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特朗普重返白宮以來,德國人看待中美兩國的態度,相較以往似乎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其中,最能反映這種微妙特質的,又屬德國主流媒體《柏林日報》拋出的這個問題:
“沒有了爸爸的德國:中國是會拯救我們,還是會吞噬我們?”(Deutschland ohne Daddy: Rettet uns China oder frisst es uns?)
這個問題極其傳神地刻畫了德國乃至整個歐洲當下的心理狀態,一種混合了被拋棄的恐懼、獨立生存的焦慮,以及對中國這個“最熟悉的陌生人”時那種復雜難言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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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日報》提到,長久以來,德國習慣了在“美國爸爸”的羽翼下安然入睡。華盛頓負責提供安全傘,而柏林則專心搞經濟。
但現在,這把傘正在被特朗普收起。特朗普對歐洲向來沒有什么好臉色,總是嫌歐洲占美國的便宜,覺得歐洲就是個煩人的資本主義巨嬰,恨不得今天就下詔令,明天就把駐歐美軍撤回美國
隨著大西洋彼岸的暖流不再,德國人突然發現,自己成了一個歐羅巴的地緣政治孤兒。
而與特朗普那股充滿火藥味和怨念的氛圍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來自北京的聲音。
沒有咄咄逼人的霸權宣示,也沒有“非此即彼”的站隊要求。
《柏林日報》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并中國形容為一條“溫和的巨龍”(der sanfte Drache)。
因為中方現在每每談起國際秩序,說的都是“國際公平與正義”,是“和平發展的道路”。
但要說到最讓歐洲觀察家們心頭一震的,還得數中國關于“叢林法則”的論述。
按照北京的說法,人類絕不能退回到弱肉強食的叢林時代,那是強者剝削弱者的野蠻邏輯。相反,作為同一個星球的居民,我們在艱難時刻必須站在一起,和諧共生。
這是一套與特朗普推崇備至的“美國優先”截然不同的話語體系。美國還在揮舞大棒,試圖用力量維持那搖搖欲墜的單極秩序的時候,中國卻在向世界推銷一種新的現代化敘事,一種和平發展的現代化。
這一切對德國來說意味著什么?
《柏林日報》的焦慮并非空穴來風,他們文章字里行間流露出來的,是一種深深的不安全感。
在過去幾十年來,歐洲已經在某種程度上被美國“巨嬰化”了。因為有美軍駐扎,有北約條款,德國可以安心做一個“經濟上的巨人、政治上的矮子”。
但現在,美國嫌棄歐洲這個巨嬰太費錢、太麻煩,不想管了。
“美國人不再想保護德國了。”《柏林日報》這句陳述看似簡單,可對德國社會造成的沖擊,卻是核爆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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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美國保護傘的撤去,混亂的氣息開始在德國國內蔓延。
為了應對可能出現的“緊急情況”,德國甚至開始加強內部的監控和社會控制。
這是一種應激反應,是當外部安全屏障消失后,內部為了維持秩序而產生的本能收縮。
在這個關鍵時刻,德國人不得不將目光投向東方。
但這顯然不只是一個簡單的“換個爸爸”的問題。《柏林日報》提出的那個反問就很好地凸顯了本質:“中國到底是會拯救我們呢?還是會吞噬我們呢?”
這暴露了德國人內心深處的矛盾。
一方面,德國人渴望中國的市場、資金以及那套強調“和平與穩定”的國際秩序,因為這符合德國作為一個貿易國家的根本利益。
在從今往后那個不再信奉“基于規則的國際秩序”的新世界里,德國或許能在中國身上找到新的立足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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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另一方面,長期的意識形態偏見和對未知力量的恐懼,又讓德國人對中國充滿疑慮。
他們害怕在失去美國的控制后,又掉入另一個自己無法掌控命運的迷宮。
無論如何,現實是殘酷的。沒有什么救世主,中國也不會從天而降去給德國當爹當媽當保姆。
中國想要傳達的信息,一直都很明確。大家都是平等的成年人,應該通過合作來解決問題,而不是尋找一個新的主子。
中國提供的方案是“共贏”,而不是“庇護”。
德國現在的痛苦,其實是一個國家走向真正成熟的必經之路。
如今這種“沒了爹”的狀態,雖然看著凄涼,卻也是德國徹底擺脫依附、尋求戰略自主的最佳契機。
世界正在翻頁。舊的霸主在抱怨人心不古,新的力量則在呼吁告別叢林法則。
而夾在中間的德國,只能學會像一個成年人一樣,在這個多極化的世界里,獨立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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