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眼,我已經被送回家。
校方連夜召開會議,最終決定讓我休學一年。
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問為什么,只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爸媽以為我是高三壓力太大,所以心理崩潰,每天對我輕聲細語。
媽媽剛生完二胎,還在休產假。
刀口還沒愈合,她就張羅著給我做各種好吃的。
我爸被上司壓榨到焦頭爛額,但為了早點下班回家陪我,寧愿挨一頓臭罵,也要拒絕加班。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終于慢慢積攢起勇氣,去回望那段不堪的經歷。
曾經我以為,問題出在牛軋糖上。
可現在看來,問題其實是出在牛奶上。
一次是牛奶做的牛軋糖,一次是牛奶。
這兩件事都和奶有關系,想通之后,我開始刻意避開和奶有關的任何東西。
與此同時,我也沒有放棄調查我被討厭的真相。
我私信每一位同學,無比卑微地請求他們告訴我,到底為什么會因為奶而討厭我。
我以為自己被造黃謠了。
可他們卻說,像我這種人,造別人黃謠而差不多。
我以為自己患上了精神分裂。
其實大家根本沒做什么,但我出現幻覺,誤以為大家都想孤立我。
我偷偷去精神病院檢查,但除了有點抑郁情緒外,沒有任何問題。
我百思不得其解。
或許是同學們看我成績好,嫉妒我,所以想要集體孤立我,讓我成績下滑?
那班主任和警察應該保護我才對,為什么也對我無比厭惡?
難道他們都串通好了?
我越想越亂,越想越絕望。
校方為了保護學生隱私,只是說我主動休學,并沒有告知父母我休學的真相。
我無數次想跟爸媽傾訴。
可一看到爸媽擔憂的面孔,所有的話,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學校肯定回不去了。
距離高考還有半年。
好在高三的新課早已結束,眼下已經進入復習階段。
以我專業第一的底子,即便在家自學,也足以應對高考。
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考上大學,到時候離這個地方越遠越好。
想通后,我一心撲在學習上。
看我狀態不錯,爸媽也終于放下心來。
備考的日子無比辛苦。
好不容易熬到高考前一天,我激動到渾身顫抖。
只要高考完離開這里,我就能重新開始,迎接新生活。
可就在這天晚上,媽媽突然痛苦地哀號起來。
我拿起急救箱,迅速沖進媽媽的臥室。
自從媽媽生下二胎,各種后遺癥接踵而至。
漲奶,惡露,都是常事。
爸爸下班回家時,剛好看到這一幕。
“宋月!你在干什么?”
我被爸爸的嗓門嚇了一跳。
“我在幫我媽……”
話還沒說完,爸爸瞬間瞪大雙眼。
本以為爸爸是在擔心媽媽的身體,可沒想到,爸爸竟然轉身抄起菜刀,怒吼著要把我砍死。
我懵了。
我沒吃牛軋糖,也沒喝牛奶。
我沒有碰任何與“奶”有關的東西,到底又發生了什么?
突然,我看到急救箱里的吸奶器,瞬間冷汗直冒。
難道……連這個也算?!
我爸殺紅了眼,掄著菜刀往我脖子上砍。
我徹底崩潰。
“爸,咱家可是有監控的,我只是給媽媽送來吸奶器而已,我又做錯了什么?”
“為什么一和奶有關,你們就像是瘋了一樣?”
爸爸目眥欲裂,后槽牙差點咬碎:
“畜生!你還知道有監控啊?”
“我本來不相信你能做出那種事,直到我今天親眼看見你……”
我被爸爸逼到窗口。
慌亂中,我急忙拿起手機,查看家里過去幾天的監控。
為了備考,我已經好幾個月沒碰手機。
看清手機屏幕的那一刻,我瞬間愣住。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同學們孤立我,老師們討厭我。
為什么連警察都說我無可救藥。
為什么,我的爸爸恨不得我去死。
我什么都明白了。
迎著爸媽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我渾身顫抖。
緊接著,用盡全身力氣撕破紗窗,從六樓一躍而下。
身后是媽媽凄厲的呼喊:
“蘇月,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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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我渾身劇痛,失去意識。
再睜眼,已經是在醫院里。
我跳樓時剛好被樓下的大樹接住,撿回一條命。
床邊的爸媽面容蒼老,仿佛一夜白頭。
想起那些監控,我泣不成聲:
“爸媽,對不起……我可能是失憶了,根本不記得我做過那些齷齪事。”
“如果我早點知道,我早就去死了,絕不活著給爸媽丟人……”
爸爸老淚縱橫,緊緊抱住我:
“好端端的,別說什么死不死的。”
“人這輩子不管犯多大的錯,只要知錯就改,那就是好樣的!”
媽媽也摸了摸我的頭,眼中滿是不忍。
我跳樓錯過了高考,爸媽問我要不要再復讀一年。
我搖頭拒絕。
同學老師肯定是知道了我做的那些事,所以才厭惡我。
我還有什么臉再回到學校呢?
當天晚上,我迷迷糊糊聽到爸媽在門外商量我的婚事。
我爸有些抗拒:
“宋月才十八歲,現在讓她結婚是不是太早了?”
我媽也有些無奈:
“可她做下的那些事……十里八鄉都知道了。”
“現在王海突然來找我提親,咱們要是不答應,估計以后再也遇不到能接受宋月的男人了。”
“現在宋月有咱倆護著,其他人不敢明目張膽地欺負她,那等咱倆入土之后呢?咱們得提前給女兒做好打算啊……”
之前的我,對那些年紀輕輕就嫁人生孩子的女人嗤之以鼻。
覺得她們可憐,也覺得她們不爭氣。
可現在,我也要嫁人了。
我本來想掙扎一下,可一想到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我便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犯下的過錯永遠無法彌補,如果能結婚換點彩禮也好,能補償一點算一點吧。
一邊想,我一邊迷迷糊糊睡去。
剛要睡著,我突然驚醒。
媽媽剛剛在門外說,王海是突然找到她的。
可我明明記得,這個人很久之前就是我媽的好友。
瞬間,一股冷意從脊柱直竄頭頂。
難道這一切,都是計劃好的?
他們早就想把我嫁給王海了,但是害怕我不同意,所以先搞臭我的名聲。
這樣,嫁給王海對我來說就像是恩賜。
我瞬間感覺天旋地轉。
一夜未眠σσψ,第二天一早,爸媽揚言給我找了個好男人,要接我去參加訂婚宴。
我無比乖巧。
路上,媽媽百般安慰我:
“閨女,你放心,雖然王海比你大了三十歲,可年紀大的會疼人。”
“并且他家的家庭條件也不錯,嫁給他總比嫁給一個身無分文的毛頭小子好!”
我乖乖點頭。
見我乖順,媽媽很是滿意。
訂婚宴上人滿為患,大家都像看好戲一般,看我這個十八歲的女孩嫁給四十八歲的三婚男人。
媽媽臉上堆滿笑容,我爸一開始臉色陰沉,可看到王海給的五十萬彩禮后,眼睛瞬間亮了。
而就在簽下訂婚書前,我突然面向爸媽,噗通跪下。
“女兒不孝,做出那種丟人事,也讓爸媽跟著我丟人。”
“現在我要結婚了,結婚之后,恐怕再難盡孝。”
“所以我給爸媽準備了一份大禮!算是我報答爸媽的養育之恩!”
看到我遞過去的信封,爸媽摸著信封的厚度,高興得嘴角咧到耳朵根。
他們以為,我會把這些年攢的壓歲錢和獎學金送給他們。
可當他們拆開信封時,卻瞬間傻眼。
“你……你要把你媽媽告上審判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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