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四十多個老婆管得服服帖帖,沒點手腕是不行的。
范紹增就專門在重慶郊外修了座氣派的“范公館”,還給她們請老師、辦學校,學文化。
這事放在那個軍閥遍地走的年代,簡直就是個奇聞。
旁人都笑他“哈兒”,說他傻,可就是這個被人當成樂子看的“哈兒師長”,后來干了一件讓所有人都閉嘴的事。
他這輩子,好像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走尋常路。
1894年,范紹增生在四川大竹縣,家里是正兒八經的大戶人家,田產鋪子數都數不過來。
按理說,這種家庭出來的孩子,要么讀書考功名,要么經商繼承家業。
可范紹增偏不,書本上的之乎者也他一概不感興趣,就喜歡往街頭巷尾鉆,跟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聽他們講江湖上的恩怨情仇,覺得那才叫快活。
家里人,尤其是他祖父,氣得是吹胡子瞪眼。
老人家是見過世面的,覺得這個孫子簡直是塊扶不上墻的爛泥。
有一次范紹增在外面闖了禍,他祖父抄起家伙就是一頓狠揍,嘴里還罵著說他遲早要把這個家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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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打,反而把范紹增骨子里的犟勁給打了出來。
他心想,在這個家里,自己永遠是個不學無術的敗家子。
于是,揣著母親偷偷給的一點盤纏,他連夜跑了。
這一走,就扎進了四川當時最大的江湖組織——袍哥會。
范紹增這人,讀書不行,但在人情世故上簡直是天生的好手。
他為人豁達,花錢跟流水似的,對兄弟伙們尤其講義氣。
在袍哥會這種把“義”字看得比天大的地方,他這套做派實在是太吃得開了。
沒過多久,他就從一個小嘍啰混成了有頭有臉的人物,手底下聚起了一幫敢打敢拼的弟兄,在當地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民國那會兒,四川比哪兒都亂,大大小小的軍閥你打我我打你,沒個消停。
范紹增手里有隊伍,自然就成了各方勢力眼里的香餑餑。
他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掂量來掂量去,最后決定跟著當時川軍里勢力最大的劉湘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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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袍哥會那套拉幫結派、拜把子認兄弟的江湖規矩帶進了軍隊,讓自己的隊伍凝聚力特別強。
加上他自己會來事兒,很得劉湘的賞識,官階一路往上爬,最后當上了川軍第四師的師長。
當了師長,權力和金錢就嘩啦啦地來了。
送禮的、巴結的人,把他家門檻都快踩平了。
金條、大洋、漂亮女人,范紹增是來者不拒。
這才有了后來那座住著四十多個老婆的“范公館”。
他治家跟治軍一樣,也有一套規矩,所有妻妾按身份地位排座次,大的管小的,居然沒出過什么爭風吃醋的亂子,這在當時也是一絕。
那時候的他,白天是威風八面的師長,晚上是左擁右抱的富家翁,日子過得比神仙還滋潤。
很多人都覺得,范紹增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一個會享受的土軍閥而已。
轉折點是1937年。
盧溝橋的炮聲一響,日本人全面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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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傳到天府之國,整個四川都震動了。
還在公館里聽戲逗鳥的范紹增,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他骨子里袍哥的血性,或者說是一個中國人最基本的良心,被徹底點燃了。
他找到頂頭上司劉湘,拍著胸脯說,他要帶兵出川,去跟日本人拼命。
劉湘起初都有點不敢相信,以為這個“哈兒”師長是開玩笑。
可范紹增是動真格的了。
他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遣散了一大半的姨太太,給了她們一大筆錢讓她們各自謀生。
然后,他把多年來搜刮積攢的家產,什么古董字畫、金銀珠寶,一股腦全拿了出來,充作軍費。
他對跟著他混了多年的弟兄們說:“過去咱們打內戰,搶地盤,死了都不知道為啥,窩囊!
現在日本人打到家門口了,要把咱們的鍋給端了,這還能忍?
我范紹增就是把褲子當了,也要拉起一支隊伍出去,跟小日本干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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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跟我去的,我范紹登絕不虧待;怕死的,現在就可以走,我給發路費!”
就這樣,一支由袍哥、土匪、舊軍人組成的雜牌軍,硬是被他拉扯了起來。
國民政府看他決心這么大,就給了他一個“國民革命軍第88軍”的番號。
可是在蔣介石眼里,這種地方軍閥的部隊,連后娘養的都算不上,純粹是炮灰。
所以,除了一個名頭,槍支彈藥、軍餉糧草,一概欠奉。
范紹增也不在乎,他自己掏錢買裝備,買不到好槍就用土造的“漢陽造”。
士兵們連軍裝都不統一,很多人還穿著草鞋。
就是這樣一支“乞丐部隊”,浩浩蕩蕩地開出了四川,奔赴江南前線。
到了戰場上,這支隊伍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范紹增和他手下的川軍弟兄們,把平日里打架斗毆的狠勁全都用在了日本人身上。
他們裝備差,就跟敵人拼刺刀、拼大刀,玩近身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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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浙江、江蘇一帶的丘陵水網間,88軍專打硬仗、惡仗,用自己的人命去填。
最露臉的一仗,是1942年的浙贛會戰。
范紹增把當袍哥時打埋伏、鉆山林的本事全用上了。
他利用地形,設下口袋陣,誘敵深入。
在短短兩天時間里,一舉把日軍第15師團的師團長酒井直次中將給干掉了,還順帶重創了另一個少將。
在整個抗日戰爭中,中國軍隊在正面戰場上擊斃的日軍中將屈指可數。
這一仗,讓“哈兒師長”范紹增的名字響徹全國,也讓日本人真正見識到了川軍的血性。
可功勞太大,有時候不是好事。
范紹增的戰功,讓遠在重慶的蔣介石很不舒服。
一個雜牌軍的師長,居然立了這么大的功,風頭蓋過了中央軍,這還了得?
很快,一紙調令下來,范紹增被“明升暗降”,調去當了個沒有兵權的集團軍副總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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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沒了用武之地,他看著國民黨內部的勾心斗角和腐敗無能,心里徹底涼了。
抗戰勝利后,范紹增看透了國民黨的本質。
在與周恩來、董必武等人的接觸后,他覺得中國的希望在另一邊。
解放戰爭打響后,他利用自己在舊軍界的人脈,成功策動了好幾支國民黨部隊起義,也算是為新中國的到來出了一份力。
新中國成立后,這位曾經的亂世梟雄被安排到河南省體委當了個副主任,徹底脫離了軍隊。
風云變幻,到了那個特殊的年代,他自己的兒子也成了紅衛兵,居然帶著一幫年輕人回家,要“批斗”自己的老爹,劃清界限。
已經七十多歲的范紹增,看著眼前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一輩子積攢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
他當著所有人的面,一個大嘴巴子就把兒子扇倒在地,指著鼻子吼道:“老子在前方打日本人的時候,你這個龜兒子還在家穿開襠褲!”
1977年,范紹增在鄭州病逝,享年83歲。
他死后,骨灰被分為三份,一份撒在重慶,那里有他的范公館和江湖歲月;一份撒在河南,那里是他后半生平淡生活的地方;最后一份,撒在了他當年擊斃酒井直次的浙江戰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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