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球商業評論
然而,我早已看穿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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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幾何時,見到LABUBU比見到明星還讓人高興/來自網絡】
吾球商業地理:
這是一個關于“標準”與“非標”的時代寓言。張雪峰將鮮活的人生標準化為冰冷的數據,許諾一條安穩的捷徑;LABUBU則將流水線的產品偽非標化,販賣獨特的幻覺。他們從兩端收割同一種焦慮,卻都走向了價值的虛無。唯有拒絕被定義,方能走出這場雙重的困局。
采寫+主編/王千馬;
圖片/網絡;
編制/大腰精+牛兒響叮當+咿呀丫
不知怎的,最近我越來越覺得,LABUBU跟張雪峰好像,大概他們都是網紅。
其實我是不喜歡LABUBU,用成都話講,怪眉日眼的。所以你也可以理解我不喜歡張雪峰。他讓我總想起聶梟、陳安之。如果說成功值得讓人尊敬的話,你不能說他是成功人士,但他活成了成功學大師。
事實上,我覺得他們很像,跟他們的成功邏輯有很大關系。他們本風馬牛不相及,卻共享著同一套成功的底層密碼,那就是精準地捕獲并商業化了一個時代的集體性焦慮,并提供了一劑看似直接的“速效藥”。
身為泡泡瑪特旗下那個齜牙咧嘴、精靈古怪的前者,LABUBU憑借“盲盒”模式,席卷無數年輕人的錢包與社交平臺。在這背后,是當代年輕人,特別是生活在大城市中的年輕人的一種普遍情緒——孤獨感(Loneliness)與對情感聯結(Emotional Connection)的渴望。 盡管今天的年輕人很自我,一機在手,天下我有,但人終究是群體動物,渴望歸屬感。在巨大的城市中,年輕人需要通過共同的愛好和消費符號來找到“自己人”。LABUBU就意外地充當了這一“通行證”。有意思的是,它并不是傳統意義上“可愛完美”的娃娃。它有點怪、有點叛逆、甚至有點“丑萌”。所以不討我的喜歡,但這種形象反而讓年輕人覺得真實、不完美、有性格,就像一個“不需要我費心社交,但能懂我”的古怪朋友。它為年輕人的孤獨感提供了一個具體的情感投射對象。所以,我把它稱之為“新審美”。
更關鍵的是,它選擇了開盲盒這樣的營銷模式。畢竟,日常生活和工作可能單調重復,充滿壓力。盲盒的“隨機性”提供了一種低成本、高刺激的游戲化體驗。支付一個已知的(不高的)價格,去博一個未知的(可能驚喜的)結果,這個過程本身就像一次 mini賭博,能快速分泌多巴胺,帶來短暫的興奮和快樂。
我把這種模式稱之為標準化產品的非標化。其核心賣點正是“個性”、“獨特”和“稀缺”。相反的,張玉峰則努力提供的是,非標人生的標準化。
換句話說,他試圖用一把工業時代的“卡尺”,去丈量信息時代的人生。也是用一種實用主義至上的邏輯,收窄了“教育”和“人生”的無限可能性。在他的話語體系里,學習的目的是為了“好就業”,專業的價值在于“高薪資”,大學的意義是換取一份“穩定工作”的籌碼。與此同時,學生不再是充滿無限可能的、鮮活的個體,而是一個個需要被輸入參數(分數)、然后由他輸出最優解(專業/學校)的“決策機器”。人的熱愛、夢想、性格特質這些核心要素,在“薪資”、“排名”、“就業率”這些硬指標面前,被系統性地忽略了。
誠然,中國高等教育中有很多不盡如人意的設置,就像我今天看很多高校的新聞課程,都覺得和實踐脫節多年。但是,這并不意味著每個人都要按著張玉峰的設定,來安排自己的人生。誰說畢業后“打螺絲”就一定沒有未來?我在創作《“制造”新東莞》一書時,曾關注過步步高、vivo和oppo,也一并關注過段永平、陳明永這些創業者的成長史。作為浙大的高材生,也是段永平的師弟,陳明永投奔段永平后,還是被發配到生產一線,但正因為打螺絲出色,成為冠軍,很快就從基層逐步晉升至核心管理層。我想陳明永應該感謝這段基層的經歷,它為其后續創立vivo等企業奠定了管理基礎。
我也關注到張雪峰評論泡泡瑪特創始人王寧的一段話。王寧當年高考的時候也只是上了一個民辦,那又如何?今天不還是成了河南的首富?所以他勸那些高考考不好的孩子,也不要喪失對自己的信心,路還很長。
這個倒是有點不那么張雪峰了。的確,人需要把眼光放長遠,不一定一開始就要圖個好學校,好就業,好薪資。一開始的好,不一定是真正的好。千錘百煉后的好,才是真的好。
每個人其實都是不同的。每個人的人生也是豐富多彩的。就像在讀研、考公盛行的山東,我毅然在本科畢業后就選擇當記者,從實習到見習,再從小記者到報刊主編再到今天的作家……雖然甘苦自知,卻也心花怒放。到今天,當年的老師還以我也例告誡學生,說不考研不考公,也照樣有活路。所以,在我看來,未來信息時代的人生,更應該聽從自己內心的聲音——我小時候常聽聞“興趣才是最好的老師”,我今天也常告訴孩子們,“內驅力”才是推動你真正向上的力量。甭管你喜歡的是機器人、無人機的前沿科技,還是考古這樣的小眾賽道。只要你喜歡,它們就是頂流。誰說考古不重要呢?不考古,不知我們的由來。又誰說考古就是老古董呢,事實上,未來的考古,也會用上機器人、無人機。
說到底,我不太喜歡張雪峰,不是在于他本身的無數槽點,而是信口開河下的邏輯,固然在短期內幫助許多家庭做出了更“安全”的選擇,但它所帶來的長期社會代價是巨大的。它加劇了專業的冷熱分化,扼殺了基于熱愛的探索精神,并在潛移默化中矮化了大學作為“啟蒙之所、理性之源”的崇高使命。如果一個社會最聰明的頭腦,都被引導去追逐那些看似“現世安穩”的道路,誰來進行基礎的、前瞻性的、可能失敗的探索?國家的創新引擎又從何而來?
所以,讓非標化的人生,回歸非標化,才是這個世界發展的真正動力。
但這并不意味LABUBU的非標化,就能長久。據封面新聞報道,2025年9月,泡泡瑪特的新品SKULLPANDA“不眠之夜”系列還沒正式發售,二手市場已經跌破原價。“問題出在哪?”評論員畢舸一針見血,“出在泡泡瑪特把‘潮’當成了‘鈔’。他們以為只要不停出新IP、換皮膚、提價格,就能一直收割。”然而,當它們“把同一個IP翻來覆去炒冷飯,還指望大家當第一次吃那樣激動?真當粉絲是韭菜呀”。
說到底,它的“非標”其實是一種被設計出的幻覺:LABUBU通過“盲盒”這種形式,將一次簡單的購買行為包裝成一場開啟“獨一無二”驚喜的儀式。你抽到的不是流水線上批量生產的標準品,而是“你的運氣”、“你的專屬”。然而,這種“獨特性”是徹底被動的、被賦予的。你獲得的依然是工業化大規模生產的產品,其“稀缺性”完全由品牌方人為控制(如設置隱藏款概率)。它用營銷的“非標”幻象,掩蓋了產品的“標準”本質。
與此同時,年輕人通過購買和擁有LABUBU,來標榜自己的潮流態度,尋求圈層認同。這看似是個性的表達,實則是一種“模板化的個性”——你和成千上萬的人通過消費同一種符號,來證明自己“與眾不同”。這本身就是一種悖論,其結果是個性的泯滅,而非張揚。
在我看來,LABUBU的失敗,是“消費主義”對“真實性”的偽造。它試圖將標準化的商品,包裝成非標化的情感寄托,最終帶來的不是歸屬,而是新的空虛。
這樣說起來,張雪峰和LABUBU,其實有些不相似,一個試圖將非標的人生標準化,一個試圖將標準的產品非標化。但是,他們都是這個時代的一體兩面,雖然從兩個相反的方向發力,卻共同指向了同一個時代病癥:我們在焦慮中渴望“標準答案”來確定方向,同時又渴望“個性標簽”來定義自我。
而真正的出路,或許在于打破這種二元對立:
面對人生(教育、職業)時,我們應擁抱其“非標”本質。拒絕任何試圖將你的人生標準化、算法化的“捷徑”。相信自己的熱愛與直覺,敢于探索,勇于試錯,在廣闊的世界里繪制屬于自己的、獨一無二的地圖。
面對消費(商品、文化)時,我們應看清其“標準”本質。理性看待營銷創造的“個性”幻覺,不為符號化的標簽支付過高溢價。真正的個性來源于創造,而非消費;來源于內在的豐盈,而非外物的堆砌。
我相信這個世界的韭菜,終究會醒悟:不要用購買“標準化答案”來應對非標的人生,也不要用消費“非標幻覺”來填補內心的標準空白。 真正的價值,永遠在于對復雜性的理解,對真實性的堅持,以及對自己那顆“非標”內心的忠實聆聽。
附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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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新東莞》
入選:
廣東省作家協會東莞“中國作家第一村”創作工程
東莞文學藝術院重點簽約創作項目
已由廣東省人民出版社出版發行,
當當、京東均有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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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戰爭:
國運、時代及世界三重奏下的中國區域沉浮》
入選:
“新華薦書”2023年度十大好書
中國出版集團2023年度優秀主題出版物
及2024年度全民閱讀書單
第五屆“全民閱讀·書店之選”人文社科類
十佳圖書候選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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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球商業地理
見城市生長和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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