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述人/張海洋 撰寫/豬豬故事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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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那是1981年的夏天,我剛到部隊報到。
記得那天太陽火辣辣的,站在軍營大門口,我緊張得手心直冒汗。
從小生活在河南農(nóng)村的我,第一次離家這么遠。
新兵連的鐵門很高,上面的紅五星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
門衛(wèi)讓我出示了入伍通知書,我笨拙地從褪了色的帆布包里翻找了好一會兒。
那是我爹特意去供銷社買的包,據(jù)說花了整整五塊錢。
新兵連的生活節(jié)奏很快。早上五點起床,緊接著就是整理內(nèi)務(wù)、出早操。
最讓我忐忑的是李連長,他是個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他總是一身筆挺的軍裝,走路帶著風,說話擲地有聲。每次見到他,我都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那年的夏天格外漫長。訓(xùn)練場上,烈日把地面烤得冒煙,我們還在一遍遍地練習(xí)軍姿。汗水順著脖子往下淌,浸濕了新發(fā)的迷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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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那天訓(xùn)練結(jié)束,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去食堂。
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哥,等等我!”
我下意識地回頭,看見一個扎著馬尾辮的姑娘,穿著整潔的白大褂,朝著我身后的李連長跑去。她的馬尾辮一跳一跳的,像極了我們村里的楊柳枝。
李連長的表情瞬間柔和了許多:“小梅,不是說了在醫(yī)院好好工作嗎?”
“我給你送晚飯來啦。”名叫小梅的姑娘笑盈盈地舉著搪瓷飯盒,“大姐說你今天開會,怕你沒時間去食堂。”
我偷偷打量著這個能讓嚴肅的李連長露出笑容的姑娘。
她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圓圓的臉蛋,眼睛很大,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一顆小虎牙。
后來我才知道,她叫李小梅,是李連長的妹妹,在連隊醫(yī)院當護士見習(xí)生。她今年剛從衛(wèi)校畢業(yè),托哥哥的關(guān)系來部隊實習(x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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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漸漸習(xí)慣了部隊生活。
有一天訓(xùn)練特別累,嗓子冒煙似的渴。我打開水壺灌水,發(fā)現(xiàn)里面竟然泡著幾顆水果糖。
糖紙在水里浮浮沉沉,是透明的彩色玻璃紙,陽光照在上面泛著七彩的光。那是我從小到大最愛吃的大白兔奶糖。
一開始我以為是自己搞錯了水壺,但仔細一看,壺身上的劃痕,確實是我的。
這種事情后來時有發(fā)生。
我的水壺里時不時會出現(xiàn)幾顆糖,鋪蓋下有時會塞著一包話梅,甚至還出現(xiàn)過一小包炒瓜子。
那時候部隊條件艱苦,能買到糖果可不容易。
記得我剛來時,問過老班長哪里能買零食,他說要去十里外的小鎮(zhèn)供銷社。
可我們一周才放一天假,大家都搶著回宿舍補覺,哪有時間跑那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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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直到有一天,我在訓(xùn)練場邊的小樹林后面撞見了李小梅。
她正躡手躡腳地往我的水壺里放糖。看見我,她愣住了,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你們班長,”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說你是個老實人,從農(nóng)村來的,大家都要多照顧照顧。”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憨憨地笑了笑,轉(zhuǎn)身就跑。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全是她紅著臉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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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1982年春天,部隊組織野外拉練。那是個陰天,空氣里帶著濕漉漉的寒意。
走到半路,我們遇到一個老大爺在路邊暈倒了。李小梅正好跟隨醫(yī)療隊來巡查。
看著她麻利地進行急救,我才知道,平日里愛笑愛鬧的小姑娘,工作起來是那么認真。
她的手很穩(wěn),動作很快,白大褂的袖子卷到胳膊肘,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建軍,幫我按住傷口。”她頭也不抬地說。那是她第一次直接叫我的名字,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們一起把老大爺送到了鎮(zhèn)醫(yī)院。回去的路上,她主動跟我說起話來。
原來她從小就想當醫(yī)生,但是家里條件不好,只能上了衛(wèi)校。
說這些的時候,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夜空中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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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轉(zhuǎn)眼到了冬天,我和李小梅之間的距離突然變遠了。每次在營區(qū)遇見,她都低著頭快步走過。我有些莫名其妙,直到老班長告訴我。
原來她看見我和新來的女護士說話,誤會了。那天我只是在幫女護士搬藥箱,可在旁人眼里,卻成了別的心思。我想解釋,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你小子啊,”老班長劉德明拍著我的肩膀說,“姑娘家的心事,你得用心去懂。她天天給你塞糖,你當那是普通的關(guān)心?”
聽到這里,我的心咯噔一下。是啊,那些糖果,那些關(guān)心,那些偶然的相遇,哪會真的是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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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1983年底,到了我復(fù)員的日子。
收拾行李時,我數(shù)了數(shù)這兩年攢下的糖紙,整整一百二十七張。每一張都代表著一份溫暖,一份牽掛。
我把它們小心翼翼地夾在日記本里。
那是我從小到大攢的唯一一本日記,記錄著在部隊的點點滴滴。
臨走那天,天還沒亮我就起來了。
營區(qū)里很安靜,只有值班室的電話鈴聲偶爾響起。
我站在窗前,看著漸漸發(fā)白的天空,心里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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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火車站臺上,李連長破天荒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建軍,以后有空常回來看看。你小子雖然有時候傻乎乎的,但是個好兵。”
就在我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哥,等等我!”
我回過頭,看見李小梅氣喘吁吁地跑來。
她的馬尾辮還是那么好看,臉蛋被冬天的風吹得通紅。
她穿著那件我見過很多次的軍綠色棉襖,懷里抱著一個紙包。
“建軍哥,”她的眼里閃著淚花,“我等你好久了。這兩年,每次看你訓(xùn)練那么辛苦,我都想給你一些甜的。我……我喜歡你,從你第一天來部隊,我就喜歡你。”
火車汽笛聲響起,站臺上的人群開始騷動。我看著她,突然明白了這兩年那些不經(jīng)意的溫暖。原來,我們都在用各自的方式默默相愛。
“等我。”我鄭重地說,“等我回家鄉(xiāng)安頓好,就來找你。”
她破涕為笑,用力點點頭:“嗯,我等你。讓哥哥每個月給你寫信報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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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她后來告訴我,那些糖都是她省下的零用錢買的。每個月的工資只有二十八塊錢,她總要省下五塊錢,坐半小時自行車去鎮(zhèn)上的供銷社。
“你知道嗎?”她靠在我肩頭說,“其實哥哥早就知道是我偷偷塞糖,他還教訓(xùn)我來著。說女孩子家要矜持,可后來他又偷偷告訴我,說你這人老實,會是個好軍人,也會是個好丈夫。”
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三十多年了。
家里永遠都放著一罐水果糖,那是我們愛情的味道。
兒子常問我們,為什么這么大年紀了還愛吃糖。每次我們都笑而不答。
只有我知道,每次吃到水果糖,我就會想起1981年那個陽光明媚的夏天,想起那個在部隊醫(yī)院里偷偷塞糖的姑娘,想起她在站臺上的告白,想起那些甜蜜的日子。
日子過得真快啊。轉(zhuǎn)眼間,我們都已經(jīng)有了白發(fā)。
但每當我打開那本發(fā)黃的日記本,看著里面夾著的那些糖紙,都覺得時光倒流,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充滿陽光的軍營。
那些糖,甜了我整整一生。而她給我的愛,比世間所有的糖都要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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