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授二年,狄仁杰被提拔為宰相。一次君臣私下議事,武則天突然笑瞇瞇地問道:“懷英吶,你在汝南做地方官時政績卓著,可如今朝中卻有不少人說你壞話,想知道是誰嗎?”
公元691年,武則天剛剛登基為帝不久。
朝堂之上暗流涌動,這位女皇雖然坐上了龍椅,但心里清楚,滿朝文武中真正臣服于她的人并不多。
狄仁杰剛從地方調入中央,被任命為地官侍郎同鳳閣鸞臺平章事,相當于宰相職位。這日議事完畢,武則天特意留下他閑談。
“懷英啊,”武則天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溫和地看著狄仁杰,“你在汝南的政績,朕都看在眼里。治理水患,平反冤獄,安撫流民,做得很好。”
狄仁杰躬身道:“陛下過獎,臣不過是盡分內之責。”
武則天微微一笑,端起茶杯輕啜一口,話鋒突然一轉:“然而,朝中卻有不少人說你壞話。你想知道是誰在背后詆毀你嗎?”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看似平靜的對話中炸開。
狄仁杰心頭一震,額角瞬間滲出一層細汗。
他太清楚這句話的分量了。
武則天看似關心下屬,實則是在考驗他——若他真追問是誰,就說明他心胸狹隘,記仇心重;若他表現出憤慨,則說明沉不住氣,不堪大用。
更危險的是,一旦他說出“想知道”,武則天就握住了他的把柄——一個宰相若將精力放在追查詆毀者身上,還能專心輔佐君王嗎?
狄仁杰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然后緩緩抬起頭,神色平靜如水。
“陛下,”他聲音沉穩,“如果陛下認為臣有過錯,臣定當反省改正;如果陛下認為臣并無過錯,那是臣的幸運。至于誰在背后詆毀臣——”
他頓了頓,目光清澈地迎向武則天審視的眼神:“臣不愿知道。”
大殿里一時寂靜無聲,只有香爐中升起的裊裊青煙在空氣中緩緩盤旋。
武則天愣住了,她原本準備好的各種應對預案,在狄仁杰這番回答面前全都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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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細細打量著眼前這位大臣——狄仁杰站在那兒,不卑不亢,神色坦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或好奇。
“好一個‘不愿知’!”武則天突然朗聲笑起來,笑聲在大殿中回蕩,“懷英啊懷英,你真乃長者風范!”
她從龍椅上站起身,走到狄仁杰面前,目光中流露出真正的欣賞:“朝中若人人都如你這般胸襟,朕又何須憂心朝政不穩?”
狄仁杰躬身道:“陛下謬贊。臣只是以為,為臣子者,當以國事為重。若整日計較誰人背后議論,哪還有心思輔佐陛下治理天下?”
武則天點點頭,回到龍椅坐下,神色變得嚴肅:“你說得對。朕今日問你這話,實則是想看看,你能否擔得起宰相之責。如今看來,朕沒有看錯人。”
她頓了頓,又道:“朝中確實有人對你不滿,說你從地方調入中樞,資歷尚淺,不堪大任。但朕告訴你,朕用人,只看才能與德行,不論資歷深淺。”
狄仁杰心中明了,這是武則天在向他交底,也是在表達信任。他再次躬身:“臣定當竭盡全力,不負陛下所托。”
“去吧,”武則天擺擺手,“好好做事,有朕在,無人能動搖你的位置。”
狄仁杰退出大殿時,背后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
他走在宮中的長廊上,心中感慨萬千——剛才那短短幾句對話,實則是生死一線的考驗。
若他回答不當,輕則失去圣心,重則可能招來殺身之禍。
武則天的朝堂,從來不是溫情脈脈的地方。
回到府邸,狄仁杰將今日之事說與夫人聽。
夫人聽完,拍著胸口連聲道:“好險!好險!夫君應對得宜,否則禍事將至啊!”
狄仁杰嘆道:“為官之道,首在明哲保身。今日陛下問我,實則是要看我的心胸與格局。若我執著于誰在詆毀我,便顯得心胸狹窄,不堪大用;若我表現出憤怒,則顯得沉不住氣,難當大任。”
夫人點頭:“那夫君為何不趁機問出詆毀者,日后也好防范?”
狄仁杰搖搖頭:“不可。第一,若我問了,陛下會認為我記仇,將來可能報復,這非為相之道;第二,即便知道了是誰,我又能如何?與其將精力放在這上面,不如專心國事,以政績服人;第三——”
他頓了頓,目光深遠:“最重要的是,陛下想看到的,正是一個不計較個人得失、一心為公的臣子。我若追問,便辜負了陛下的期望。”
事實證明,狄仁杰的判斷完全正確。
此后數年,武則天對狄仁杰的信任與日俱增。
即便后來狄仁杰因直言進諫觸怒武則天,被貶為地方官,不久后仍被召回中央,繼續擔任宰相。
而當年那些在背后詆毀狄仁杰的人,武則天從未提及,狄仁杰也從未打聽。
朝堂之上,狄仁杰以其寬廣的胸襟和卓越的才能,贏得了同僚的尊重,也贏得了武則天的絕對信任。
甚至后來武則天欲立武三思為太子時,滿朝文武無人敢言,唯有狄仁杰挺身進諫,以母子親情打動武則天,最終使武則天改變主意,接回李顯,為大唐江山延續埋下伏筆。
這一切,都始于那個午后,狄仁杰那句簡單的“臣不愿知”。
這個故事,可以說,是君臣對話的經典范例。
跟領導對話,你可以以此為標準,衡量自己的應對是否得體。
職場如官場,領導突然問你“有人打你小報告,想知道是誰嗎”,你會怎么回答?
狄仁杰已經給出了完美答案——不追究、不記恨、做好自己、用實力說話。
因為真正有能力的人,從不需要靠打壓別人來證明自己;真正有智慧的人,懂得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
當你不再在意誰在背后議論你時,你就已經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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