩到我媽臉上:
“林老師,您不是說混混惡心嗎?現在您女兒肚子里的種,就是我這個您最瞧不上的混子搞大的。”
裴野的這番侮辱,徹底擊垮了她。
我至今記得我媽當時的表情,無數次午夜夢回,都無法忘記。
那張布滿皺紋的臉上,是震驚、難堪、失望、自責。
我想哭著認錯,可她的眼淚先流了下來:
“安苒安苒,是媽媽的錯,是媽媽沒教好你,媽媽不怪你……”
七年間,這段回憶如附骨之疽,日夜凌遲我。
但噩夢似乎還不肯放過我。
裴野突然沖下車,一把揪住我的衣領,眼神猩紅:
“喬安苒,你怎么能這么心安理得?那是一條人命!這么多年了,你媽是不是還覺得自己是個好老師?”
“午夜夢回時,她記不記得,當年逼死夏沫的那把刀,就是她親手遞的!”
我已經無法知道我媽是否心安了,因為在失去所有感知前,她有沒有后悔過,也沒人知道了。、
“對不起,”所以只能我道歉:“是我們的錯。”
我媽有錯,她不該用那么極端的方式對待夏沫。
夏沫的父親有錯,他不該對女兒那么殘忍。
那些霸凌夏沫的人有錯,那些傳播謠言的人也有錯。
而我,作為我媽的女兒,也難逃其咎。
可我們,都已經付出了代價。
裴野的情緒更加激動,抓著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把我的骨頭捏碎:
“對不起就完了?真覺得對不起,你就去死啊!喬安苒,當年跳下去的為什么不是你?”
裴野嘶吼后,渾身顫抖著輕聲又問:“說啊!你怎么還不去死?你現在就去死!”
去死?
我不是沒試過。
安安兩歲那年,我被巨額的醫藥費和生活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
我給我媽和安安喂了安眠藥,準備放火自殺。
濃煙滾滾中,安安先醒了過來,他跌跌撞撞地爬到我身邊,用稚嫩的小手拍打我的臉,一聲聲“媽媽”撕心裂肺,引來了鄰居。
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動過自殺的念頭。
我不能死,我得活著,看著安安長大,等著我媽醒來。
我已經“殺死”過我媽一次,不能再殺她第二次。
就在這時,裴野的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著“蘇綰”的名字。
他看了一眼手機,松開了我,轉身上車離開了。
看著他絕塵而去的背影,我忍不住笑出聲來。
裴野,你口口聲聲為夏沫報仇,可最后,不還是照樣忘了她,和別的女人雙宿雙飛?
重逢之后,裴野開始頻繁出現在我家樓下,那輛黑色的賓利,一停就是大半天。
周明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不知道我和裴野的過往,只以為裴野看上了我。
那天,我打扮得格外妖嬈,想討好周明,他卻一把推開了我。
“喬安苒,你已經不是十八九歲的小姑娘了,該有點自知之明。”他捏著我的下巴,語氣冰冷,“如果你對我沒了價值,我們的關系也就到頭了。”
我裝作驚慌失措的樣子,眼底泛起水光。
“我想要維港碼頭的管理權限,裴爺不同意。”周明遞給我一份合同,“但我知道,你能讓他簽字。只要他簽了字,我給你一百萬。”
一百萬,夠我媽和安安生活很久了。
我拿著合同找到了裴野,坦白了我和周明的交易。
“喬安苒,一個金主不夠你睡啊?”裴野靠在沙發上,眼神陰鷙,“不如這樣,我給你一百萬,你留下來陪我,畢竟,我們也曾有過一段‘情分’。”
七年了,我無數次厭惡曾經那個滿心歡喜愛上他的自己。
直到今天,這份厭惡達到了頂峰。
“裴野,你真惡心!”
我猛地站起身,將合同狠狠砸在他身上。
合同落在地上,就像我的憤怒,毫無殺傷力。
“喬安苒,我們又不是沒睡過,何必裝清純?”
裴野站起身,伸手摟住我的腰。
“旁邊就是臥室,你要是愿意,錢和合同都好說;要是不愿意,就拿著你的東西滾。”
我用力推開他,指甲深深掐進手心:“裴野,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跟你!”
我沒能讓裴野在合同上簽字,所以我失業了。
周明得知我拒絕了裴野,有些意外,一腳把我踹出門,轉頭就去給裴野遞情報:
“裴爺,您要是想得到喬安苒,其實很簡單。”
“她家里有個植物人老媽,還有個六歲的兒子,聽說她還有抑郁癥,根本賺不到錢。”
“所以用不了多久,她就會哭著來求您了。”
裴野愣了很久,才開口:“你說……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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