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經常聽到有人講,“人要達到目的,就要不擇手段”,這話聽來很爽,實則是自取滅亡之道。
道家主張順勢而為,凡是通過艱辛和努力得到的,都不是你的。然而儒家主張積極用世,建功立業,封妻蔭子,故而后世讀書人都將“博取功名”作為人生的第一要緊事,因為功名自有金黃屋,功名自有顏如玉。
然而,每個人的命運都不相同,有的人少年及第,有的人白發不中,人生不過百年,豈能長久虛耗?于是,就有人想打破自然規律,提早達到目的,提出“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的豪言壯語。這個人便是主父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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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父偃是山東臨淄人,出身貧窮,早年學習縱橫之術,晚年學習《周易》、《春秋》、百家言。他在齊地游學時,遭到齊地儒生排擠。回到家中,兄弟、朋友都不接納他,借錢都借不到。他又北游燕、趙、中山等地,都未能得到厚遇。于是在漢武帝元光元年,西入長安,成為大將軍衛青的幕僚。衛青幾次向漢武帝舉薦他,都不獲召,久而久之,許多幕僚也厭惡他了。于是,主父偃主動向漢武帝上疏言事,終于得到召見,被授予郎中。此后他又幾次向漢武帝建言獻策,漢武帝大悅,一年之中,四次升遷,官拜中大夫。
主父偃進獻的最著名的策略便是“推恩令”。讓漢武帝下旨,令各諸侯王將其國土逐次分割給子弟后代,名為推廣皇上恩典,實為削弱諸侯王勢力,因為在文、景兩朝都發生過諸侯叛亂。其余兩條是“遷徙豪杰于茂陵”、“設立朔方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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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父偃日益受到漢武帝寵信,收受了大量錢財。有人對他說:“你太驕橫了!”主父偃說:“臣結發游學四十余年,身不得遂,親不以為子,昆弟不收,賓客棄我,我困戹日久矣。且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吾日暮途遠,故倒行逆施之。”這句話的意思是:“我束發游學四十余年,都未能實現人生抱負,父母不以我為子,兄弟不接納我,賓客們拋棄我,我窮困很久了。何況大丈夫生于世上,不能五鼎而食(古代大夫祭祀時用五只鼎分別盛放羊、豬、膚、魚、臘五種祭品,后引申為高官顯貴生活),那死時就為五鼎烹殺吧。天色很晚了,我要趕的路還很遙遠,所以我要倒行逆施。”沒想到這句話一語成讖。
齊王劉次昌的母親叫紀太后。紀太后為兒子娶了自己兄弟的女兒為王后,齊王卻不愛,紀太后就讓女兒紀翁主進入后宮維持秩序,不讓其余宮女接近齊王,欲令齊王寵愛紀后。不料,齊王和紀翁主雖說是姐弟,但皆青春年少,干柴烈火遇到一起,豈有不燃之理?紀翁主沒能令齊王愛上紀后,倒和自己愛上了。
漢武帝同母異父的姐姐有個女兒叫金娥,皇太后準備嫁給諸侯王。宦官徐甲主動請求這門差事,說他必令齊王上書求婚。皇太后大喜!主父偃知道后,也想攀上皇親,將女兒塞入齊王后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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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徐甲和紀太后說了主父偃的意思后,紀太后大怒,說主父偃是何等樣人?他的女兒也想充入齊王后宮。從此與主父偃結仇。
主父偃早已知曉齊王亂倫之事,便向漢武帝奏陳,說齊國都城臨淄有十萬戶之眾,門市租金收入就上千金,富過長安,若非皇上親弟愛子,不宜封于此。然后順便說了齊王亂倫之事。漢武帝也有耳聞,遂拜主父偃為齊相,全權處理此事。
主父偃以欽差大臣身份,衣錦還鄉回到齊地,齊地官員和昔日的賓客大老遠都來迎接他,一時風光無兩。
他先是遍召兄弟、賓客,拿出五百金,賞賜給他們,數落道:“當初我貧窮時,兄弟不給我衣食,賓客不讓我進門;如今我出為齊相,諸君有的千里迎我。現在我與諸君絕交,從此以后不要再入我主父偃之門!”
然后急劇糾察齊王身邊為他與紀翁主通奸的宦官,施壓于齊王。齊王年少,害怕自己也像燕王那樣,被官吏拘押、侮辱后,終究不免于死,于是就飲藥自殺了。
趙王劉彭祖見齊王自殺,擔心主父偃揭發自己的陰事,于是遣人告發主父偃收受諸侯王賄賂。
漢武帝聽聞齊王自殺后大怒,以為是主父偃逼迫的,就將主父偃打入死牢,但也沒打算殺他。不料御史大夫公孫弘跳出來了,說:“齊王自殺無后,主父偃本是首惡,陛下不誅主父偃,無以謝天下。”漢武皇于是下旨將主父偃滅族。公孫弘是儒生,是典型的偽君子。
主父偃死后,昔日的上千賓客無一替他收尸,只有洨縣的孔車安葬了他。
可見,一個人的富貴是天定的,只有順勢而為,在恰好的時間遇到恰好的人和事,成就功名利祿;一旦違背天道,雖然可以在短時間內實現自己的愿望,但終究必將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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