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慶洲師傅是一位老兵團戰士,但他更喜歡說自己是老知青,因為他初中畢業那年正好趕上了轟轟烈烈的上山下鄉運動,他是以知識青年的名義到北大荒當的兵團戰士,后來轉成了農場工人。說起自己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經歷,楊師傅很自責也很愧疚,他說千不該萬不該,當年不該拋棄自己的結發妻子和親生女兒。
有關楊師傅的知青往事和情感生活經歷,根據楊師傅的講述,我編寫了這篇文章,分享給熱心的讀者朋友們。
1969年夏天,初中畢業生楊慶州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和同學們一起乘坐火車離開了天津,那年他十七歲,是六八屆初中畢業生。
歷時兩天兩夜,楊慶州他們來到了黑龍江省嫩江境內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車站—雙山車站。下了火車,他們又乘坐汽車來到團場,最后乘坐連隊前來迎接的馬車前往連隊。太陽偏西的時候,兩輛馬車到達了連隊駐地。
楊慶洲和十一名同學被分在了五十一團的下屬連隊。五十一團就是之前的榮軍農場,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成立后,榮軍農場就成了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五師五十一團的團場,楊慶州他們所在連隊是一個老連隊(生產隊),連隊除了原來的老工人,再就是齊齊哈爾和上海來的知青,那時的知青和農場工人統稱為兵團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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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連隊不到二百人,兩排土坯房子和兩排簡易帳篷是連隊的營房,家屬宿舍是土坯房子,新來的天津知青和上海知青住的是簡易帳篷,帳篷前面是一個很大的操場,操場旁邊是大食堂,不遠處有牛棚、馬舍,還有一個比操場更大的場院,是打場曬糧的地方。
安頓好了住處,連隊組織了簡單的訓練和學習,新來的天津知青也開始跟隨老工人參加生產勞動了。當時的農活主要是給黃豆地鋤草松土,空閑時間連長還帶領大家脫坯,為后期建造營房做準備。
北大荒的遼闊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一望無際的麥田和黃豆地幾乎看不到邊際。新來的知青之前沒干過農活,甚至沒摸過鋤頭,兩壟地他們一上午根本鋤不到地頭,甚至連一半都鋤不完。看著被老工人越落越遠,楊慶洲他們心里很著急也很沮喪,這么長的地壟,何時才能鋤到地頭啊。
午飯送到地頭的時候,老工人和之前來的齊齊哈爾的知青已經鋤到了地頭,楊慶洲鋤的那兩壟地也就鋤完了三分之二。就在這時,楊慶洲抬頭一看,對面有兩個人在幫他鋤地,一人一壟,眼看著就快和他接上頭了。楊慶洲很感動,立馬來了精神,鋤地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在地頭吃午飯的時候,幫楊慶洲鋤地的一位老工人笑著問楊慶洲:“你是天津來的吧?我老家是河北滄州的,咱倆也算半拉老鄉。我當兵復員來到了北大荒,就在這扎下了根,算是農場的老工人了。”
這位和楊慶洲搭話的老工人叫劉振東,當年四十多歲,家有兩個姑娘,他老婆就是東北的“臭咪子”,他家就住在連隊家屬宿舍,大女兒是連隊的衛生院,小女兒初中剛畢業,還在家吃閑飯。
接連鋤了十天的地,終于迎來了一場大雨。雨后地里泥濘,不能下地鋤地,連長就帶領戰士們脫土坯準備為新來的知青蓋房子。夏天住帳篷還可以,到了冬季,最低氣溫達零下三十多度,帳篷里就不能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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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土坯是力氣活也是技術活,最累是和泥。和好泥后,兩人一組開始脫坯。楊慶洲和劉振東一組,楊慶洲負責鏟泥,劉振東負責用模具脫土坯,他倆一邊干活一邊聊天,兩人就像老朋友,聊得很投機。
那天傍晚收工后,劉振東拉著楊慶洲去他家吃晚飯。當時有家屬的老工人基本都是單獨開伙,知青和單身的工人吃食堂。食堂的伙食也可以,白面饅頭,早晨吃咸菜,中午燉菜或熬菜湯,晚上就簡單一些。老工人家的伙食基本也是這樣,家里要是來了客人或過節,就會改善一下伙食,無非就是煎兩個雞蛋,條件好的還能炒一盤子花生米,其他也沒啥稀罕東西可吃。
劉振東的大女兒叫劉雪梅,當年十九歲,是連隊的衛生員,住連隊宿舍,也在食堂吃飯,一般很少回家。二女兒叫劉春紅,當年還不滿十六周歲,初中剛畢業,在家跟著他母親學做家務活。劉振東的妻子是土生土長的“臭咪子”(黑龍江本土人),她比劉振東小六歲,梳著短發,很直爽也很熱情,楊慶洲稱呼她嬸子。
第一次見到劉春紅,楊慶洲眼前一亮,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劉春紅個頭不高,扎著兩條小辮子,濃濃的眉毛,潔白的牙齒,很像楊慶洲同班的一名女同學。只可惜那名女同學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沒能來北大荒兵團,她到內蒙古五原縣農村插隊落戶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去了。
自那以后,劉振東經常拉著楊慶洲去他家串門,但楊慶洲很少在劉振東家吃飯,他不想給人家添麻煩。楊慶洲對劉振東一家人的印象很好,劉振東淳樸善良,劉嬸爽快熱情,劉春后像一只溫順的小綿羊。他每次去串門,劉春紅都會端上一碗熱水,笑著喊一聲慶洲哥哥。
記得是1974年臘月的一天,那天楊慶洲和一名戰友去公社駐地郵電所給父母寄錢,回來的路上,楊慶州不小心掉進了路邊的一個雪坑里,那位戰友費了好大力氣,也無力把楊慶洲拽上雪坑,看看路上沒有一個過往的行人,楊慶洲就讓他戰友趕快回連隊搬救兵。
回到連隊,正好碰上了劉振東去馬舍喂馬,那位戰友就把楊慶州掉進雪坑的事情告訴了劉振東,劉振洲立馬跑到連部跟連長指導員匯報,連長讓劉振東叫上幾名年輕戰士,帶上繩子,套上馬爬犁,就去營救楊慶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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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地方,劉振東把麻繩的一段拋給站在雪坑里的楊慶洲,讓他拴在腰上。楊慶州的雙手早就凍得不聽使喚了,根本不能把麻繩拴在腰上。劉振東一骨碌跳進雪坑,把麻繩拴在楊慶洲腰上,讓戰友們把他拽上雪坑,然后又讓戰友把自己拉上來。
回到連隊駐地,劉振東顧不上吃晚飯,趕忙弄來一盆雪,幫楊慶洲搓凍僵的雙手和耳朵,搓完了好幾盆雪,劉振東才放心。那次要不是劉振東有經驗,楊慶洲的雙手和耳朵肯定會留下凍瘡甚至會出現嚴重的傷害。
就這樣,楊慶洲和劉振東成了忘年交,他倆成了好朋友。
隨著時間的推移,劉春紅也在慢慢長大,她從一個黃毛丫頭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愈發水靈愈發好看。朝夕相處了多年,楊慶洲也漸漸喜歡上了開朗又漂亮的劉春紅。
1976年春天,上級撤銷了黑龍江生產建設兵團的建制,楊慶洲所在連隊劃歸到地方國營農場,他們的身份也成了名副其實的農場工人。農場的紀律不像兵團的紀律那么嚴格,對男女間的戀愛也沒有那么多約束了。勞動之余,楊慶洲就跟李春紅一起漫步在場院或地頭,說說笑笑,暢想著美好未來。有時兩個人也一起到公社駐地的供銷社買生活用品,隊里的工友們都知道他倆戀愛的事情了。
那年秋后,劉春紅發現自己懷孕了,這下可把她嚇壞了,那時候未婚先孕是很丟臉的事情。好在那時不是兵團建制了,要是兵團建制期間未婚先孕,是要受到紀律處分的。
當時楊慶洲也很害怕,他怕劉振東揍他,更怕同學們和工友們說他的閑話。盡管劉振東夫妻都同意他倆戀愛,可兩人還沒訂婚呢,更別說結婚了。沒結婚先懷孕,這事好說不好聽。何況那時劉振東還是隊里的隊長,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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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來自網絡(圖文無關)
考慮再三,楊慶洲還是買了煙酒點心,硬著頭皮去了劉振東家。當著劉振東夫妻倆和劉春紅的面,楊慶洲說一輩子都會對劉春紅好,不會讓她受一丁點兒委屈。看楊慶洲海誓山盟發下了誓言,劉振東兩口子沒為難楊慶洲,他們說馬上準備嫁妝,同意他倆馬上結婚。楊慶洲也寫信把劉春紅懷孕的事情告訴了父母,楊慶洲的父母寄來二百塊錢,也沒說什么,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他們還能說什么呀。
婚后的生活簡單又快樂,結婚不到七個月,劉春紅生下了一個女兒,楊慶洲給女兒起名叫楊津花,女兒名字里有一個津字,這說明了楊慶洲也很思念自己的家鄉天津,他也很想念天津的父母和親人。
1979年夏季,遼闊的北大荒也刮起了知青回城的風暴,一時間,知青回城大潮席卷了整個北大荒,有好多北京、上海、天津等地的知青紛紛辦理回城手續,很快就離開了北大荒。看看一起來北大荒的幾名同學都回天津了,楊慶洲心里也亂成一鍋粥,他也想念自己的父母,他也想回天津。
劉振東不想讓楊慶洲帶著自己的寶貝女兒回天津,他也舍不得自己的寶貝外孫女。楊慶洲鐵了心要回天津,天天趴在炕上睡大覺。一向性格溫和的劉振東終于來了脾氣,他指著楊慶洲說:“當初你海誓山盟說一輩子對春紅好,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你就開始作妖,你要想回天津一個人滾回去,我閨女和我外孫女不會跟你走的,你想離婚隨你便,我們不會低聲下氣哀求你……”
不管劉春紅怎樣勸說,楊慶洲就是鐵了心要回天津,實在挽留不住,劉春紅只好跟楊慶洲辦理了離婚手續,楊慶洲拋棄了妻子和女兒,一個人回到了天津。
回到天津后,得知兒子拋棄了兒媳和孫女,楊慶洲的母親一個耳光甩在了楊慶洲的臉上,大聲怒斥楊慶洲:“你個沒人性的東西,咋能做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情,那可是你的結發妻子和親生女兒啊……”
過了一段時間,楊慶洲的父母去了一趟北大荒,想把孫女接回天津,劉春紅說她不能和女兒分開,女兒是她的全部,沒了女兒,她就不活了。沒辦法,楊慶洲的父母留給劉春紅五百塊錢,含淚離開了北大荒。
兩年后,楊慶洲組建了新家庭,他和一個從內蒙古回來的女知青結為了夫妻。婚后的生活寡淡無味,就像一杯白開水。因為沒有共同語言,兩個人一起生活了六年,最終選擇了分手。
1996年秋天,楊慶洲得到了他女兒楊津花考上哈工大的消息,第一時間他趕回了北大荒,想給女兒一些補償。可女兒說啥也不要他的錢,也沒喊他一聲爸爸。他提出了跟劉春紅復婚的想法,劉春紅說她一個人生活習慣了,也有能力供女兒完成學業,她不想再受到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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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楊慶洲還是一個人生活在天津,他的女兒雖然原諒了他,可他卻無顏面對前妻和女兒,他也無法原諒自己當年的決絕和無情。講述完自己的情感生活往事,楊慶洲師傅淚流滿面,非常后悔,他說千不該萬不該,當年不該拋棄妻子和女兒,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只可惜世上什么都有賣的,就是沒有賣后悔藥的,楊慶洲師傅的晚年生活,只能在愧疚自責和懺悔中度過了。
作者:草根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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