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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紅塵:一盞相思照古今
夜漏無聲淚作酒
更深漏殘,萬籟俱寂。唯有一燈如豆,映著軒窗獨坐的身影。案上素箋未展,硯中墨已凝霜。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那瓷器的溫潤里,
仿佛還殘留著昨日相執的溫度。忽有涼意墜入手背,原是眸中蓄了許久的清淚,
終于不堪重負,碎玉般跌落。一滴,兩滴,漸漸連成絲線,在燭光下泛著瑩瑩的光,恰如那詩中所述——“一夜相思萬滴淚”。
這淚,不是驟雨,是江南梅子黃時那種綿綿無絕期的潮濕。它從五臟六腑最深處滲出來,帶著心的溫度,血的咸澀,魂的顫動。
李易安在《聲聲慢》里尋尋覓覓,到黃昏時,已是“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那雨打梧桐的聲響,與她心頭的淚滴,早已分不清彼此。
而今夜此淚,不待黃昏,便在孤寂最濃時決堤而出,不為國破,不為家亡,單只為那一個刻在魂魄上的名字,那一段懸在回憶里的時光。
淚落杯中,與琥珀色的液體相融。酒本是糧食的魂魄,經歲月窖藏,方得醇厚;而這相思淚,是情愛的精血,經時光煎熬,乃成劇毒。二者相遇,
竟生出一種奇異的和諧。舉杯對燭,杯中物蕩漾著幽幽的光,仿佛那不是酒,而是一泓封存了萬千往事的深潭。潭底沉著初見時他衣角的紋樣,
分別時她眸中的水光,春日共讀的花簽,秋夜同聽的雨聲……所有細節都在淚與酒的混合液中復活,栩栩如生,觸手可及。
于是懂得,這“化作手中酒一杯”,原不是詩人的夸張,而是情到極處最真實的寫照。那萬縷情絲、
千般愁緒,經過日夜的發酵、淚水的蒸餾,終于凝成這清冽又灼喉的一盞。飲下它,便是將整個過往、
整個思念,連皮帶骨地吞入腹中,讓它在血脈里重新奔流,在每一次心跳中提醒你:你看,這便是愛的全部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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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鄉路穩宜頻到
既已淚化酒,便生醉鄉愿。“酒若能解相思苦,愿飲烈酒醉千魂。”此愿何等癡絕,又何等悲壯。明知是飲鴆止渴,
卻偏要一飲再飲;明知醉后醒時苦更甚,卻貪戀那片刻的混沌與溫暖。這大約便是人性中最矛盾也最動人的地方:
對痛苦的逃避,對美好的追尋,即便以更深的痛苦為代價,也在所不惜。
醉鄉之路,古來多少傷心人走過。曹孟德橫槊賦詩,高歌“對酒當歌,人生幾何”,酒入豪腸,
化成的卻是“憂思難忘”;李太白“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看似曠達,字里行間盡是無人共飲的孤寂。酒之于他們,是盔甲,亦是軟肋;是逍遙散,亦是斷腸草。
而到了相思入骨的人這里,酒便成了渡往幻境的舟楫。乘著酒意,便能逆著時光的河流,回到一切尚未發生、或正在發生的時刻。
醉眼朦朧時,世界變得柔軟而寬容。那些清醒時不敢觸碰的回憶,此刻都涌到眼前,帶著毛茸茸的光暈。
你看見他穿過庭院走來,袍角拂過階前新生的苔痕;你聽見她在月下低吟,聲音被夜風揉得細碎,星星般灑落。醉中的尋覓,是自由的,不受禮法拘束,不受現實阻隔。可以“醉里尋他千百遍”,
從初見時的驚鴻一瞥,尋到熱戀時的耳鬢廝磨,再尋到離別時欲說還休的眼神。每一次尋覓,都像重活一遍那段時光,每一次相遇,都讓心跳如初。
辛稼軒寫“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那是對功業的執念在醉夢中的投射。
而尋常兒女的醉里尋覓,無關天下,只關一人。燈下看的是他題的詩箋,夢中回的是她住的閨閣。
這尋覓的千百遍,每一遍都鍍著酒意的金光,美好得不真實,卻也因此珍貴得讓人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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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時孤月照空庭
然而,醉鄉雖好,終非久留之地。酒力如潮水,有漲必有落。當那令人愉悅的眩暈感漸漸退去,
當周遭的景物從柔和的虛影重新變得清晰而堅硬,最殘酷的時刻便來臨了。這便是——“醒來唯有月影隨”。
從極暖的幻境,跌入極冷的現實,這其中的落差,足以讓鋼鐵般的心都生出裂痕。醉時滿室生春,醒時四壁蕭然;醉時笑語盈盈,醒時萬籟俱寂。
唯有那輪明月,不管你是醉是醒,是喜是悲,依舊冷靜地懸在中天,將清輝平等地灑向每一個角落,也灑向你空蕩蕩的懷抱。
月,是相思最古老的見證,也是最無情的映照。“此時相望不相聞,愿逐月華流照君”,張若虛在春江花月夜里,望月思人,尚存著一縷浪漫的希冀。
可當斯人已遠,音信全無,月便成了諷刺的存在。它圓滿時,提醒你人事的殘缺;它殘缺時,又像極了你破碎的心。
李后主被囚小樓,見“春花秋月何時了”,那永恒的月色映照著無常的世事,更顯出人生的荒誕與悲哀。
而此處,“月影隨”三字,尤其精妙。不是月,是月影。光與影本是一體,有光必有影。月光如水,瀉地成影,那影隨人移動,如影隨形,
仿佛一個沉默的、冰冷的伴侶。你走,它便走;你停,它便停;你對著它傾訴,它不會回應;
你為它流淚,它不會動容。這月影,便是孤獨最貼切的化身,是醒后面對的那份巨大空洞的實體呈現。
更深一層想,這“隨”字里,是否也有某種宿命的意味?月影隨人,是否正如相思隨魂,無論醒醉,無論晝夜,都緊緊跟隨,揮之不去?醒時的孤寂,
因這如影隨形的存在,被放大到無以復加。此刻才明白,醉不是解藥,只是將服藥的時間推遲了片刻。該來的痛,一分不會少;該流的淚,一滴不會干。
情絲纏骨不由己
經歷過醉醒的輪回,方悟得那穿透肺腑的真理:“酒入相思情入魂,情由心動不由人。”前句是現象,后句是本質;前句是果,后句是因。酒是外物,
可以主動飲下,也可以選擇不飲;但情是內發,如春草萌芽,如夏蟲鳴叫,完全遵循著自然法則,不受理智的管轄。
心動之初,往往在毫無防備的時刻。或許是回眸時撞見的一抹笑意,或許是交談時聽到的一句知音,又或許只是風起時他替你攏了攏鬢發,雨落時她為你撐開半角傘。
那個瞬間,像一顆石子投入深潭,漣漪蕩開,再也無法恢復原來的平靜。心為之悸動,魂為之搖曳,整個人被一種陌生而強大的力量攫住,從此悲喜不由自己,皆系于一人之身。
納蘭容若深諳此道,他說“人生若只如初見”,便是對心動瞬間的永恒緬懷。初見時,一切尚未被塵俗沾染,情意如初綻的花,帶著露水的清新。可也正是在那初見時,命運的齒輪已然開始轉動,
往后所有的癡纏、苦痛、別離,都在那一刻埋下了伏筆。這“心動”,是恩賜,也是詛咒;是極樂的源頭,也是至苦的根苗。
“不由人”三字,寫盡被動與無奈。若是由人,誰會選擇這條布滿荊棘的路?若是由人,誰會在明明看到結局時,
依然飛蛾撲火?情字如網,心一旦動,便是自投羅網。理智在網外呼喊,陳說利害,指點迷津;可身在網中的人,耳中只聽得見心跳如鼓,
眼中只看得見那人的身影。這便是人性的弱點,也是人性的光輝所在: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明知是苦海而甘之如飴。
元好問曾問:“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這千古一問,無人能給出標準答案。情或許是前世的債,
今生的劫;或許是靈魂的缺口,等待另一片靈魂來填補。但無論如何,它不由分說地來了,便深深植根于魂魄之中,與呼吸同在,與生命同息。
你可以否認它,壓抑它,卻無法真正驅逐它。它已是你的一部分,如影,隨形;如血,融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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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門深幾人度
既已身陷情網,便不得不面對那扇矗立在紅塵路上的無形之門——“試問世間紅塵客,幾人能過相思門?”此門非金非木,
卻堅不可摧;無形無質,卻人人可見。它分隔的不是空間,是心境;考驗的不是智慧,是定力。
跨過此門,需要經歷三重境界的洗禮。
第一重,是“入”門。少年意氣,情竇初開,看世間萬物皆染上浪漫色彩。這一重里,多是“春日游,杏花吹滿頭”的明媚,是“倚門回首,卻把青梅嗅”的嬌羞。
相思是甜的,帶著期待的悸動。如同晏幾道筆下的“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即便有淡淡的愁,也是輕紗般的、詩意的愁。
第二重,是“困”門。情到濃時轉成癡,求不得,愛別離,種種苦楚紛至沓來。這一重里,是“一寸相思千萬緒,人間沒個安排處”的紊亂,是“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糾纏。
相思變成一張越收越緊的網,人在其中掙扎,越掙扎束縛越深。李商隱的“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寫盡了希望燃起又熄滅的循環,灰燼堆積,幾乎要將人掩埋。
第三重,是“出”門。此“出”非指忘卻,而是超越。歷盡情劫,看透情幻,將那份熾熱的情感淬煉成生命的底色。這一重里,有“曾經滄海難為水,
除卻巫山不是云”的篤定與蒼涼,也有“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的沉默與通透。相思仍在,但已不是焚心的烈火,而是溫暖余生的炭火。
蘇軾悼念亡妻,“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那相思已融入血脈,成為生命本身的一部分,不再需要刻意記起,也永遠不會忘記。
然而,能完整走過這三重境界,最終“過”了相思門者,世間寥寥。多數人停留在第二重,困在門內,畫地為牢,
終其一生與自己的執念搏斗。少數人在第一重便折返,將那段情愫封存在青春的記憶里,帶著淡淡的遺憾繼續前行。
而能抵達第三重者,必是經歷了大徹大悟,將小我的情愛,升華為對生命、對眾生更深廣的慈悲與理解。
來生不結癡情因
困于門內,苦痛至極時,難免生出悔意與妄念。“若有輪回往前世,來生不做癡情人。”這是痛到極致時,對自我、對情愛、乃至對命運的徹底否定。
若能溯回時間的河流,定要去前世看看,究竟種下了怎樣的因,才結出今生這般苦果。是欠了淚,還是負了心?是背了約,還是誤了人?
于是發下來生大愿:愿做山間一塊頑石,無情無識,無喜無悲,任它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
愿做佛前一盞青燈,長明不滅,只照經卷,不照紅塵;甚至愿做一縷清風,一片浮云,來了便來,散了便散,不留痕跡,不系牽念。總之,
再不要這知冷知熱的心,再不要這能哭能笑的魂,再不要遇見那個讓你情愿赴湯蹈火、卻又將你推入深淵的人。
柳七郎漂泊半生,情場沉浮,最終嘆出“系我一生心,負你千行淚”的句子。這一生心已被情絲系死,淚也已為一人流盡,來生只求解脫,再不受這般的苦。
這愿望的背后,是對今生所有付出的巨大懷疑,是對“情”之一字價值的根本性質問:若早知道結局如此,當初還會不會心動?若有機會重來,還會不會選擇相遇?
然而,這終究是痛極之語,是虛弱時的囈語。待痛楚稍緩,理智回籠,便會發現:若真無情,生亦何歡?那些痛徹心扉的瞬間,那些輾轉反側的夜晚,
那些因一人而明亮或黯淡的日月,不正是生命曾經熱烈燃燒過的證據嗎?沒有了癡情,或許也沒有了那些刻骨銘心的美好。初見時的驚心動魄,相知時的靈犀相通,甚至離別時肝腸寸斷的不舍,
都是生命因“愛”而被撐開的維度。沒有了這些,生命或許安全,但也扁平;或許平順,但也蒼白。
因此,“來生不做癡情人”的誓愿,更多是一種情緒的宣泄,一種對當下無力感的反抗。真到了奈何橋頭,面對那碗能忘卻前塵的湯,有多少人能夠毅然飲下,絕不回頭?恐怕大多數人,
還是會選擇帶著今生的記憶、今生的傷痕、今生的眷戀,去奔赴下一場未知的輪回。因為那傷痕里,藏著他們曾經活過的、愛過的、痛過的、最真實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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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零落半句涼
愿望指向來生,而肉身仍羈縻于今生。回望來路,檢點行囊,所得不過“半生風雨半生傷,半句別恨半句涼”。
這“半”字,如一把鈍刀,細細地割著人心。它道出的不是徹底的絕望,而是殘缺的、未完成的、意難平的人生況味。
半生風雨。誰的人生沒有風雨?只是這風雨,因那人的存在或缺席,而有了不同的意義。與他同行時,風雨是浪漫的背景,是“何當共剪西窗燭,
卻話巴山夜雨時”的詩意期待。失去他后,風雨是凄冷的侵襲,是“梧桐葉上三更雨,葉葉聲聲是別離”的殘酷現實。風雨打濕的不僅是衣衫,更是回憶;沖刷的不僅是道路,更是心上本已淡去的痕跡。
半生傷。這傷,有形亦無形。有形的是因病消瘦的身形,是因淚干澀的眼眸;無形的是心上那一道永不愈合的裂痕,是夜深人靜時突然襲來的鈍痛。傷來自離別,來自背叛,來自誤解,
更來自時光無情的流逝本身。它讓人變得脆弱,也讓人變得深刻。沒有受過傷的心,或許完整,但也淺薄;傷痕累累的心,即便破碎,每一片都映照著生命的復雜與沉重。
半句別恨。別離之恨,豈是言語能盡?千言萬語堵在胸口,
最終能說出的,不過半句。那半句,或許哽咽在喉,化作一聲嘆息;或許寫在紙端,墨跡被淚水暈開。柳永寫“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便是這“半句”的極致表現。太多的話,太重的情緒,
反而讓語言失去了力量。唯有那未說出的半句,在沉默中回蕩,在歲月里發酵,成為心頭永遠的缺口。
半句涼。是世態炎涼,是人心漸涼,更是希望冷卻后的那種透徹的涼。曾以為“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是觸手可及的溫暖,后來才發現,
那不過是寒夜中自己呵出的一口熱氣,瞬間便消散在風里。這涼意從指尖蔓延到心頭,讓人在盛夏也會感到寒冷。它讓人清醒,也讓人絕望;讓人看透虛妄,也讓人失去熱望。
半生,半句,皆是未完成態。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那能言說的二三,又往往只能說出一半。這便是情愛在生命里留下的真實印記:不是完整的甜蜜,也不是徹底的毀滅,
而是這些零落的、帶著苦澀溫度的碎片。我們捧著這些碎片,試圖拼湊出當初那個完整的夢,卻總是徒勞。最終只能學會,與這些“半”共存,在殘缺中尋找屬于自己的、不圓滿的圓滿。
青燈濁酒兩彷徨
人生的矛盾,情感的困局,最終凝結為身份認知的撕裂:“本是青燈不歸客,卻因濁酒戀紅塵。
”這兩句,如一副對聯,工整地對出了靈魂的兩種面向、兩種渴望、兩種宿命。
“青燈不歸客”,指向的是出世的、超越的、追求精神永恒的一面。青燈,古佛,黃卷,這些意象共同構筑了一個清寂、安寧、了無掛礙的境界。
那是疲憊靈魂向往的歸宿,是看破紅塵后選擇的彼岸。在那里,沒有愛恨嗔癡,沒有生離死別,
只有永恒的平靜與智慧。許多在情海顛簸、受盡苦楚的人,最終都走向了這條路。他們斬斷情絲,褪去華服,在晨鐘暮鼓中尋求內心的平靜。這本該是“歸”途——
回歸生命的本真,回歸靈魂的故鄉。
然而,偏偏有個“卻”字,如一道閃電,劈開了這看似必然的路徑。“卻因濁酒戀紅塵”。濁酒,象征著人間的、
世俗的、充滿欲望與溫度的生活。它有五谷的香,有歲月的醇,更有聚散離合中摻雜的悲歡滋味。飲一杯濁酒,便是與紅塵有了牽扯;戀一杯濁酒,
便是對人間生了眷戀。這眷戀,或許是對某一個人的不舍,或許是對某一段情的緬懷,又或許,僅僅是對“活著”本身那種熱騰騰的感覺的貪戀。
于是,靈魂被撕扯。一半向往青燈的冷寂與清明,那里有解脫,有智慧,有永恒的安寧;一半貪戀濁酒的溫熱與沉醉,
那里有記憶,有情感,有曾經真實存在過的愛與痛。出世與入世,解脫與沉淪,智慧與癡愚,在此刻形成無解的對抗。
這或許正是所有“癡情人”最深的悲劇,也是最動人之處。他們不是不知道彼岸的好,不是不懂得放下的妙,
只是心里那一點未熄的火,那一點不肯化作青煙的記憶,讓他們無法真正“歸”去。他們成了紅塵中的流浪者,一邊望著青燈的方向,一邊飲著手中的濁酒;一邊向往著靈魂的超脫,
一邊沉溺于情感的羈絆。這種彷徨,這種矛盾,這種自我分裂,恰恰證明了他們生命的濃度與深度。
陶淵明“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是找到了平衡,在紅塵中開辟了一塊心遠地自偏的凈土。而更多的人,
是在青燈與濁酒之間反復搖擺,在出世與入世之間艱難抉擇。這抉擇本身,便構成了他們獨特的人生軌跡與心靈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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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過盡見本真
行文至此,似乎已將相思之苦、情愛之困、人生之惑說盡。然則,文字可以終結,生命卻要繼續。當一夜的淚已流干,手中的酒已飲盡,醉與醒的輪回已反復多次,
關于前世來生的妄念也已隨風飄散,我們終將面對一個最根本的問題:如何帶著這一身的情傷、半生的零落、以及青燈濁酒間的彷徨,繼續走下去?
答案或許不在遠方,而在當下;不在解脫,而在承擔;不在忘卻,而在領悟。
那“一夜相思萬滴淚”,不必視為需要清洗的污跡,而可看作靈魂深處涌出的、最真摯的泉水。它證明了你的心還在跳動,你的血還是溫的,
你還能為一個人、一段情如此深刻地痛苦。在這情感日益快餐化、表面化的時代,能擁有這樣一份“不合時宜”的深情,
何嘗不是一種珍貴的財富?它讓你區別于麻木的大多數,讓你體會生命最極致的甜蜜與痛楚,讓你成為一個有故事、有重量的人。
“化作手中酒一杯”,那杯酒,也不必急于潑掉。不妨坐下來,細細品味它的滋味。初入口是灼人的辣,那是激情與沖動;回味是綿長的苦,
那是思念與遺憾;但苦辣之后,或許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甘甜,那是曾經擁有過的美好,是記憶饋贈的余溫。將這杯酒慢慢飲盡,便是對那段過往最鄭重的告別,也是對自己那份深情最誠懇的接納。
“醉里尋他千百遍”的幻夢,與“醒來唯有月影隨”的孤清,都是真實的生命體驗。醉時,允許自己沉溺,
因為那是對心靈的短暫撫慰;醒時,勇敢面對孤獨,因為那是成長的必經之路。月影隨人,便與月影為伴,對月吟詩,對影成雙,將孤獨活成一種美學,一種境界。
最終了悟,“情由心動不由人”是生命的本質,我們無法選擇是否心動,但可以選擇如何對待這份心動。
可以任由它將自己焚燒成灰,也可以將它化作照亮前路的光。那扇“相思門”,或許根本不需要“過”,只需要帶著門內獲得的一切——
那些愛、那些痛、那些領悟——坦然地走下去。門內門外,本無絕對界限,心若能安,處處皆是歸途。
至于“來生不做癡情人”的誓愿,且留給來生。今生既已為癡情人,便努力做一個清醒的癡情人,深情的智者。在淚水中看見純凈,
在痛苦中體會深刻,在失去中學會珍惜。將“半生風雨半生傷”的閱歷,化作眼底的慈悲與從容;將“半句別恨半句涼”的感慨,化作口中的微笑與沉默的懂得。
而“青燈”與“濁酒”的矛盾,或許本就是一個偽命題。真正的解脫,不在身處方外,而在心境超然。若能身在紅塵,飲著濁酒,而心持一份青燈般的清明與寧靜,
那便是最高的修行。戀紅塵,而不被紅塵所染;飲濁酒,而知酒終是酒。如此,便不必在二者之間痛苦抉擇,而是將二者融為生命的一體兩面,在入世中修行,在情感中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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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破曉照素心
窗外,墨色的天幕邊緣,終于透出一線魚肚白。長夜將盡,燭淚已干。案上的空杯,在漸亮的天光中,
反射著柔和的光澤。杯底或許還殘留著一兩滴未盡的酒液,像最后不肯滑落的淚,也像歷經劫波后心頭僅存的一點溫存。
這一夜的沉思,如同一次漫長的心靈跋涉。從淚的源頭出發,溯游于醉與醒的河流,穿越情絲織就的密林,叩問紅塵深鎖的重門,眺望虛無縹緲的來世,
檢點零落凄涼的半生,最終在出世與入世的岔路口,看到了一條或許可以通行的、屬于自己的小徑。
相思未解,但似乎已不那么沉重;情傷仍在,但似乎已能與之和平共處。終于明白,那些眼淚,那些醉意,那些月下的孤影,那些心底的吶喊,
都不是生命的彎路,而是生命本身的形態。正是因為有了這些,一個人才得以從單薄的生物存在,成長為豐富的、立體的、有溫度的靈魂。
天光完全大亮,鳥鳴聲從庭院中的古樹上傳來,清脆而充滿生機。新的一天開始了,它與昨夜并無不同,卻又全然不同。因為經過這一夜的沉淀與思考,
你看世界的眼光已然改變。你還是會思念,但思念中多了份感激;你還是會疼痛,但疼痛中多了份理解;你還是會在青燈與濁酒間彷徨,但那彷徨中,多了份坦然與從容。
起身,推開軒窗。晨風帶著草木的清香涌入,吹散了室內的酒氣與燭煙。遠山如黛,近水含煙,
人間又是一日好光景。你依舊是紅塵客,依舊會為情所動,為愛所困,但你的心中,已點亮了一盞小小的、不滅的燈。
那燈光不耀眼,卻足夠溫暖;不指引明確的道路,卻讓你在黑暗中不至于迷失。
這便是所有癡情人的最終歸宿:不是成佛,不是忘情,而是帶著一身的情債與傷痕,繼續熱愛這個給過你極致歡愉也給過你徹骨痛苦的人間。
在每一個清晨醒來,在每一個夜晚睡去,在每一次心動時微笑,在每一次別離時落淚,然后,擦干淚,繼續前行。
因為你知道,那萬滴相思淚化成的酒,你已飲下;那千百遍醉里的尋覓,你已走過;那如影隨形的孤月,你已與之對望;那不由人的情動,
你已全然接納;那深鎖的紅塵門,你已不再執著于“過”或“不過”;那來生的誓愿,你已交給命運;那半生的零落與凄涼,你已認作生命的底色;那青燈與濁酒的彷徨,你已視作靈魂的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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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相思不再是需要治愈的病,而是生命深刻性的印記;深情不再是需要擺脫的負累,而是靈魂豐富性的證明。
你在淚光中看見星空,在醉意中觸摸真實,在孤寂中聆聽永恒,在情動中感悟自由。
天光普照,萬物蘇醒。你收起空杯,拂去素箋上的微塵。新的一天,新的紅塵,依舊值得眷戀,
值得清醒地、深情地、勇敢地走下去。而那首由淚與酒、醉與醒、情與魂、紅塵與青燈共同譜寫的長詩,
將在你的生命里,低回吟唱,直至時間的盡頭,寂靜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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