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差一周后,妻子來機場接我。
向來清冷的女人竟然破天荒地準備了驚喜。
看著她手里限量版的鑲鉆手表,我沒出聲。
“不喜歡?”
女人的聲音帶著幾分疑惑。
我忽然開口。
“謝梔,你和他睡過了,是嗎?”
女人面色一凝,皺著眉別開目光。
“你又在胡說些什么?”
我端詳她片刻,輕笑一聲。
“也是,他還有個離不開人的孩子,再怎么饑渴,也應該不會當著孩子的面做那種事。”
“裴霧!”女人臉漲得通紅。
“到底要讓我說多少次,我和阿璉之間什么都沒有!”
阿璉,她叫得倒是親熱。
半年前,她也不過是隨我疏離地叫他一聲周哥。
我冷笑著沒說話,更顯得車廂內輕柔緩慢的老歌突兀。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從不聽音樂的謝梔忽然迷上了那些恨海情天的苦情歌。
不僅在朋友圈三天兩頭分享,甚至連手機鈴聲都換成了最愛的那一首。
巧得很,和周璉的剛好一樣。
女人啟動車子,語氣終是緩了緩。
“他一個人帶著安安有多不容易你又不是不清楚,作為鄰居能幫得上就幫,這不是當初你跟我說的嗎?”
是啊,是我親手將周璉請進了家。
年長我10歲的男人臉上多了些歲月的風霜,卻看上去樸素又溫和。
在電梯里相遇時,他手里總是拎著菜,身后跟著一個畏畏縮縮的男孩。
看向我時,疲憊的目光里會閃過羨慕。
偶爾觸及到我的目光,會不好意思地朝我笑笑。
聽說他是單親爸爸,孩子有基因缺陷,日子過得很苦。
這樣的男人,會讓任何人放下防備之心。
所以那天,當看見他在消防樓道里強忍著聲音崩潰大哭時。
我只覺那聲音聽著令人揪心,便安靜地在不遠處放了一包紙巾。
隔天下班他便牽著孩子,端著盤子按響了我們家的門鈴。
我和謝梔都很意外,但她更多的是不耐煩。
彼時她正穿著松松垮垮的浴袍從浴室走出來,迎面撞上了異性鄰居實在不是什么雅事。
周璉紅著臉,慌忙放下手工餅干,不顧我的挽留便匆匆離開。
我不是擅長鄰里社交的人,卻因為那盒明顯用了心的餅干邀請他來家中吃飯。
本意只是還禮,卻沒想到成為兩人眉來眼去的開端。
我一路沉默,車很快開到小區車庫。
電梯里,女人重新將那串價值不菲的手表放在我手中。
“特地給你挑的,別生氣了。”
謝梔是典型的理科生,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是給了足夠的誠心。
燈光明亮,我看著手中的盒子,忽然捕捉到一根細微的毛發。
打開盒子,我將那根不屬于我的發絲扯了出來。
鼻尖也鉆進幾抹淡淡的古龍香水味。
那是最近周璉喜歡的味道。
一陣反胃涌上喉間,我忍不住干嘔了幾聲。
“怎么了?”耳邊傳來女人關切的聲音。
電梯停在10層,我率先沖了出去,猛地拍響周璉的家門。
“你這是做什么?!”女人拉著我的手往回走,可是已經晚了。
門被人打開,男人那張比起半年前要紅潤不少的臉出現在眼前。
“阿霧,你回來了……”
啪——
他被我扇得猝不及防。
男人眼神幾經變化,終是落下淚來。
謝梔猛然將我推開,將男人護在身后。
“裴霧,你又發什么瘋!有什么事沖我來!”
她額間青筋凸起,看向我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我毫不猶豫又扇了她一巴掌。
手掌震得發麻,指尖鋒利的邊緣劃破她的側臉,幾道紅痕很快浮現。
她神情有片刻錯愕。
縱使我在工作上向來雷厲風行,但在家庭中卻盡可能體貼溫柔。
3年婚姻,我們吵架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不用說對她動手。
周璉看清我手里的東西,從女人身后站了出來,一臉無辜良善。
“阿霧,東西是我替阿梔挑的,你不喜歡可以不收,犯不著打人吧。”
我看著他冷笑。
“我就打了,你想怎樣?一根頭發就想讓我放棄幾十萬的東西?我沒那么傻。”
隨后目光別有深意地看向謝梔。
“我確實攔不住要犯賤的人。”
“但想要從我手里撈一分錢,你們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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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緊咬下唇,神色變幻莫測,最后噙著淚看向站在一旁的謝梔。
“阿梔,以后你和阿霧的事就別找我了,我是命苦的人,可也不想被人當成背鍋俠任打任罵。”
“什么頭發,什么撈錢,我根本就沒想過。”
“我是沒什么見識,但我也有尊嚴和骨氣,還要守著孩子過這一生,清者自清……你們若是不信就算了,可我若是死于流言,對你們又有什么好處?”
謝梔終于回神。
“裴霧,這次你真的過了。”
“快給阿璉道歉。”
手中的手表被我捏得幾近變形,深入血肉的痛卻不足我心上的半分。
和謝梔戀愛7年,結婚3年。
我們共同分享過的回憶,幾乎占據了最好年華里的所有畫面。
考取名校的喜悅,第一次接吻的悸動,還有結婚時她喝得醉熏的雙眼……
我自以為見過她所有的樣子,可最近我才發現,原來她也有另一面。
她用不耐煩的眼神示意我趕緊道歉。
就像急著要去那男人面前邀功的一條狗。
我定定地看著她。
“要我道歉,不可能。”
我轉身走到自家門前按下密碼鎖。
門剛打開,我就覺得不對勁。
擦得锃亮的地板,空空如也的垃圾桶,疊得整齊的沙發毯,陽臺上飄著洗衣香氣的干凈衣物……
一切都太干凈了。
可謝梔從來不是一個會注意生活細節的女人。
她不會主動拖地,也習慣垃圾桶滿了再倒,崇尚手洗內衣褲,卻會等到快沒得穿了再動身……
這些瑣事,曾經差點成為我們婚姻生活里最難跨過去的那道坎。
我們像所有夫妻那樣爭吵不休。
后來她說:“我頂著整個謝家的壓力,尊重你不愿生育的意愿,也從不逼迫你為我們的家庭包攬一切,你還有什么不知足?”
于是我妥協了。
我收回指責的言語,也盡量抽時間將力所能及的家務做了。
而她也拿出誠意,掏錢請家政阿姨一周一次打掃。
可家政阿姨不會手洗雇主的內褲襪子,也不會用心到連衣柜里的衣服都重新布局疊好。
我站在主臥衣柜前,看著異樣整潔的一切,心底一陣陣發寒。
好似處處都在提醒我,這房子里多出了另一個男主人。
我的目光忽然注意到照片墻上的合照多了一張。
謝梔牽著孩子,頭靠向周璉的臂彎,笑得溫婉。
這是謝梔生日那天,我替她們拍的。
男人那天穿著新的白襯衫,送來一個親手做的小蛋糕。
他靦腆笑著,小心翼翼說,想拍張合照,蹭一蹭壽星的福氣。
我沒多想,自發替他們按下快門。
卻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將這張照片打印了出來,甚至掛在我們的主臥。
一切,都像是一場無聲息的挑釁。
身后,客廳里傳來女人說話的聲音。
“是他有錯在先,你也只是好心,他不領情就算了,你何必還來主動向他道歉。”
“阿霧畢竟年輕,況且工作能力突出,長這么大都是順風順水的沒受過什么委屈,性子要強也是必然的。我不想讓你因為我和他吵架,就讓我先向他道歉,你再服個軟,這事就算過去了。”
女人的聲音放低,可我還是聽得真切。
“可我也不想讓你受委屈,是他不知好歹……”
周璉忽然伸出手捂住她的唇,目光濕潤黏膩得令人反胃。
“別說了,我知道你的難處,我受點委屈沒什么的。”
這一瞬間,殘存在我心中所有的留戀和僥幸全被沖散。
我閉了閉眼,感受席卷而來的憤怒燃燒著最后的理智。
良久睜眼,我平靜地走出房門。
無視兩人猛地拉開距離的慌亂,我面無表情開口。
“謝梔,我不可能和你過下去了。”
“挑個日子,我們離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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