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大活人居然能在桑拿房里被活活蒸死,想想都不寒而栗。這大概是最殘忍的死法之一。高溫、窒息、絕望,每一秒都是煎熬。而更殘忍的是,你能看見外面——玻璃門的另一邊就是生路,你拼了命地敲、喊破了喉嚨,但沒人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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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5日,東京赤坂。36歲的松田政也和37歲的妻子陽子,就這樣死在了一間只有2到3畳大小的桑拿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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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消防員終于打開門時,政也趴在妻子身上,兩人倒在門口。距離外面,只有幾厘米。他的雙手皮下出血,門上全是他敲打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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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夫妻那天上午11點進入這家私人桑拿店,預約了兩個小時。政也經營著幾家美容室,陽子是他的事業伙伴,兩人有一個3歲的女兒。在朋友眼中,政也是個"超級愛妻家",休息時間很少,但只要有空就想跟家人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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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帶他們到預約的房間。進門是休憩室,再往里是淋浴間和水風呂,緊挨著的就是桑拿室。只有2到3畳大小,剛好夠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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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想到,這扇門再也打不開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桑拿室的門把手完全脫落了。連接門內外把手的金屬軸棒從門中向外突出,卡死了門鎖。政也和陽子,被困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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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拿室墻上有紅色的緊急按鈕。正常情況下,按下去就會在店里響起刺耳的警報。
政也按了,但什么都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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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警報聲,沒有腳步聲,什么都沒有。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按鈕從開業那天起就是個擺設。店主后來向警方供認:接收器的電源"2年前開始就沒開過電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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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也開始拼命敲門。從輕敲到重擊,從呼喊到嘶吼。但事發時,店里本應有三名工作人員在崗。那天,一個人都不在。整個樓層空蕩蕩的,沒人聽見他們的求救。
桑拿室內的溫度,通常設定在70到90度。在這樣的高溫下,每一分鐘都是煎熬。
然后,更糟糕的事發生了——房間里起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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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警方推測,可能是政也用毛巾裹著桑拿炭石,絕望地試圖砸碎那扇玻璃門。但毛巾接觸高溫炭石后著火,引燃了木制長凳和墻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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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苗在密閉空間里迅速蔓延。溫度急劇飆升,煙霧填滿了整個房間。
政也更加拼命地敲門。捜查關系者后來透露,他的雙手有皮下出血,門上的玻璃有密密麻麻的敲擊痕跡。那扇玻璃是防沖擊材料,現在反而成了致命的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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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度越來越高,空氣越來越稀薄。政也和陽子在高溫里掙扎,在絕望中等待。
下午12點25分左右,桑拿店外的煙霧探測器響了。消防員趕到現場,試圖打開門。但門把手已經脫落,金屬軸棒卡住了門鎖。他們必須先把軸棒推回去、再轉動,才終于打開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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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也趴在陽子身上,兩人倒在門口附近。即使在最后一刻,他仍然試圖用自己的身體保護妻子。兩人身上有大塊的燒傷痕跡,后背局部呈現被高溫烤焦的狀態。
警方初步判斷,他們的死因可能是"燒死"或"高體溫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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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生會橫濱市東部醫院急救科的松本松圭醫生解釋道:"90度的溫度,高濕度的環境,30分鐘就能對身體造成相當嚴重的損傷。深部體溫40度的時候,首先會出現意識障礙。到42度,就會發生器官損傷,腦部會出現不可逆轉的變化,導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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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上午11點進入桑拿室,到下午12點25分煙霧警報響起,中間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這不是一起單純的意外事故。這是一場環環相扣的死亡陷阱——每一個環節的失守,都在把他們推向絕路:
門把手脫落——警方后來發現,另一個房間的門把手之前也出過同樣的問題,店家修理過,但沒有全面檢查更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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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急按鈕從開業就沒通電——從2022年7月到現在,這個救命裝置從來沒有運行過。
三名工作人員全部缺崗——本該有人值守的樓層空無一人。
防沖擊玻璃砸不碎——安全設計成了逃生障礙。
發現時已過去一小時——每一分鐘都是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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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區保健中心的記錄顯示,這家店從2022年7月開業,2023年4月接受過檢查,沒有發現重大問題。但檢查能看到的,只是表面。緊急按鈕在墻上,門把手也在門上。但電源有沒有開、門把手是不是松動,這些細節很難在常規檢查中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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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私人桑拿房的監管盲區。近年來,日本的個室桑拿店迅速增加,主打隱私、便利,但安全標準和監管卻沒有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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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18日,政也和陽子的通夜儀式舉行。他們的女兒才3歲,穿著黑色的小裙子,茫然地看著大人們哭泣。她還不懂什么是死亡,只是一直問奶奶:"媽媽和爸爸什么時候回來?"
從此她成了孤兒。她再也等不到爸爸下班回家把她舉高高,再也等不到媽媽睡前給她講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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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說,政也一直在拼命工作,就是為了給家人更好的生活。"年末要最后再加把勁",他常這樣說。他計劃著過年帶妻子和女兒去北海道看雪。
所以才在忙碌中抽出這個周一上午,和妻子一起去放松一下。就兩個小時,放松一下,然后回家繼續努力工作,繼續為這個小家庭奮斗。
但這次放松,成了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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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電影《死神來了》里的情節——門把手恰好脫落,緊急按鈕恰好沒通電,工作人員恰好全部不在,玻璃恰好砸不碎……每一個"恰好"單獨看都是小概率,但當它們同時出現,就成了必然的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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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電影里的主角能看見死神的安排,而現實中的政也和陽子,直到最后一刻都在拼命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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