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及馮玉祥，張學良晚年給出這樣的評價：“馮很殘忍，手上沾有不少人命，我這輩子向來不碰這種事”

“那個馮玉祥，他很殘忍，他殺人，我這人向來不做這種事！”

1990年，臺北的一間寓所里，面對著采訪鏡頭，90歲高齡的張學良突然拋出了這句評價。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這位被關了半個世紀的老人，提起當年的“煥章兄”，竟然是一肚子火氣。

這三個字的背后，到底藏著多少條人命？那段被煙塵掩蓋的軍閥混戰里，究竟發生了什么讓少帥記恨了六十年的事？

01

張學良這話一出口，咱們就得琢磨琢磨了。

都知道張學良是“少帥”，那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雖然也是帶兵打仗的主兒，但骨子里多少帶點貴公子的講究。

他口中的“殘忍”，可不是咱們平時說誰脾氣不好，那是真真正正見過血、見過大場面之后下的定義。

在民國那個亂糟糟的年代，軍閥混戰就像是家常便飯，大家今天打明天和，見面還能笑嘻嘻地稱兄道弟，這叫“規矩”。

可馮玉祥在張學良眼里，那就是個破壞規矩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殺星”。

你翻翻那時候的老皇歷就能發現，馮玉祥這支隊伍，也就是西北軍，那是出了名的能打，也是出了名的“狠”。

這種“狠”，不是說戰場上拼刺刀那種狠，是對待戰俘、對待老百姓、對待文化的狠。

張學良晚年這次開口，其實不是一時沖動，他是憋了整整一輩子。

從1920年代開始，這梁子就結下了，一直到他被軟禁，再到恢復自由，這口惡氣始終沒咽下去。

咱們得把時間往回撥，看看馮玉祥手下那幫驕兵悍將到底干了些什么，能讓張學良這么一位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到了九十歲還咬牙切齒。

這事兒吧，得先從那座千年古剎說起。

02

你要說軍閥不信邪，那也就算了，可馮玉祥有個外號叫“基督將軍”，他是信教的。

按理說，信教的人多少得有點敬畏之心吧？哪怕你不信佛，你對人家的廟宇、對歷史文物總該有個起碼的尊重。

可他手底下那幫“十三太保”，干起事兒來那叫一個絕。

特別是那個叫石友三的，這人后來有個外號叫“倒戈將軍”，那是隨了他師傅馮玉祥的“優良傳統”，但在1928年那會兒，他干了一件比倒戈更讓人發指的事。

那時候北伐軍一路往北推，馮玉祥看著形勢好，也跟著湊熱鬧，派石友三去打河南。

大軍路過登封，也就是少林寺那塊地界。

少林寺咱們都知道，那是武林圣地，里面的和尚也不是吃素的，手里有棍棒，平時還得保衛寺產。

石友三的兵經過的時候，不知道怎么就跟寺里的僧兵起了摩擦。

也許是搶東西沒搶成，也許是看和尚不順眼，反正這梁子是結下了。

石友三這人，脾氣暴躁得像個火藥桶，一聽手下人說在和尚那吃了虧，當場就炸了。

他也不管什么千年古剎不古剎的，直接調集重兵，把少林寺圍了個水泄不通。

那時候的少林寺，可不是現在的景區，那是實打實的文物寶庫，里面藏著多少孤本經書、多少歷代皇帝賜的匾額、多少佛像金身。

石友三一聲令下，先是開槍殺人。

那兩百多個僧兵，雖然練過武，可肉體凡胎哪擋得住機關槍啊。

一陣突突之后，寺門口就躺滿了尸體，血順著臺階往下流，染紅了那千年的青石板。

殺了人，氣還沒消。

為了掩人耳目，也可能是為了發泄那種破壞欲，石友三干脆讓人抱來了柴火和煤油。

大火是從天王殿開始燒的，順著風勢，一路燒到了大雄寶殿，再燒到藏經閣。

那火光，照亮了登封的半邊天，整整燒了三天三夜。

你想想那個畫面，千年的木頭建筑，在烈火里噼里啪啦地響，無數珍貴的經書化成了黑灰，飄得滿天都是。

這一把火，把少林寺幾代人的心血燒了個精光。

這事兒傳出去，全國嘩然，可馮玉祥呢？

他當時就在河南主政，為了討好他這個“基督將軍”，底下的官員甚至還搞起了“廢佛運動”，強迫僧人還俗，拆廟建學校。

石友三這一把火，某種程度上，就是仗著馮玉祥的勢。

在張學良看來，這種連老祖宗留下的東西都敢燒、連出家人都敢隨便殺的隊伍，那就是一群土匪，根本配不上“軍人”這兩個字。

這也印證了他那句評價：殘忍。

03

如果說燒少林寺是毀壞文物，那發生在陜西鳳翔的那場殺戮，就是赤裸裸的屠殺。

這事兒的主角，是馮玉祥手下的另一員大將，宋哲元。

這宋哲元在歷史上名氣也不小，但在1928年圍攻鳳翔的時候，他那個心腸，硬得像塊鐵。

當時鳳翔城的守軍是黨玉琨的部隊。

這黨玉琨確實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在陜西那邊挖墳掘墓，可以說是壞事做盡，當地老百姓也恨他。

宋哲元帶兵圍城，打了好幾個月，雙方都殺紅了眼。

最后城破了，黨玉琨死了，這仗按理說就打完了。

剩下的那五千多名守軍，一看頭領死了，也就放下武器投降了。

在戰場上，殺敵那是各為其主，可人家投降了，那就是戰俘。

稍微有點常識的將領都知道，殺俘不祥，而且五千多人啊，那是五千條活生生的性命。

宋哲元看著這幫俘虜，心里想的不是怎么收編，而是覺得這幫人都是“禍害”，留著也是浪費糧食。

他下了一道命令：全殺，一個不留。

這命令一出，連底下的軍官都嚇得腿軟。

殺幾個人容易，殺五千人，那是得干多久？

一開始是用槍打，后來子彈打光了，或者是嫌動靜太大，干脆就用刀砍。

那鳳翔城外，簡直就成了人間地獄。

最要命的是尸體處理。

宋哲元讓人找來那些廢棄的枯井，把尸體往井里填。

填滿了一口井，再填下一口，一口氣填滿了好多口井。

當地的老人提起這事兒，都得打哆嗦，說那幾年鳳翔城外的野狗都長得特別肥，眼睛都是紅的。

這事兒做得太絕了，絕到連宋哲元手底下的一個旅長都看不下去了。

那個旅長趁著黑夜，偷偷放開了一個口子，讓一千多個俘虜跑了命。

要不是這點人性未泯，那五千人真的就全交代在那兒了。

張學良雖然也殺伐決斷，但他講究個“義”字，這種大規模屠殺戰俘的事，他是絕對干不出來的。

他聽說了這事兒之后，對西北軍的印象更是跌到了谷底。

在他眼里，這就是一幫嗜血的瘋子，跟這種人打交道，你永遠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會拔刀向你。

而這種殘忍的底色，恰恰就是馮玉祥帶出來的。

馮玉祥治軍嚴是出了名的，但也變態得讓人發指。

不管你多大的官，哪怕是韓復榘那種級別的高級將領，只要犯了錯，或者讓他不高興了，當著眾人的面，扒了褲子就打軍棍。

甚至有時候還拿鞋底子抽臉，一點尊嚴都不給留。

這種把人不當人的管理方式，帶出來的兵自然也就漠視生命，殺起人來沒有一點心理負擔。

但這些，還都只是張學良討厭馮玉祥的“公憤”，真正讓他恨到骨子里的，是兩筆算在他自己頭上的“私仇”。

04

第一筆血債，是關于他的恩師，郭松齡。

提起郭松齡，那就是張學良心里永遠的痛。

那是1925年，奉系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可內部也是暗流涌動。

馮玉祥當時跟張作霖打仗吃了虧，地盤丟了，心里不服氣，就琢磨著怎么在背后捅張作霖一刀。

他看準了郭松齡跟張作霖有矛盾，就開始瘋狂地拉攏郭松齡。

馮玉祥這人，嘴皮子功夫那是相當了得，為了拉攏郭松齡，他不惜讓自己的夫人去跟郭松齡的老婆套近乎，搞“夫人外交”。

他對郭松齡許諾，只要你反奉，我馮某人全力支持，你要槍給槍，你要糧給糧。

他還信誓旦旦地說，我不圖別的，等你打下了奉天，我就要個天津當出海口就行。

郭松齡是個純粹的軍人，也是個理想主義者，他看不慣張作霖那種舊軍閥的作風，想搞改革。

在馮玉祥的攛掇下，郭松齡真的信了，帶著奉系最精銳的部隊，舉起了反旗。

這一反，張學良是最痛苦的。

一邊是親爹，一邊是亦師亦友的“茂宸”，他夾在中間，那是心如刀絞。

郭松齡打仗是把好手，一路勢如破竹，眼看就要打到奉天了。

可就在這節骨眼上，馮玉祥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一看郭松齡跟張作霖打得火熱，覺得有機可乘，立馬就把之前的承諾拋到了腦后。

他根本沒去幫郭松齡，反而趁著雙方兩敗俱傷的時候，出兵去搶直隸的地盤。

他把原本屬于盟友李景林的地盤給吞了，這一下把李景林給惹毛了，直接宣布脫離反奉聯盟。

這就像是兩個人約好了一起打架，結果剛一動手，隊友轉身去搶了路邊的包子鋪，還把把風的人給打跑了。

郭松齡的側翼一下子就暴露了，后勤補給線也被切斷了。

這時候正是大冬天，關外滴水成冰，郭松齡的部隊缺衣少糧，甚至連棉衣都湊不齊。

郭松齡發電報給馮玉祥求援，馮玉祥那邊裝聾作啞，甚至還落井下石，切斷了郭松齡的物資供應。

最后的結果大家都知道了，郭松齡兵敗被殺，暴尸三日。

張學良后來回憶起這段往事，那種恨意是刻骨銘心的。

他覺得，如果不是馮玉祥在背后挑撥離間，郭松齡未必會反；如果不是馮玉祥背信棄義，郭松齡未必會輸。

那個才華橫溢、對他影響最深的老師，就被馮玉祥當成了棋子，用完就扔，最后落得那么個凄慘下場。

從那時候起，張學良就把馮玉祥看透了：這人嘴里全是主義，心里全是生意，為了利益，隨時可以出賣盟友。

這筆賬，張學良記了一輩子。

05

第二筆血債，雖然不是馮玉祥親手干的，但在張學良看來，跟他也脫不了干系。

那就是皇姑屯事件。

郭松齡死后，奉系雖然贏了，但也元氣大傷。

到了1926年，北伐軍開始往北打，勢頭很猛。

這時候，馮玉祥又開始了他的表演。

他原本是跟張作霖、吳佩孚他們一伙的，屬于北洋陣營，大家約好了共同抵抗北伐軍。

可馮玉祥一看北伐軍勢頭這么猛，覺得北洋這艘破船要沉了，他得趕緊換條船。

于是，他通過電臺聯系上了南方，表示愿意歸順，接受改編。

這一招“臨陣倒戈”，直接把北方的局勢給攪渾了。

閻錫山一看馮玉祥投了，他也跟著搖擺，最后也投了過去。

張作霖一下子就成了孤家寡人，在這個巨大的棋盤上，他發現自己已經被孤立了。

原本還能再頂一陣子的防線，因為馮玉祥的倒戈，瞬間崩塌。

張作霖沒辦法，只能決定放棄北京，帶著部隊撤回關外老家，想保存實力，以后東山再起。

就是這一撤，給了日本人機會。

日本人早就想除掉張作霖這個不聽話的“東北王”，他們在張作霖回奉天的必經之路上——皇姑屯，埋下了幾百公斤的炸藥。

1928年6月4日，隨著一聲巨響，張作霖的專列被炸上了天。

當張學良得知父親的死訊時，他心里的悲痛和憤怒是無法形容的。

他恨日本人，但這恨意里，也夾雜著對馮玉祥的怨毒。

他想，如果不是馮玉祥反復無常，如果不是他臨陣倒戈，父親也許不用走得那么倉促，也許局勢還有轉機，也許就不會有皇姑屯的那聲爆炸。

這兩次“背刺”，一次讓他失去了良師益友，一次讓他失去了父親。

這種仇恨，哪里是時間能沖淡的？

所以，到了1930年，機會終于來了。

那時候爆發了中原大戰，馮玉祥聯合閻錫山、李宗仁，要跟蔣介石決一死戰。

雙方打得難解難分，都拼到了筋疲力盡的時候。

這時候，坐擁幾十萬精銳東北軍的張學良，成了那個決定天平倒向哪邊的砝碼。

馮玉祥那邊估計也是走投無路了，居然還好意思派人來拉攏張學良，想讓他出兵相助。

張學良看著馮玉祥的信使，估計心里都在冷笑。

你當年坑郭松齡的時候想過今天嗎？你當年逼走我父親的時候想過今天嗎？

這個時候，蔣介石那邊的籌碼也送到了：給錢、給地盤、給副總司令的頭銜。

張學良二話沒說，直接發布通電，宣布支持蔣介石，率軍入關調停。

這一記重錘，直接砸在了馮玉祥的腦門上。

東北軍一入關，馮玉祥的西北軍瞬間就崩盤了，那個曾經不可一世、把倒戈當飯吃的馮玉祥，徹底輸了個精光。

他在中原大戰后的下野，標志著他軍事生涯的終結，也算是張學良對他最狠的一次報復。

06

張學良在1990年說那句“他很殘忍”的時候，其實不僅是說馮玉祥殺人，更是說他做人的底線太低。

在他看來，馮玉祥的一生，就像是一場沒有規則的賭博，為了贏，可以把盟友、兄弟、信仰全部押上去。

可歷史這東西，有時候真的挺有意思，甚至帶著點黑色的幽默。

那個喜歡讓手下放火燒少林寺的馮玉祥，最后的結局，竟然也是死于一場大火。

1948年，馮玉祥在美國考察完，坐著蘇聯的“勝利號”輪船回國，準備參加新政協。

當船行駛到黑海的時候，突然莫名其妙地起火了。

全船的人大部分都跑掉了，畢竟是在海上，不是瞬間爆炸。

可唯獨馮玉祥，因為身體太胖，加上年紀大了，行動不便，最后竟然被煙熏火燎，窒息死在了船艙里。

當大火吞噬船艙的時候，不知道這位曾經叱咤風云的將軍，有沒有想起當年登封城外那沖天的火光？

有沒有想起那些被他手下填進枯井里的冤魂？

張學良雖然被軟禁了半個世紀，但他活得夠久，久到能看到所有老對手的結局。

他熬死了老蔣，熬死了老馮，熬到了能面對鏡頭說真話的那一天。

那句“他殺人，我不做這種事”，不僅僅是自我辯白，更像是對那個混亂時代的一種蓋棺定論。

有些人，活著的時候聲勢浩大，好像能把天都捅個窟窿；

可等人死燈滅，后人再翻開那本賬簿，上面記著的，不過是“殘忍”二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