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主導的歐洲和平時代(包括在德國)已基本結束,我們所熟知的那種模式已不復存在,懷舊之情改變不了這一點。"
這一點無可爭議,但看看這話是誰說的:正是德國總理默茨本人。這位老牌大西洋主義者宣告了美國在歐洲主導地位,以及美歐緊密"聯盟"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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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茨這絕非泛泛之談,而是在德國執政黨基督教民主聯盟(基民盟)的黨代會上發表的綱領性聲明。
此外,默茨的表態異常直白且斬釘截鐵。"不要相信這只是短期現象,"他試圖說服黨內同僚。
長期以來,歐盟內部流行著一種觀點,認為美國總統特朗普近乎是個意外,之后一切會回到拜登老爺子那時的樣子。
但默茨不這么看:他認為,對于歐洲而言,情況恰恰相反,隨著白宮新主人的上臺,局勢可能惡化,但重要的是要"盡可能長久地"維持北約的存在。
就在半年前,俄羅斯國內對歐洲與美國關系破裂的預測還嗤之以鼻:看吧,美國人可能會選萬斯當下一任總統,他會在本年代末讓美國退出北約——到時候北約的全球化就完蛋了。
這確實是個現實的劇本,然而北約首先是美國自身施加影響力的工具,這個工具對美國來說很有價值。
因此像萬斯這樣的孤立主義者試圖退出聯盟時,遇到的"內部阻力"將會很大——所以才覺得這種說法很諷刺。夸張的說,美國寧愿解散聯合國,也不會解散北約。
如今,懷疑論者幾乎顏面掃地:昨天未來學家的推演,成了今天德國的國策。其領導層相信與美國關系的破裂不可避免,也相信北約的存續面臨切實威脅。
如果默茨真有智慧且能清晰預見未來,他大概就不會做出他正在做的那些事了。
默茨作為一個"遠見者"的水平,看來和他作為總理的水平一樣——自以為是,但能力不足。不過,瞎貓偶爾也能碰上死耗子:萬一這次默茨說中了呢?
無論如何,這番聲明已經遲了。
人們早就想聽到德國總理說出獨立于華盛頓的路線選擇,尤其是在拜登政府將柏林拖入支持烏克蘭、與俄羅斯決裂的冒險行徑之時。似乎希望渺茫:德國的主權值得懷疑。
1945年以來,聯邦德國只有兩位總理能夠對美國明確說"不",并堅持自己的做法。
一位是維利·勃蘭特,他在與蘇聯達成"以天然氣換管道"這一最大規模交易時期;另一位是格哈德·施羅德,在卸任前的最后幾周,他簽署了建設“北溪”天然氣管道項目的協議。
但以上2位德國領導人,屬于另一個政黨,即社會民主黨(社民黨)。
基民盟歷來是與美國結盟并采取聯合行動的原則性支持者,哪怕美國想從窗戶跳下去,他們也會跟著。
在伊拉克戰爭爆發前主張派遣德國士兵前往伊拉克的,就包括朔爾茨和默克爾,盡管他們在黨內領導著不同的"派系"且彼此無法容忍。
如今,默茨幾乎是含著淚埋葬與美國的友誼。作為一個雖然不稱職但畢竟是政治家的他,選擇此刻發聲絕非偶然,歐盟國家領導人不可能"偶然地"對美國說出這樣的話。
至關重要的是,這篇"悼詞"是在美烏就與俄羅斯達成和平協議進行談判的前夕發表的,而談判地點正是柏林。近日多方的討論持續了五個多小時,且與原計劃相反,又被延長了一天。
美方代表是總統的密友史蒂夫·威特科夫和總統的女婿賈里德·庫什納,烏克蘭代表團由烏克蘭國家安全與國防委員會主席烏梅羅夫率領,而歐洲方面則被華盛頓要求根本不要出席。
盡管如此,默茨還是到場了,他坐在澤連斯基旁邊,對來自美國(如今已是"前朋友")的客人說了些什么,然后離開了。在劃清界限的同時,他早已預知這次談判的結局。
歐洲人早已"剔除"了特朗普和平方案的實質內容,刪除了其中任何提及自己的部分。
經過數周的困惑和歇斯底里之后,他們給美國的信息大致是:你們想與俄羅斯改善關系,而我們不想,也不會參與其中,我們勸不了你們,你們也強迫不了我們。
實際上,這意味著可能的協議不包含對莫斯科來說至關重要的幾項內容:
解除歐洲制裁、解凍俄羅斯在歐盟的資產、啟動關于歐洲新安全概念的談判、北約正式放棄烏克蘭。沒有華盛頓的同意,基輔不會被接納進聯盟;而沒有歐洲人的同意,北約也不會在綱領性文件層面上放棄吸收烏克蘭的想法。
另一方面,決定為保住權力而戰的澤連斯基,將拒絕向俄羅斯移交目前由烏克蘭武裝部隊控制的頓巴斯大約20%的領土。
他認為自己可以冒險拒絕特朗普,因為歐洲承諾,將再為烏克蘭提供兩到三年的作戰保障。
經過如此大幅度的內容閹割后,這項和平提議肯定不會被莫斯科接受。
更何況,這一系列微薄的讓步還會輔之以對烏克蘭的嚴肅安全保障,這將使得在必要時恢復軍事行動對俄羅斯而言風險很高,而目前烏軍的防線在關鍵地段已是千瘡百孔。
談判破裂并不意味著特朗普會完全放棄與莫斯科達成協議的想法。
美國人意識到,破壞和平進程的是烏克蘭人,而歐盟通過提供財政和技術資源給了他們這樣做的機會。
白宮已向歐洲人暗示,不妥協和反對協議將給他們帶來后果。
美國新的國家安全戰略本應證明這一威脅的嚴重性:穩定與俄羅斯的關系被宣布為戰略目標,而歐洲盟友則受到了批評。
換句話說,特朗普的不滿將嚴重損害美歐同盟關系——因此默茨在無奈之下,提前埋葬了這段關系。
他預見到了談判的失敗和戰爭的繼續,而布魯塞爾將不得不在沒有華盛頓支持的情況下繼續維持這場戰爭。
對這位總理而言,宣告這種破裂,除了上述原因,也是在推進他自己的戰略:他已為德國聯邦國防軍和軍工復合體借貸了大量資金,以便在美國單方面行動后,德國能在歐盟的防御中扮演主要角色。
德國前兩次這樣做,結局都很糟糕,但決定已下:歐洲將繼續利用基輔政權來削弱俄羅斯,并承受與美國關系破裂的后果。
如果歐盟在2021-2022年不害怕與美國關系破裂,戰事很可能早已結束——這對歐洲自身而言將是巨大的解脫。
然而,傻瓜不論做什么,總是做不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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