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一家電子廠車間里,機器轟鳴聲還沒蓋過小李的心跳,褲兜里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是老家母親發來的微信,問他這個月工資能不能按時發。他下意識低頭想瞥一眼,組長的呵斥已經砸了過來:“小李!手放下!沒長眼嗎?公告欄的字看不見?”
小李嚇得趕緊縮回手,眼角余光掃過車間門口新貼的紅紙通告,那幾行字像針一樣扎人:“受國際市場波動、原材料漲價等多重沖擊,公司經營陷入嚴重困境。承蒙全體員工并肩堅守,公司感念至深,但仍有個別員工工作時間頻繁看手機,屢教不改。即日起,車間、辦公室全面安裝高清監控,一經發現工作時間使用手機,立即按廠規開除,無任何經濟補償。望全體同仁共克時艱,攜手渡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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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則通告在廠里炸開了鍋,連食堂打飯的阿姨都在念叨:“以前遲到五分鐘也就扣五十塊,現在看個手機就直接開除,還不給賠償,也太狠了吧?”
誰都知道公司最近日子不好過。三個月前,績效獎金就停發了;上個月,連工齡補貼都悄悄取消;車間里的訂單肉眼可見地減少,以前忙得腳不沾地,現在常常半天沒事做,工人們要么坐在工位上發呆,要么偷偷聊幾句天。
“生意不好就拿員工開刀,這操作也太low了!”年輕員工小張把飯勺一墩,“有那裝監控的錢,不如去跑幾個客戶?真要是訂單排到門外,我們哪有時間看手機?”旁邊的老員工王姐嘆了口氣:“話是這么說,但老板也難。我聽說公司欠了供應商不少錢,再不省著點,可能真要倒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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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議很快蔓延到網上。有人站公司:“拿工資就要干正事,沒任務不會精進業務?天天刷抖音,水平能從天而降?”立馬有人反駁:“人家沒摸魚沒偷懶,就看個手機緩解下無聊,至于直接開除嗎?說白了就是想逼人走,還不想給遣散費!”
更有網友玩起了黑色幽默:“建議公司把規定細化,車間著火都不能掏手機報警,必須嚴守制度!”還有人理性分析:“有些工位確實不能看手機,但沒事做的時候,稍微看一眼真的影響效率嗎?老板換位思考下,員工拿著死工資,還要被當賊一樣盯著,誰能心甘情愿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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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心里五味雜陳。他來這家廠三年了,從學徒做到技術工,對這里有感情。但現在,車間角落的監控攝像頭像一雙雙眼睛,時刻盯著每個人的一舉一動,連喝水時摸一下手機都要提心吊膽。上周,同組的老陳因為女兒學校發緊急通知,偷偷看了眼手機,就被HR叫去談話,最后被迫主動辭職,連當月工資都扣了一部分。
“逼人走還不給賠償,這公司是真不行了。”小李和幾個同事私下商量,“與其等著被開除,不如主動辭職,趕緊結清工資另尋出路。”越來越多的員工選擇離開,車間里的人越來越少,訂單交付更慢了,公司的處境雪上加霜。
其實打工人要的從來不多,無非是一份尊重和公平。公司經營困難,大家可以一起扛,但不能用“看手機即開除”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轉嫁危機。如果老板能坦誠溝通,說明困境,哪怕暫時降薪或減少福利,相信很多員工愿意共渡難關;但用監控監視、用開除威脅,只會寒了員工的心。
如今,小李已經遞交了辭職申請,正在等著結算工資。他看著空蕩蕩的車間,心里既有不舍,也有解脫。他知道,深圳還有很多像他一樣的打工人,在困境中掙扎,但他始終相信,只要肯努力,總能找到尊重員工的好公司。
而那些只想拿員工開刀的企業,最終只會發現:寒了員工的心,就再也留不住能扛事的人,而員工,才是公司最寶貴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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