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駕崩后,新帝仁慈,允許所有妃嬪自行歸家。
得知這個消息后,我的夫君變得魂不守舍。
直到周淑妃在深夜叩開了我家的大門,一頭栽進(jìn)我夫君的懷抱,淚眼婆娑,
“當(dāng)年跟了先帝我也是身不由己,這些年我每一天都在想你,想我們的家。”
傅云霄抱著她,滿眼心疼,
客房的紅燭燃了一整夜,
次日他滿臉饜足,神色復(fù)雜得望向我,
“理理畢竟是孩子們的生母,我保證她只是占個正妻的名分,你雖然降為側(cè)室,府中一應(yīng)事務(wù)還是由你操持。”
我只淡淡看他一眼,
“發(fā)妻回家是喜事,不如喜上加喜,你我和離。”
……
傅云霄愣了一下,隨即開口呵斥,
“你胡說什么!”
他皺眉看向我,似是十分失望,
“昭盈,你平日最是識大體,怎么也做起這拈酸吃醋的事來。”
周理理扭著腰肢靠了近來,
她的衣衫不整,頸間還有些曖昧的紅痕,
明晃晃得昭示著,
昨夜是怎樣的春宵一刻。
周理理看了我一眼,
“昭盈……妹妹……”
隨即又眼含春水得望向傅云霄,
“傅郎等我多年,我實在不忍他一人孤枕難眠。可若是你著實容不下我,我便剃了頭去做姑子。也好在青燈古佛前,日夜為傅郎祈福。”
一邊說著,一邊泫然欲泣轉(zhuǎn)身要走,
傅云霄立刻將她死死抱在懷中,
“回都回來了,你還要去哪里。”
周理理淚順著眼角滑落,好不可憐,
她這些年以色侍君,最會拿捏這柔情小意,
把傅云霄迷得找不到北。
我看著兩人濃情蜜意,只覺無聊至極,
嘆了口氣,
“留在家中也不是不可,客人,妾室,遠(yuǎn)親,選一個吧。”
傅云霄一愣,
周理理隨即又咧嘴大哭起來,
“修兒姝兒都是這廣寧侯府的嫡出血脈,我若做了妾室,他們該如何自處?”
我冷笑一聲,
“他們?nèi)缃穸加浽谖颐拢谧V上看,也是我的親生孩兒。”
她愣了片刻,淚眼朦朧,
“我只是想做傅郎的夫人,百年后和他死同穴,不會與你爭什么。”
我看著她緊靠在傅云霄懷中的柔弱模樣,
額角發(fā)痛,
“淑妃做了多年的娘娘,不早該習(xí)慣?你也想過和先帝死同穴嗎?”
周理理瞬間變了臉色,
她猛地掙扎起來,要往外走,
“我懂了,我本就是不該來的人,這就走。”
傅云霄連忙拽住她那薄薄的袖子,
轉(zhuǎn)頭對我怒目而視,
“沈昭盈,你是要逼死她嗎!從前不知你如此惡毒!”
我不禁抬頭望去,
這些年相敬如賓,我倒是不知道,他還有如此察言厲色的時刻。
他攬著周理理,臉色鐵青,
“你不就是知道陛下即將提拔我,到時會封妻蔭子,想當(dāng)誥命夫人嗎。我告訴你,我自會稟明陛下,這誥命,是要給理理的!”
我望著他,失望的搖了搖頭,
雖然早就知道傅云霄平庸無能,
可沒想到,他如今連自己是如何會被提拔的都搞不清楚。
我徹底失去了和他爭辯的心思,聲音也冷了下來,
“既然如此,你我和離就是。到時她是做你的誥命夫人還是和你同葬一處,都和我無關(guān)。”
正廳準(zhǔn)備擺飯的丫鬟婆子縮在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氣不敢出,
傅云霄自覺失了面子,臉色更加難看,
周理理止住了哭泣,
卻突然開口,
“昭盈妹妹一定要和離,是得知紀(jì)將軍將要回城?”
傅云霄臉色大變,
伸出的手指快要戳到我的眼睛,
“你嫁給我多年,竟然還想著他?沈昭盈,我真是看錯你了,你竟然是這樣一個不守婦道的女人!”
我望著傅云霄,
在半月前,他還笑著同我邀功,要給我掙個誥命,
再拋下孩子,與我一道下江南春游,
如今的樣子,已是面目全非。
我聽見自己平靜的聲音,
“我為何會嫁給你,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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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霄不由變了臉色,
攬著周理理的手也不自覺松開了些。
先帝是出了名的愛美色,
七年前傅云霄攜一家老小調(diào)任上京,
在除夕宮宴上,周理理精心打扮,一鳴驚人,
直接勾走了先帝的心。
于是她被榮華富貴迷了眼,拋夫棄子,入宮做了先帝的嬪妃。
先帝寵了她一陣,對她有求必應(yīng),
于是她便哄著先帝,給傅云霄封了爵位,
又指婚,將我賜給傅云霄做填房。
還想將自己的娘家表妹嫁給紀(jì)昀,
幸好先帝尚有一絲理智,紀(jì)昀又是他的親外甥,這事才沒成。
而當(dāng)時,我和紀(jì)昀已經(jīng)在議親。
我嫁到傅家那天,傅云霄喝的爛醉,癱軟在新房的床上,
滿口喊著周理理的名字,
兩個孩子卻探著頭扒開了房門,
也不說話,就著一碗熱湯面,狼吞虎咽得吃完了所有糕點(diǎn)。
寒冬臘月,
兩人還穿著單衣。
我嘆了口氣,
七年里,為他操持一切,打理全家,
把兩間爛磚房的傅家變成如今真正襯得上廣寧侯府的大名,
兩個孩子成了冠絕京城的優(yōu)秀之人,
就當(dāng)我打算就這樣了此一生時,
周理理回來就像摘桃吃,
憑什么。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冷,傅云霄一時也有些羞愧,
他不由軟了下來,
“當(dāng)年的事,是對不住你……可,可她畢竟是孩子們的生母,這些年先帝和陛下賞識我,修兒能入國子監(jiān)讀書,姝兒能做公主伴讀,不都是看在理理的面子?”
我氣極反笑,
周理理是受寵過一陣,可她毫無根基,
先帝愛美色,又是薄情之人,
她那點(diǎn)寵愛算得了什么,又能有什么面子可言。
周理理依偎在他懷中,嘴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一絲得意的弧度,
她抬起淚眼,聲音又軟又顫:“傅郎,別為了我和妹妹爭執(zhí)……我、我本就是多余的人……”
“你不是多余的人,你是這侯府的主母!”
傅云霄斬釘截鐵,更緊地?fù)ё×怂瑵M眼深情,
“我們分開了這么多年,如今好容易才團(tuán)聚,我不會在放你走了。”
再看向我時,那點(diǎn)愧疚也蕩然無存,
“昭盈,你嫁入傅家七年,我自問待你不薄。理理吃了那么多苦,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你就不能寬容大度一些?非要鬧得家宅不寧,讓外人看笑話?”
我看著他義正辭嚴(yán)的模樣,只覺得一股涼氣從心底漫上來。
七年經(jīng)營,原來在他眼中,不過是待我不薄。
而周理理拋夫棄子、攀附富貴,倒成了吃了那么多苦。
“家宅不寧?讓客人登堂入室,留宿正院,紅燭燃至天明,這便不是笑話了?”
傅云霄臉色一紅,隨即惱羞成怒:“你……你這是善妒!”
“善妒?”
我終于笑了起來,
“侯爺既已認(rèn)定,我無話可說。只是這和離書,還請侯爺早些簽了,彼此干凈。”
“休想!”
傅云霄斷然拒絕,
“和離?讓你出去敗壞我傅家名聲?還是讓你……去找那紀(jì)昀?沈昭盈,你既已嫁入傅家,生是傅家人,死是傅家鬼!這侯府,還輪不到你做主!”
周理理適時地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柔聲道:“傅郎,別動氣。妹妹或許只是一時想不開……畢竟,紀(jì)將軍要回來了,她心里有些念頭,也是人之常情。”
她句句看似勸解,卻字字都在謀算,
果然,傅云霄眼神更加陰沉,
“沈昭盈,從今日起,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zhǔn)踏出府門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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