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六四九年那個夏天,翠微宮里的藥味兒重得嗆人。
五十一歲的李世民躺在病床上,基本上已經到了最后時刻。
這時候的他,早沒了當年帶兵打仗那一身的殺氣,瘦得皮包骨頭,眼睛卻直勾勾地盯著跪在床邊的那個女人。
這個女人就是武則天,那年她才二十五歲。
這一刻空氣都跟凝固了一樣,李世民雖然動不了,但腦子清醒得很。
他費勁地問出了那個后來被無數史學家琢磨了幾百遍的問題:“朕死后,你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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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哪是在交代后事啊,這分明就是一道送命題。
當時的朝廷局勢非常微妙,那句“唐三世之后,女主武王代有天下”的讖語,像塊大石頭一樣壓在李世民心頭好多年。
為了破這個局,他之前甚至把跟自己出生入死的猛將李君羨都給殺了,就因為人家小名叫“五娘”,封號里帶個“武”字。
在皇權的絞肉機里,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漏掉一個隱患,這就是當老板的邏輯。
這時候跪在地上的武則天,心里肯定跟明鏡似的。
她要是稍微流露出一丁點對權力的渴望,或者是對未來的打算,那等待她的絕對不是什么好日子,而是一根勒脖子的白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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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李世民為了保險起見,直接讓她殉葬都有可能。
武則天畢竟是武則天,這個在后宮坐了整整十二年冷板凳的女人,心理素質強得可怕。
她沒有哭哭啼啼求饒,也沒有慌得亂說話,而是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嘴里吐出了八個字:“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這句話,直接給李世民整沒脾氣了。
在古代,當尼姑就意味著切斷了跟塵世的一切聯系,相當于現在的“社會性死亡”。
這正是李世民想要的答案:一個活著的死人,對大唐江山沒有任何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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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點了點頭,那口氣算是咽下去了。
但他千算萬算,沒算到人的野心是會偽裝的,更沒算到他的寶貝兒子李治,早就跟這個庶母有了不清不楚的關系。
說起來也挺諷刺的。
就在李世民病重、武則天端屎端尿伺候的那些日子里,太子李治居然跟她看對眼了。
李治這人吧,性格軟弱,還有點戀母情結,偏偏就吃武則天這種強勢御姐這一套。
那句“青燈古佛”,騙過了老皇帝,卻成了以后勾住新皇帝魂魄的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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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前腳剛閉眼,武則天后腳就被打包送去了感業寺。
那時候的感業寺,根本不是什么清凈之地,那就是個變相的勞改農場。
一群曾經錦衣玉食的嬪妃,突然被扔到這兒,每天不僅要念經,還得干重體力活,什么挑水劈柴都得自己來。
你想想,武則天以前是才人,雖然地位不高,但好歹也是有人伺候的主,現在呢,天天聞著香灰味,聽著木魚聲,還得受那些老尼姑的氣。
真正的狠人,不是在順境里能飛多高,而是在絕境里能蹲多久。
這三年,換一般人早崩潰了,或者干脆認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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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武則天沒有,她把這當成了臥薪嘗膽的修煉場。
她心里清楚,自己手里還握著一張王炸,那就是李治。
為了不讓李治把自己忘了,她寫下了那首著名的《如意娘》:“看朱成碧思紛紛,憔悴支離為憶君。”
這首詩后來不知道通過什么渠道塞到了李治手里。
這哪是什么情詩啊,這分明就是一份只有李治能看懂的求救信,翻譯過來就是:老板,我還再等你,快來撈我。
歷史有時候就是這么荒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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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沒有王皇后的那一波“神助攻”,武則天可能真的要老死在廟里。
當時的王皇后為了斗倒受寵的蕭淑妃,腦子一熱,居然主動建議李治把武則天接回來。
王皇后的算盤打得挺響:武則天是個先帝的才人,沒背景沒靠山,接回來正好能分蕭淑妃的寵,到時候自己再拿捏她還不是跟玩兒似的。
這就好比現在的原配為了斗小三,主動給老公找了個前女友回來。
結果大家都知道了,這簡直就是引狼入室。
當武則天再次踏進皇宮大門的那一刻,那個只會馴馬的天真少女早就死在感業寺了,回來的,是一個鈕祜祿·武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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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懂人性的弱點了,利用李治的迷戀,利用王皇后和蕭淑妃的互掐,利用關隴貴族集團的傲慢,一步步往上爬。
后來的劇本走勢,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短短幾年,王皇后廢了,蕭淑妃死了,長孫無忌那幫老臣也被收拾得干干凈凈。
當年李世民擔心的“女主代唐”,最后還真就實現了。
不過不是通過造反,而是通過最合法的婚姻手段,從內部把李家王朝的防火墻給拆了個精光。
回過頭來看公元六四九年的那個下午,真的是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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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天武則天回答哪怕多一個字,如果李世民當時心再狠那么一點點,或者如果李治沒那么軟耳朵,整個中國歷史都得改寫。
也就沒有后來的貞觀遺風,更沒有開元盛世的底子了。
在這個男權社會里,她硬是把一手爛得不能再爛的牌,打出了王炸的效果,這操作,連編劇都不敢這么寫。
武則天這一輩子,其實就在證明一件事:只要你夠狠、夠忍、夠聰明,性別根本不是障礙。
她從感業寺的灰燼里爬出來,最后戴上那頂沉重的皇冠,不僅是為了權力,更是為了活給那些看不起她的人看。
神龍元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武則天在上陽宮病逝,享年八十二歲,死前她下遺詔去掉帝號,稱“則天大圣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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