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金山寺的鐘聲在四周回蕩,余音裊裊,仿佛要穿透千年時光。高僧道悅手中佛珠突然斷線,他面色微面,不由輕嘆出聲:“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在《說岳全傳》這部描寫岳家軍抗金壯舉的古典演義中,除了戰(zhàn)場上的明槍明箭,更有一條神秘的暗線貫穿始終——那就是“一僧一道一菩薩,兩妖兩儒兩老祖”九位擁有超凡能力的方外高人。
他們或顯或隱,或直接出手相助,或暗中點撥指引,在關(guān)鍵時刻改變著故事的走向。
在他們之中,有一位明明是以“僧”的方式登場的卻不是“僧”,有一位表面看上去像和尚一樣的卻是妖,還有一位從人變成妖最后還修煉得道——但她終因執(zhí)念太深,最后被其中的道人生擒,綁在鐵樹之下,永世不得翻身。大家知道,這三位分別指誰嗎?
有人說了,你還問我們?你講了那么多,那“一僧一道一菩薩,兩妖兩儒兩老祖”究竟指的是《說岳全傳》中哪九位方外高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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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急嘛!俠哥馬上為大家揭開《說岳全傳》中“一僧一道一菩薩,兩妖兩儒兩老祖”九位高人的神秘面紗。
《說岳全傳》中的“一僧一道一菩薩,兩妖兩儒兩老祖”九位方外高人
- 一僧:指的是金山寺的得道高僧——道悅和尚
金山上,云霧繚繞,金山寺的鐘聲在江風中回蕩。禪房內(nèi),一位看上去年紀并不十分大、但眉須卻皆白的僧人正在打坐,他身披一襲略顯陳舊的袈裟,卻纖塵不染。面容清癯,額間一道深深的懸針紋宛若天工雕琢的慧劍,暗示著常年的靜思與洞察。
最令人驚異的是他那雙半開半闔的眼眸——開時如朗星照夜,能洞穿紅塵迷霧;闔時則寶相莊嚴,仿佛已入三昧禪境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金山寺的得道高僧——道悅禪師!
他乃原源泉山志明長老的弟子,雖年未不惑,卻因天資過人、宿慧通靈,修行精深、青燈古佛前參悟上千次,不僅早已超越其師境界,更被世人視為得道高僧。
此刻他正在神游,突然心中一陣悸動——難道有貴客到訪?
他睜開雙眼,看到禪房外,那株千年銀杏無端落葉紛飛,在空中組成一個模糊的“韓”字。
他掐指一算,頓時了然。
“阿彌陀佛。”
他搖了搖頭,輕嘆一聲,緩緩起身,步履輕盈,仿佛不沾塵埃般走到禪臺前,提筆寫下四句偈語:“老龍?zhí)秲?nèi)起波濤,鸛教一品立當朝,河慮金人拿不住,走馬當先問路遙。”
他將寫好的偈語裝入一個錦囊之中,那錦囊據(jù)說乃是當年諸葛亮用過之物,色澤已泛黃,但上面的八卦圖案仍清晰可見。
就在這時,一個小沙彌跑進來通報:“師父,韓元帥夫婦在山門外求見。”
道悅微微一笑:“請他們進來吧。”
韓世忠和梁紅玉步入禪房,神色凝重。寒暄過后,韓世忠開門見山地道:“禪師,如今金兵被我軍困在黃天蕩,但黃天蕩內(nèi)地勢復雜,金兵主帥金兀術(shù)又詭計多端,我夫婦決定將他們困住,待他們糧草耗盡時,再一舉將他們拿下。我們素聞大師道法高深,能知過去未來,不知后事如何?特來請禪師指點!”
道悅禪師將早已準備好的錦囊遞給韓世忠道:“元帥將此錦囊?guī)ィ杂袘灐?/strong>”
韓世忠接過錦囊,告辭后與梁紅玉下山。回到船上,他打開錦囊一看,不禁笑出聲來:“人人都說這道悅禪師是得道高僧,誰知竟連字都寫不對。你看這‘鸛教’應為‘觀教’,‘河慮’更是荒謬,分明是‘何慮’之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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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紅玉接過紙條細看,也覺困惑:“或許禪師年事已高,筆誤也是有的。”
然而幾天后,當金兀術(shù)從老鸛河逃走時,韓世忠才恍然大悟:原來這四句偈語的首字連起來正是“老鸛河走”!他懊悔不已:“道悅禪師早已預見天機,只怪我愚鈍,未能參透!”
然而,道悅最令人扼腕的預言,更關(guān)乎岳飛的命運。
話說岳飛被十二道金牌召回臨安前,曾夜宿瓜洲,夢遇兩犬對言、江中風浪驟起。
次日訪道悅求解,他人未到,道悅手中佛珠突然斷線,一百零八顆菩提子滾落禪房,在青石板上敲出空靈回響。
道悅面色微變,俯身拾起幾顆珠子,指尖觸及菩提子的瞬間,一股寒意直透心底,不由輕嘆出聲:“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師父,岳元帥已在山門外。”小沙彌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道悅緩緩起身,將散落的菩提子攏入袖中,整了整袈裟。當他抬起頭,目光透過木窗,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挺拔的身影正邁步穿過寺院前庭。
彼時正當午時,陽光自天際傾瀉而下,恰好穿過庭院中那株千年銀杏的枝葉縫隙,在岳飛身上投下斑駁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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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飛身著青色常服,未著甲胄,但那股久經(jīng)沙場的氣勢依然凜然。陽光照在他臉上,勾勒出堅毅的輪廓,眉宇間卻籠罩著一層難以察覺的陰翳。
然而在道悅眼中,看到的卻不止于此。
禪師的目光微微一凝——他看見岳飛身后,竟隱約拖曳著三道重疊的影子。一道是岳飛本人挺拔的身影,一道卻是帶著枷鎖的囚徒之影,還有一道,竟是一抹幾近透明的、即將消散的虛影。三道影子在青石板上交錯重疊,隨著岳飛的腳步微微晃動,詭異莫名。
更讓道悅心驚的是,岳飛頭頂上方三寸之處,常人不可見的“氣”正在急劇流轉(zhuǎn)。
常人頭頂之氣多為淡白或微紅,象征生機與運勢,而岳飛頭頂之氣,卻呈現(xiàn)罕見的青黑之色,其中夾雜著縷縷暗紅,如殘血混入墨池,不斷翻涌變幻。
那青黑之氣時而凝聚成猙獰的獸首形狀,時而又化作鎖鏈之態(tài),將代表生機的白色氣流死死纏住,不斷侵蝕、消磨。
“阿彌陀佛。”道悅在心中默念佛號,手指在袖中掐算。
他閉上眼,眼前卻浮現(xiàn)出更清晰的景象:風波、冷雨、斷頭臺、還有一雙在暗處窺視的陰鷙眼睛。
“師父?”一旁的小沙彌見禪師站立不動,輕聲提醒。
道悅睜開眼,深吸一口氣,神色已恢復平靜。他推開禪房門,邁步走出。
岳飛此時正好走到禪房前的石階下,抬頭看見道悅,連忙抱拳行禮:“晚輩岳飛,拜見禪師。冒昧來訪,還望禪師見諒。”
“元帥不必多禮,請進。”道悅側(cè)身讓開,聲音平靜無波,仿佛方才所見的一切異象都未曾發(fā)生。
兩人在禪房中相對而坐。
小沙彌奉上清茶后退下,輕輕帶上房門。
“禪師,”岳飛放下茶盞,神色凝重地開口,“晚輩昨夜宿于瓜洲驛館,得了一夢,醒來后心中難安,特來請禪師指點迷津。”
“好,你且將夢境細細說來。”
岳飛詳細講述夢遇兩犬對言、江中風浪驟起,以及一個像龍非龍的怪物撲向自己之事。
道悅一邊靜靜傾聽,一邊手中緩緩轉(zhuǎn)動著新?lián)Q的佛珠。
待岳飛說完,他沉默了許久。禪房里安靜得能聽到彼此呼吸的聲音。
“禪師?”岳飛試探地問道。
道悅睜開雙眼,目光如炬地看向岳飛:“元帥可知,兩犬對言,是何字?”
岳飛略一思索,搖頭。
“兩犬者,雙犬也。雙犬相對而言,乃是一個‘獄’字。”道悅的聲音低沉而清晰,“江中風浪驟起,主風波之險。元帥此行臨安,恐遭奸臣所害,有牢獄之災,更有性命之憂。”
岳飛神色一凜,握緊了拳頭。他并非沒有預感,但聽道悅?cè)绱酥卑椎卣f出,心中仍是一震。
“禪師此言……”岳飛欲言又止。
道悅卻從袖中取出一張早已備好的素箋,遞到岳飛面前。箋上墨跡猶新,寫著四句偈語:
“苦海茫茫未有涯,東君何必戀塵埃?
不如早覓回頭岸,免卻風波一旦災!”
岳飛接過細看,眉頭緊鎖:“禪師是要我……”
“出家。”道悅直截了當,“元帥若能割舍塵緣,即刻剃度,留在金山寺中。貧僧可保元帥躲過此劫。”
岳飛慨然道:“岳飛向以‘精忠報國’標榜,豈可因生死而避禍?若圣上真要殺我,我亦無怨!”
禪房內(nèi)再次陷入沉默。
窗外的江濤聲似乎更響了,拍打著山崖,一下,又一下。
岳飛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他望著遠處他誓要收復的江山,更加堅定了主意。
“禪師的好意,岳飛心領(lǐng)了。”岳飛轉(zhuǎn)過身,目光堅定如鐵,“但岳飛深受國恩,母親在背上刺下‘精忠報國’四字,非為讓岳飛避禍出家。如今山河破碎,二圣蒙塵,我若為一己安危遁入空門,有何面目見天下百姓?有何面目見九泉之下的母親?”
道悅長嘆一聲,這聲嘆息如此沉重,仿佛承載著千鈞之力。他也站起身,走到岳飛身側(cè),望向同一個方向:“元帥可知,你此去臨安,不止是牢獄之災?”
岳飛精忠貫日,打定主意之后,更不猶豫,他說:“禪師不必勸我了,我這就告辭。”
道悅見此,知道再怎么勸也沒有用,于是,在送岳飛離開的最后,又贈了岳飛幾句隱晦的偈語:
“歲底不足,提防天哭。
奉下兩點,將人荼毒。
老柑騰挪,纏人奈何?
切些把舵,留意風波!”
岳飛聽后,在心中默念了兩遍,仍是不解:“這……”
“天機不可盡泄,元帥且記下便是。”道悅搖搖頭,“他日若遇險厄,想起此偈,定會明白貧僧今日之苦心。可惜,我無緣幫你度劫,你且好自為之。”
岳飛鄭重地向道悅深施一禮:“禪師今日之言,岳飛銘記在心。但君命難違,國事為重,縱然前路是刀山火海,岳飛也當一往無前!”
道悅看著眼前這位將軍,見他眼中毫無懼色,只有一片赤誠與決絕,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惋惜。他知道,有些人的劫數(shù)是無法改變的,就像長江東流,終究要奔向大海。
“元帥保重。”道悅合十躬身。
“禪師也請保重。”岳飛還禮,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禪房門開了又關(guān),岳飛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盡頭。道悅獨自站在窗前,望著那個挺拔的背影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金山寺的山門外。
他袖中的菩提子不知何時又散落了幾顆,滾落在青石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數(shù)月后,臨安,風波亭。
那一日,臘月二十九,天空中飄著冰冷的細雨,落在臉上,分不清是雨是淚。岳飛被押到風波亭時,舉目望去,四下一片肅殺。
秦檜的心腹萬俟卨、羅汝楫等人監(jiān)斬,亭外戒備森嚴。
岳飛身上戴著沉重的枷鎖,但他依然站得筆直。他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細雨打在他的臉上,順著堅毅的輪廓滑落。
突然,他想起了道悅的偈語。
“歲底不足……今日正是臘月二十九,歲末之日,卻不足三十,不是‘歲底不足’是什么?”
“提防天哭——”
天空飄著冷雨,豈不是“天哭”?
岳飛心中一凜,繼續(xù)往下想。
“奉下兩點,將人荼毒……”
奉字下面加兩點,那不正是一個“秦”字嗎?秦檜!是秦檜“將人荼毒”!
“老柑騰挪,纏人奈何?”
昨日獄卒送來的食盒中,確有幾個黃柑。當時不以為意,如今想來……
“切些把舵,留意風波!”
“風波?”
“我一直以為是揚子江中的風波,原來是風波亭!”
所有的偈語在瞬間串聯(lián)起來,每一個字都如驚雷般在他腦海中炸響。道悅禪師早已預見今日的一切,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個隱喻,都指向此刻,此地,此劫。
岳飛仰天長嘆,聲音中充滿了無盡的悲愴與醒悟:“不聽道悅之言,果有風波之險!然而,果真如我這般忠臣之人,又豈會貪生怕死?我視這死如歸,只是可惜我們大宋的大好河山,終究未能收復......”
這句話說得并不響,卻仿佛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周圍的獄卒、監(jiān)斬官都聽見了,但無人敢應,只有風聲雨聲,和遠處隱約傳來的江水聲。
禁子拿起了麻繩。
生命的最后一刻,岳飛的眼前閃過許多畫面:母親在他背上刺字時堅定的眼神、朱仙鎮(zhèn)大捷時將士們的歡呼、黃河邊對天立誓收復山河的豪情、還有金山寺中道悅禪師那雙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
他最后望向北方,那是他本來要直搗黃龍,迎回二圣的方向。
最后,禁子們一起用力,將岳飛、岳云與張憲三人勒死在了風波亭中。雨下得更大了,仿佛上天也在為這三位忠魂垂淚。
遠處的錢塘江潮聲嗚咽,與風聲交織成一首悲壯的挽歌。
而在遙遠的金山寺,岳飛父子三人被害之時,禪房內(nèi),道悅手中的佛珠再一次斷裂,菩提子滾落一地。
他睜開眼,望向臨安方向,低誦一聲佛號,緩緩閉上了雙眼。
窗外一陣疾風掠過,將禪臺上的經(jīng)卷嘩啦啦翻動,最終停在一頁泛黃的紙上,上面赫然寫著——“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幾個大字!
為何說道悅比他的師父志明長老更厲害呢?因為在《說岳全傳》中,還有關(guān)于道悅結(jié)局的充滿神話色彩描寫。
話說秦檜得知道悅曾點化岳飛,派何立前去捉拿。
那一日,道悅禪師正在金山寺法座上開壇說法,突然心中微動——并非聽到什么聲響,也非看到什么異象,而是一種超越五感的感知。道法高深的他心通自然運轉(zhuǎn),猶如平靜湖面投下一粒石子,陣陣漣漪直透靈臺。
道悅并未睜眼,卻清晰“看見”一位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混在香客中踏入山門。此人眉宇間藏著幾分焦慮,腰間佩刀隨著步伐輕輕碰撞,發(fā)出只有修行之人才能感知的殺氣。
道悅用靈臺深處的感覺去觀看,發(fā)現(xiàn)何立內(nèi)心十分矛盾:既有對秦檜的畏懼,又有對八旬老母的牽掛,還有一絲尚未泯滅的良知在掙扎。
“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道悅心中默誦,手中的佛珠依然勻速轉(zhuǎn)動。
他明知何立來意,卻不動聲色,將計就計,將說法內(nèi)容悄然轉(zhuǎn)向“因果輪回”的真諦。
字字句看似普度眾生,實則暗藏機鋒。
當講到“官差捉拿”這一節(jié)時,道悅特意加重語氣,目光似有若無地掃過何立藏身之處。
何立頓覺渾身一顫,仿佛被看穿靈魂深處。
道悅在法座上洞察何立每一個細微的心理變化:起初的殺意、中途的猶豫、聽聞講法后的動搖。這一切如同明鏡照物,清晰可見。
正是這等超凡的“佛力”,讓道悅能從容面對即將到來的劫難。
忽見道悅話鋒一轉(zhuǎn),朗聲吟出那首讓人印象深刻的“偈語”:
“吾年三十九,是非終日有。不為自己身,只為多開口。
何立自東來,我向西邊走。不是佛力大,豈不落人手!”
何立聽到自己的名字被赫然吟出,驚得目瞪口呆。他這才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所思所想,早已被這位高僧“盡收眼底”。
偈畢,道悅閉目垂眉,在眾目睽睽之下安然坐化。
何立驚惶失措,因為他是奉了秦檜秦太師之命前來“請”道悅的,如今道悅坐化了,他如何交差?
他堅持要焚尸驗明正身。眾僧無奈,只得搭起柴棚。烈焰騰空之際,奇景顯現(xiàn):火光中結(jié)出五色蓮花,道悅端坐蓮臺,于云端仍不忘呼喚道:“何立!早點醒來,休要迷失本心!”言畢,化煙西去。
何立目睹此情此景,方才真正領(lǐng)悟“不是佛力大,豈不落人手”的深意——正是憑借如此深厚的佛門修為,道悅才能預知未來、洞察人心,最終以這種不可思議的方式解脫而去,不被俗世勢力所擒。
這一系列超乎常理的示現(xiàn),不僅展現(xiàn)了道悅超越其師志明長老的修為境界,更將“佛力大”三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
他不僅預知生死,更能以神通化現(xiàn)度化惡人,將一場生死劫難轉(zhuǎn)化為度化眾生的契機。這種"隨緣示現(xiàn),應機說法"的智慧,遠非常人可及。
道悅的修為已臻“游戲三昧”之境,生死去留不過是一場自在的“示現(xiàn)”——正如那串突然斷裂的佛珠,看似偶然,實則暗合天機。他的本事不只在于預知戰(zhàn)況和岳飛的劫數(shù),更在于能用霹靂手段顯菩薩心腸,讓追殺者放下屠刀,讓圍觀者見證佛法——這才是真正超越志明長老的“佛力大”,換句話說就是本事超強!
- 一道:指許真君弟子、蓬萊散人施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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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岑,許真人的弟子,蓬萊散人。
岳雷掃北至牧羊城,鷂關(guān)總兵西爾達之女西云小妹要為父報仇,出城迎戰(zhàn)。
這西云小妹不僅長得好看,本事也很不一般,她曾得異人傳授,有陰陽二彈和兩條白龍帶法寶。連岳霆、樊成、吉成亮、羅鴻等都傷在她的陰陽彈下,不能動彈。
她還用白龍帶活捉了伍連,四公子岳霖出馬,也差點被她用白龍帶活捉。
危急時刻,一位穿著七星道袍,目如星辰、仙風道骨的道人騎著一匹分水犀牛騰云而至。
“四公子莫慌,貧道施岑特來助你!”
西云小妹見來的是個道人,不屑一顧:“你這野道士,也敢來送死?”
施岑不怒反笑:“姑娘,你那點微末伎倆,也敢在貧道蓬萊散人施岑面前賣弄?”
西云小妹大怒,祭出陰陽二彈。施岑不慌不忙,手中古定劍輕輕一揮便收了西云小妹的兩件法寶。
西云小妹見這道長如厲害,連忙喊一聲:“你太厲害了,我不如你,我走了!”說完,拔轉(zhuǎn)馬頭,拼命飛奔。
施岑第二次出手是對付烏靈圣母。這烏靈圣母在蜃華江布下五龍陣,三千魚鱗軍助陣,岳家軍連攻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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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岑與烏靈圣母本是舊識。八百年前,許真君斬蛟時,烏靈圣母還是賈氏小姐,因與蛟精結(jié)合而化妖。
當時,還是施岑曾為她求情,許真君才饒她一命,讓她去修行。不想如今再度相遇,烏靈圣母仍執(zhí)迷不悟。
“賈氏,你修行不易,何苦再涉紅塵殺戮?”施岑勸道。
烏靈圣母怒道:“施岑,你休要假仁假義!今日定要與你見個高低!”
施岑嘆道:“既你執(zhí)迷不悟,休怪貧道無情了。”
“放你的犀牛過來吧,我才不怕你!”
“那好,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貧道的厲害!”
兩人話不投機,開始展開驚天斗法,終究還是施岑更厲害一些。烏靈圣母見此,于是擺出“火龍陣”,想以陣法取勝。
“有啥了不起的,看我用‘火鴉陣’破你!”施岑冷笑一聲,揭開葫蘆蓋,祭出萬千鐵嘴火鴉,遮天蔽日般攻向火龍陣,不僅大破火龍陣,還打敗了烏靈圣母的所有魚鱗軍。
最終,施岑以無上法力生擒烏靈圣母,將其帶回去見師父許真人,將她鎖在鐵樹上永世不得翻身。施岑在《說岳全傳》中,雖然只有兩次出手,但已為岳家軍掃除了北伐的兩大障礙。
- 一菩薩:指曾化身“瘋僧”的地藏王菩薩
地藏王菩薩,即自稱“葉守一”的瘋僧。
話說秦檜以“莫須有”的罪名陷害了忠良岳飛等人后,雖權(quán)傾朝野,內(nèi)心卻再無寧日。每當,夜深人靜時,他總覺脊背發(fā)涼,恍惚間似有鐵鏈拖沓之聲在耳畔響起,岳飛父子、張憲等人血染風波亭的景象,屢屢化作噩夢侵擾,令他夜半驚坐,冷汗透衣。
為求心安,秦檜攜夫人王氏至靈隱寺進香。寺內(nèi)香火繚繞,他卻莫名心悸,目光游移間,忽見粉壁上一首墨跡淋漓的詩:
縛虎容易縱虎難,東窗毒計勝連環(huán)。
哀哉彼婦施長舌,使我傷心肝膽寒。
秦檜霎時面色慘白——這“縛虎縱虎”正是他與王氏東窗密謀時在灰下所寫,如此“機密”,怎會有外人知道?
他強作鎮(zhèn)定,厲聲喝問方丈:“何人敢在此妄語?”
方丈戰(zhàn)戰(zhàn)兢兢答:“可能是掛單的‘瘋僧’所題。”
秦檜怒道:“速喚此人來見!”
片刻后,但見一僧蓬頭垢面,鶉衣百結(jié),左手執(zhí)吹火筒,右手持破掃帚,跛足而來,正是葉守一(諧音“也十一”,暗藏“地”字)。
秦檜見其邋遢,鄙夷道:“你這瘋僧,可知壁上詩句誹謗朝臣?”
瘋僧呵呵一笑:“丞相心中明白,何必貧僧點破?”言罷竟舉起掃帚向秦檜揮掃,揚言要“掃除奸邪”。
秦檜驚怒交加,又指其吹火筒質(zhì)問。瘋僧朗聲道:“此筒兩頭通,一頭通大宋,一頭通金邦!”
秦檜做了虧心事,自然能聽出瘋僧話里有話,頓時如遭雷擊,顫聲問:“你……究竟何人?”
瘋僧昂首答:“吾名葉守一,終日藏香積。若問吾住處,東南第一山。”
他話中暗藏玄機,葉守一諧音“也十一”,正是一個“地”字;東南第一山,指地藏王道場九華山,暗示了他地藏王菩薩的身份。然而秦檜當時并未領(lǐng)悟,只是命人將瘋僧趕出寺院。
回府后,秦檜越想越氣,加上又遭遇了施全的刺殺,他聯(lián)想到瘋僧還說過“若見施全面,奸臣命已危”這樣的話,他以為瘋僧與施全是同伙,于是,命何立前去捉拿瘋僧。
何立趕到靈隱寺時,瘋僧已不見蹤影,只留下一個匣子和“家住東南第一山”的線索。秦檜認定何立放走了瘋僧,扣押了他的家人,逼他去找瘋僧。
何立無奈踏上尋訪之路。歷經(jīng)好幾個月,走壞了七七四十九雙鞋,又得一個賣卜先生的指引,終于來到了一個叫“泗洲”的地方,在一塊“舍身巖”前做了一個夢,在夢中終于找到了“東南第一山”,在那里,他見到了地藏王菩薩的真身。
- 兩妖:指偽僧普風與烏靈圣母
1.普風和尚:烏魚精
普風是金國的國師,表面上看是個和尚,實則是蜃華江中的一條烏魚,因為“頭戴七星朝禮北斗一千余年”,修得一身道行。
普風和尚首次出場時,手持禪杖,項掛骷髏念珠,面目猙獰。他在岳雷掃北時兩次阻攔岳家軍。第一次使用混元珠連打牛通、何鳳,又用五千四百零八條駝龍殺傷宋軍一萬八千人,威風一時無兩。
岳家軍將領(lǐng)們見到普風的妖法,無不心驚。牛通對岳雷說:“這妖人好生厲害,我的鐵棍竟擋不住他那珠子!”
正當危急時刻,鮑方老祖現(xiàn)身,贈予牛皋穿云箭,破了普風的混元珠。諸葛錦則設(shè)計用火攻燒毀駝龍陣,普風受傷而逃。
第二次,普風煉成更厲害的黑風珠和黑風旗。黑風珠能化成千百顆鐵珠,普風以此珠打死吉青、梁興、趙云、周青等岳家將領(lǐng);黑風旗更能掀動狂風,黑霧涌動,冰雹打人,普風借此連殺宋軍一千多人。
岳雷憂心忡忡地對眾將說:“若不能破此妖法,我軍危矣!”
關(guān)鍵時刻,鮑方老祖再次出世,以寶光鏡破了黑風旗,又收去普風的禪杖。普風敗陣,心慌要逃,被歐陽從善和余雷合力打殺,死后現(xiàn)出原形——竟是一只大烏魚。
眾人圍觀,紛紛感嘆:“原來是個烏魚精!難怪有如此妖法。” 岳雷下令將烏魚尸體投入江中,以絕后患。
2.烏靈圣母:從人到妖的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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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靈圣母,萬錦山千花洞的高手。她身穿透火冰袍,胯坐水牛猛騎,手持一雙鑌鐵大刀,有萬夫不當之勇。
她的身份頗為特殊,她本是賈刺史家的千金大小姐。因嫁給蛟精時間長久,化妖成為了烏龍。許真君斬蛟精,本來是要將她一并斬殺的,多虧施岑給她求情,她才得以活命。后經(jīng)多年修煉,終于成為烏靈圣母。她雖修煉出了本事,但心中執(zhí)念很深,一心想給兒子報仇,所以麾下還有訓練有素的三千魚鱗軍,非常難對付。
關(guān)于她的故事,前面在介紹施岑時,已有提及,故不再細表。
- 兩儒:指說岳全傳中的兩位書生
其一、黃天蕩獻計的無名秀才
黃天蕩的江水嗚咽著拍打戰(zhàn)船,金兀術(shù)在帥帳內(nèi)焦躁地踱步。這位金國四太子此刻全然失了往日的威風,韓世忠的水師如鐵桶般將他的艦隊困在這死港之中,糧草日漸匱乏,軍心渙散。
前不久,他的替身黃柄奴被韓彥直活捉,想連夜過江時,又遭“梁夫人擊鼓戰(zhàn)金山”,再次大敗。最無可奈何的是,在潰逃時,他見前面有一條水港,便讓大家往那水港里撤,不曾想,那水港便是黃天蕩,乃是一條死水路。
“怎么辦?怎么辦?想講和,那老韓卻不肯,這分明是想要將我軍困死在這死港之中。”金兀術(shù)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想死的心都有了。
“元帥,我軍糧草僅夠三日之用。”盤點軍糧回來的軍師哈迷蚩侄兒哈清明呈上糧冊,聲音低沉。
金兀術(shù)一拳捶在案上,震得兵器架嗡嗡作響:”想我十萬大軍南下時所向披靡,如今竟被困在這死水港中!“他望著帳外連綿的戰(zhàn)船,眼中布滿血絲。
此時探子來報,說沿岸百姓傳言金山寺有位道悅禪師能知過去未來。
金兀術(shù)冷笑道:“宋廷的妖僧,豈會助我?”
但哈迷蚩俯身低語:“元帥,不妨張榜懸賞,或有一線生機。”
金兀術(shù)沉吟片刻,終于下令并連夜貼出榜文:能解黃天蕩之圍者,賞千金。
第二天,金軍剛從夢中醒來,營中彌漫著絕望的氣息。忽然,親兵掀帳急報:“軍師!江面有異狀!”
徹夜未眠的哈迷蚩猛地起身,快步走出營帳。
只見黃天蕩濃霧彌漫,一葉扁舟破霧而來,船頭立著一位身穿白衣的秀才。令人驚異的是,小舟無槳自動,秀才衣袂飄飄竟不沾半點水汽,仿佛踏霧而行。
那秀才約莫二十七八年紀,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最奇的是他腰間佩著一塊雕紋古玉,在晨光下流轉(zhuǎn)著溫潤光澤,其紋路竟與三國時期東吳陸遜所佩的寶玉極為相似。
舟至岸邊,那秀才輕笑一聲:“聞軍師懸賞千金求計,特來為四太子指條明路。”
哈迷蚩連忙讓人去通報金兀術(shù)。
金兀術(shù)一聽,猶如漆黑之中見到微光,又好像溺水之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連忙道:“快請,快請!”
不一會,那秀才飄然而入,帳中燭火竟無風自動,光影搖曳間,金兀術(shù)只覺一股清冽之氣撲面而來。
金兀術(shù)本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統(tǒng)帥,此刻卻莫名生出一種自慚形穢之感,他連忙起身讓坐。
那秀才也不推讓,直接走到上坐位置坐下。
金兀術(shù)注意到秀才走路的時候,衣袂飄飄卻不染塵埃,步履輕盈仿佛踏虛而行。
當秀才目光掃來時,金兀術(shù)只覺自己心底那些盤算如同明鏡照物般被看得通透。秀才手中輕撫的羽扇每動一下,帳中空氣便凝重一分,仿佛整個軍帳都籠罩在他無形的氣場之下。
金兀術(shù)知道,此人一定不是秀才那么簡單,連忙將自己的困境相告,之后懇請相助:“還請先生助我脫身!”
“莫慌,我知四太子求脫困之法,正是為此而來!”秀才開口,聲如清泉擊石。
“先生既有此能,還請明示!”金兀術(shù)急迫道,“若能助我軍脫此絕境,必當重報!”
秀才并不接話,他起身走到懸掛的輿圖前,羽扇輕點黃天蕩北側(cè)一處:“此去十里,有老鸛河故道。雖淤塞百年,河床猶存。”他指尖劃過輿圖時,圖上竟隱隱泛起流光。
金兀術(shù)心神劇震。他注意到秀才言談間帶著超然物外的氣度,仿佛這場困局在他眼中不過是一局可隨手解開的棋局。
當金兀術(shù)要贈他重金時,那秀才仰天大笑,笑聲清越如鳳鳴九霄,竟震得帥帳四角的銅鈴叮當作響。
只見他袖袍一卷,案上堆成小山的金錠如流水般涌起,在半空中盤旋流轉(zhuǎn),化作一條金光燦燦的蛟龍形狀。
那蛟龍在他指尖纏繞三圈,忽而散作滿天金粉,飄飄灑灑落回案上時,竟已變作一捧普通河沙。
“將軍以為,這俗世黃白之物,能酬天地玄機么?”秀才羽扇輕搖,帳中霎時清風徐來,將金粉余塵吹得干干凈凈。
他起身踱步,每踏出一步,青石地面上便綻開一朵虛幻的白蓮,七步之后,七朵白蓮連成北斗之形,正好指向輿圖上老鸛河的方向。
哈迷蚩驚得倒退兩步,懷中兵書“啪嗒”掉落。秀才俯身拾起,指尖在《孫子兵法》“九地篇”上一抹,那墨字竟如活物般游走重組,化作四句讖語:“地脈通幽處,天星指迷津。老鸛重開日,金鱗脫困時。”
字跡在絹帛上只停留片刻,便如朝露見日般漸漸淡去。
金兀術(shù)看得目瞪口呆,正要再問,秀才已飄然行至帳門。兩個親兵下意識橫戈阻攔,卻見那秀才身影如水中倒影般微微蕩漾,竟從兵刃間隙穿身而過——不是繞過,而是真真切切穿透了人體!
兩個壯漢只覺得一股暖流拂過四肢百骸,竟呆立當場動彈不得。
“先生留步!還請留下姓名!”金兀術(shù)搶步上前,伸手欲挽秀才衣袖。手指觸及處,那青衫竟化作縷縷煙霞,從指縫間溜走。
秀才回頭望來,眼中似有星河旋轉(zhuǎn),唇邊笑意意味深長:“昔年諸葛借東風,可曾留名江渚上?今朝我指老鸛河,亦不過是天地間一過客罷了。”
話音未落,他已跳上船,順著江面,飄然而去。
等金兀術(shù)與哈迷蚩追出帳外,只見白茫茫一片,哪里還有小舟與秀才的蹤影?唯有江風送來縷縷清音,似吟似唱,在霧氣中悠悠回蕩:
“掘通黃天三十里,放走金鱗化龍翔。
非是書生多妙計,只緣星象應天罡。
他年若憶指路人,且看江心月如霜。”
那聲音漸行漸遠,最終與江濤融為一體。金兀術(shù)怔怔望著江面,心中震撼難以言表。
哈迷蚩俯身細察,驚見方才秀才站立處的濕地上,赫然有七枚玉白色的鵝卵石,恰才那聲音傳來時,它們竟自行滾動排列,化作北斗七星之形,勺柄堅定地指向北方。
“天意……此乃天意啊元帥!”哈迷蚩聲音發(fā)顫,“那秀才絕非尋常之人!這偈語分明是啟示——‘老鸛河’便是生路!”
金兀術(shù)猛然驚醒,當即喝令全軍:“速速尋覓老鸛河故道!掘通者,重賞!”
十萬金兵絕處逢生,爆發(fā)驚人蠻力。他們循著偈語暗示與卵石指向,果然在黃天蕩北側(cè)蘆葦深處,找到一道幾乎被淤泥與歲月抹平的故河道跡。一時間鍬鎬并舉,人聲鼎沸。
說來也奇,那淤塞百年的河床,掘起來竟比預想中松軟許多,仿佛冥冥中有股力量在暗中相助。
在經(jīng)歷了一夜不眠不休的挖掘后,只聽“轟”一聲巨響,隔絕三十里的淤泥終于被挖通,久違的活水自老鸛河故道洶涌灌入,與長江再度連通!
金兵戰(zhàn)艦如困龍入海,魚貫而出。
當最后一艘船駛出黃天蕩時,正是子夜時分,一輪冷月高懸,清輝灑滿江心,波光粼粼,恍若鋪了一層寒霜。
金兀術(shù)獨立船頭,回望逐漸遠去的絕地,心中五味雜陳。
他忽然想起偈語最后那句“且看江心月如霜”,不由抬頭望月,只覺那月華清冷透骨,仿佛能照見人心最深處的隱秘。
他打了個寒顫,一種不祥的預感掠過心頭——這脫困的代價,恐怕遠非千金所能衡量。
而更遠處,金山寺的鐘聲恰在此時遙遙傳來,穿透江霧,余韻綿長。禪房內(nèi),道悅禪師緩緩睜開雙眼,望向窗外那輪霜月,輕嘆一聲:“金鱗已走,韓元帥還是沒看明我的四句偈語。”
再說等韓世忠發(fā)現(xiàn)時,金兵早已全部逃走,他這才想起道悅的四句偈語每句的開頭連起來正是“老鸛河走”。
無名秀才獻策與道悅的預想如出一轍,可見這位來無影去無蹤的秀才定非尋常之輩,仿佛專為金兀術(shù)指點迷津而來,事后不留痕跡,給人留下無限遐想。
其二、金兀術(shù)想自盡時,點撥金兀術(shù)的神秘書生
朱仙鎮(zhèn)一役,金兀術(shù)六十萬大軍被岳家軍殺得慘敗。殘陽如血,映照著這位金國名將憔悴的面容。
他望著麾下僅存的五千殘兵,眼前浮現(xiàn)出連日慘狀:岳云率領(lǐng)岳家軍大破連環(huán)馬、鐵浮陀被推入小商河,金龍陣也被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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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錘更讓人想起就膽寒——金錘將嚴成方、銀錘將岳云、銅錘將狄雷和鐵錘將何元慶八錘并舉,大鬧朱仙鎮(zhèn),八人十六手,手起錘落之間,直殺得金兵金將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金兀術(shù)攥緊手中的兵器,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虎目中卻閃過一絲罕見的懼意。
“報——岳家軍已突破最后一道防線!”探馬滾鞍下馬的聲音驚醒了沉思中的金兀術(shù)。
他猛然抬頭,只見遠處塵土飛揚,岳字大旗獵獵作響,馬蹄聲如雷霆般越來越近。副將哈鐵龍急道:“元帥,快走!末將斷后!”
“走,怎么走?前面是石壁!”金兀術(shù)說到這,突然仰天大笑,笑聲中帶著幾分癲狂,“想我完顏兀術(shù)自帶兵南下以來,何曾這般狼狽!”他猛地扯下殘破的披風,露出滿身傷痕,“罷了,今日就死在此地吧!”說完,踉蹌走向峭壁,猛然以頭撞去欲求一死。
誰知天意弄人,石壁轟然倒塌,竟露出一條生路。
殘兵爭先恐后涌上狹窄山道,自相踐踏間又被追來的岳家軍截殺。待逃至山巔清點,竟不足六千之數(shù)。
金兀術(shù)望著周圍少得可憐的殘兵,再次拔出佩劍,仰天長嘆:“我完顏兀術(shù)一心縱橫天下,不曾想,今日竟慘敗于岳南蠻之手,還有何顏面茍活于世!”
正當劍鋒及頸之際,忽聞一陣清越的琴聲。
但見樹林中走出一位白袍書生,他氣度非凡,目如朗星,一看就不是平凡之人。
他懷抱焦尾琴,儀態(tài)從容如閑庭信步。
最令人稱奇的是,他雖行走在尸橫遍野的戰(zhàn)場上,素白的鞋襪竟不染半點塵埃,仿佛踏虛而行。
“將軍且慢。”書生說話之聲如金石相,言行舉止讓人不由想起《西漢演義》中記載的、在垓下用楚歌瓦解項羽軍心的張良,他用手輕撥琴弦,“你可知道勾踐臥薪嘗膽之事?”
琴音流轉(zhuǎn)間,空中隱現(xiàn)吳越爭霸幻影,越王屈身嘗膽的景象直刺兀術(shù)雙目。
金兀術(shù)頹然棄劍:“先生不必勸我,六十萬人馬只剩這些......”話音未落,書生焦尾琴陡然化作黑白棋子散落在地,恰成宋金對峙輿圖。
一枚黑子精準落在臨安位置,竟?jié)B出血色水漬。
“鍋中添水,何如灶內(nèi)無薪?”書生羽扇輕點血漬,墨跡竟游走成秦檜面容。見兀術(shù)困惑,他袖中飛出一卷《戰(zhàn)國策》,書頁無風自動停在“張儀破合縱”篇,字句泛起金光。
兀術(shù)猛然驚醒,想起秦檜與岳飛素來不睦。正要詳問,那書生道:“話已到此,將軍自己領(lǐng)悟去吧。”
金兀術(shù)見此,不好追問,便問其名。
書生說:“姓名不過符號,將軍又何必執(zhí)著?”說完,辭別而去。
兀術(shù)想明白“鍋中添水,不如灶內(nèi)無薪”的道理后,便派軍師到臨安去訪秦檜,讓秦檜想辦法陷害岳飛。
后來,岳飛被害,與這書生不無關(guān)系。所以,它到底是好還是壞,難有定論。
總之,這兩位書生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其真實身份成為《說岳》中最耐人尋味的謎題。然其寥寥數(shù)語皆扭轉(zhuǎn)乾坤,正是“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謀士風范,與三國諸葛亮、周瑜等“儒士”一脈相承,在演義長河中留下驚鴻一瞥的身影。
- 兩老祖:指的是陳摶老祖和鮑方老祖
其一、華山陳摶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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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摶老祖是西岳華山的得道高人,因其好睡,并在睡夢中得道,故又稱“睡仙”。在《楊懷玉的刀》、《白眉大俠》、《趙太祖三下南唐》等書中均有出現(xiàn),像曹金山、鄭印這些大家耳熟能詳?shù)拿蛯ⅲ谘萘x評書中都是他的弟子。
在《說岳全傳》中,他更是開篇不久就登場。在岳家莊發(fā)百年難遇的洪水前,已經(jīng)預知天機的他,化身為老道前來,不僅幫岳飛取名,還在岳家一只大花缸上畫符施法。
“此缸非同尋常,日后若有水災,可抱公子躲入缸中,可保平安。”陳摶老祖對岳和的夫人說。
后來,洪水來臨時,岳母抱著岳飛躲入缸中,隨水漂流,最終幸免于難。這一情節(jié)與《圣經(jīng)》中摩西的故事有異曲同工之妙,體現(xiàn)了古典小說中常見的英雄童年磨難主題。
陳摶老祖此舉不僅救了岳飛性命,也為大宋保住了一位抗金名將,可謂功在千秋。
其二、碧云山鮑方老祖
鮑方老祖,碧云山高人。
旭日東升,朝霞滿天,碧云峰頂籠罩在一片紫氣之中。奇松怪石間,一位鶴發(fā)童顏的老者靜坐于青石之上,手持拂塵,周身隱隱有流光環(huán)繞。最奇的是他雙目開闔間似有星河倒轉(zhuǎn),眉間一道金痕如天眼微張,仿佛能洞穿三界六道。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碧云山得道仙真——鮑方老祖。
這一日,老祖忽覺心血來潮,掐指一算,嘆道:“紅塵殺劫又起,當有‘有緣人’至。”話音未落,但見山道上一員黑臉將軍踉蹌奔來,正是因打碎御酒被岳飛責罰的牛皋。
只見他衣甲殘破,步履蹣跚,口中不住嘟囔:“大哥忒認真!我打碎的是被投了毒的酒水,怎么還趕我出軍營?”
鮑方老祖拂塵輕揚,一陣清風喚來一個小道童。
“你去,將那人引到山上來。”
過了好一會,小道童終于將牛皋帶上了山。
牛皋抬頭見老者仙風道骨,倒頭便拜:“老神仙救命!俺無處可去了!”
老祖輕笑:“你雖非修道之材,但有一顆赤子之心,不如暫時在我這山上,學一些本事,如何?”
牛皋聞言大喜,連叩三個響頭:“俺這粗人若能學得老神仙一成本事,定助岳大哥掃平金兵!”
鮑方老祖微微頷首,拂塵向虛空一點,霎時天光變幻。
牛皋只見自己竟立于一處懸空石臺之上,四周云海翻涌,石臺邊緣無遮無攔,下臨萬丈深淵。老祖的聲音自九天傳來:“修道先修心。你若能在此靜坐七日,不驚不懼,方有資格學我本領(lǐng)。”
第一日,烈日當空,牛皋汗如雨下。忽見云海中浮現(xiàn)岳家軍血戰(zhàn)場景,將士們紛紛向他呼救。
牛皋雙目赤紅,幾欲躍下,卻聽老祖?zhèn)饕簦骸?strong>鏡花水月,皆為幻象。”他咬牙閉目,緊守心神。
第三日,夜半驚雷。石臺四周現(xiàn)出無數(shù)金兵幻影,張弓搭箭齊射而來。
箭雨臨身之際,牛皋不閃不避,仰天長嘯:“縱是萬箭穿心,牛皋何懼!”話音未落,箭雨化作流螢消散。
第七日黃昏,老祖身影忽現(xiàn)石臺。牛皋已瘦脫了形,卻目光炯炯。
老祖撫掌嘆道:“不想你粗豪外表下,竟有磐石般的定力。”拂塵輕揮,石臺化作蓮花徐徐降落,重回碧云峰頂。
次日清晨,老祖領(lǐng)牛皋至后山寒潭。潭水深不見底,水面凝結(jié)薄冰。“此潭名‘洗心’,可照見本真。”
老祖話音方落,牛皋探頭看去,水中倒影竟非自己,而是一頭肋生雙翼的黑色猛虎!
“這……”牛皋駭然后退。
“此乃你前世本相。”老祖神色肅然,“你本是天上趙公明座下的黑虎神將,因觸犯天規(guī)被貶下界。今世當輔佐岳元帥,積功贖罪,他日或可重歸仙班。”
牛皋愣怔良久,忽朝北方跪倒,連叩三響頭:“俺不管前世是虎是神,今生只認岳大哥是俺的主帥!”
老祖眼中掠過贊賞之色,從此開始傳他一些他能領(lǐng)悟的本事。
可惜,,牛皋天賦有限,不然,他的本事可不止書中展現(xiàn)的那些。
修行伊始,牛皋鬧出不少笑話。背遁甲口訣時,他把“天地無極”念成“甜點烏雞”;練御劍術(shù)時,鐵锏常砸到自家腳背。
最令人捧腹的是,有回他偷烤山下村民的番薯解饞,被罰抄《以后偷了真經(jīng)》三百遍。這黑臉將軍趴在青石上抓耳撓腮,墨汁抹得滿臉花,竟把經(jīng)書抄成了菜譜。
某日牛皋巡山時餓得發(fā)慌,見一頭牛角上綁著尖刀的大水牛沖了過來,便施展粗淺的“搬運術(shù)”將其宰了做“烤全牛”。
正當他躲在林中,大快朵頤時,他師父身前的小道童來喚他說師父叫他回去。
原來鮑方老祖早就知道,牛皋畢竟是黑虎轉(zhuǎn)世,老虎是吃肉的,他肯定戒不了葷。所以,其他時候,他也假裝不知。但剛才,他見敵軍氣運突然崩裂,掐指一算,對身旁的童子嘆道:“這孽徒雖破戒律,卻誤打誤撞殺了用來布火牛陣的頭牛,莫非真是天意?”
于是,他打開神識,知道岳家軍此番困境,還需有人幫助才行。于是,便讓小道童去叫牛皋回來。
等牛皋回來后,鮑方老祖便以“你犯了‘葷戒’,不能留你了”為借口讓牛皋下山。
牛皋下山前,他從袖中取出三樣寶物事置于青石之上。一為草鞋,鞋面以金絲織就北斗七星圖案;一為小箭,箭身晶瑩如玉,隱現(xiàn)龍紋;另有玉瓶一只,內(nèi)盛兩粒丹丸。
“此三寶各有妙用。”老祖指向草鞋,“這是‘破浪履’,踏江河如履平地,更有避水神通。”又指小箭,“那是‘穿云箭’,可破妖法邪祟,百里之內(nèi)取敵首級。”最后托起玉瓶,“此乃‘九轉(zhuǎn)還魂丹’,你且收著,日后自有妙用。”
臨別時分,老祖用仙術(shù)將牛皋送上半空之后,喊話道:“記住!他年聞聽風波亭時,你需向北高呼‘精忠貫日’四字。”
牛皋似懂非懂,回頭望時,鮑方老祖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唯余歌聲在松林和半空之間回蕩:“碧云深處隱仙蹤,點化黑虎下山林。踏浪穿云尋常事,還魂丹下救忠魂……”
再說牛皋,被鮑方老祖直接傳送到了余尚文的法臺上,他一锏殺了余尚文。洞庭湖之戰(zhàn),牛皋踏浪履如履平地,直搗楊幺水寨。妖帥高老龍見牛皋有如此超凡的本事,以為是神靈顯圣,發(fā)愣之際,已被牛皋用锏打殺。
在后面的戰(zhàn)事中,牛皋又用“穿云箭”射殺了余尚文的兄弟余尚敬。最后,岳飛中箭術(shù)瀕危之時,又是他用師父鮑方老祖贈送的丹藥救了岳飛。
而那句“精忠貫日”的偈語,在風波亭慘劇之后化作金光護住岳元帥元神直沖霄漢——此乃后話。大家喜歡看的話,我們以后再說。
岳雷掃北時,鮑方老祖又再次出手相助,為岳家軍掃除障礙。普風死后,鮑方老祖收走穿云箭,將破浪履化為雙鳧放生,完成了他對岳家軍的護佑使命后,騰云而去。
總之,陳摶老祖和鮑方老祖作為《說岳全傳》中的“兩老祖”一位是預知天機、布局于無形的世外仙真,一位是賜寶授法、介入戰(zhàn)局的入世高人。
陳摶老祖在岳飛出生時便為其賜名畫符,以一只大花缸保全岳家血脈,可謂在故事開端便埋下了“精忠報國”的宿命伏筆;而鮑方老祖則在岳家軍征戰(zhàn)的危難時刻,授牛皋以穿云箭、破浪履等法寶,屢次扭轉(zhuǎn)戰(zhàn)局,是岳家軍得以克敵制勝的關(guān)鍵助力。
二位老祖一者飄逸出塵,點化于無聲之處;一者悲憫入世,扶危于既倒之時。他們雖超然物外,卻心系蒼生,在冥冥之中引導著忠良的命運,平衡著正邪的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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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源遠流長的中國古典演義長河中,像他們這樣的“方外高人”的形象早已成為一種獨特的文化符號。
他們?nèi)缤度龂萘x》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左慈、管輅、南華老仙,又似《水滸傳》中授天書、指迷津的羅真人、九天玄女,更與《封神演義》中布局封神、執(zhí)子對弈的元始天尊、通天教主一脈相承。
還有,《說唐全傳》中李元霸的師父紫陽真人、香山一派的創(chuàng)始人香山老祖林澹然、千年白猿得道的彌天真人等,以及《宋太祖三下南唐》
中除了助宋破陣的軍師孫臏真人之外,還有泰岳山的赤眉老祖、青峰垂珠洞的素珠圣母、黃花洞的黃石公、華山的陳摶老祖、驪山的梨山圣母等等。他們?nèi)际谴蠹叶炷茉數(shù)姆酵飧呷恕?/p>
此外,大家更熟悉的楊家將相關(guān)評書演義中,方外高人也不少。俠哥之前寫過“1尊2黎3廣4太5李,6風7金8王9毛10任”十位與楊家將相關(guān)的方外高人元始天尊、黎山圣母、廣成子、太乙真人、李長庚、金璧風、金刀圣母、王敖老祖、金眼毛遂和任道安。其實,遠不止這十人,還有孟良的舅舅鄭道平,楊宗英的師父李天威、姜翠屏的師父馬云姑等等。
所以,我們今天所講的《說岳全傳》中的“一僧一道一菩薩,兩妖兩儒兩老祖”九位方外高人,其實正是這一“譜系”在《說岳全傳》這一英雄傳奇中的光輝延續(xù),正是他們九位以超凡的智慧與能力,為那段英雄演義,增添了神話般的瑰麗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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