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把口罩往上拉點,別讓家里人認出來。”
為了來殯儀館,班長瞞著家長偷偷溜出來,他們要送的人,是那個曾讓全班“聞風喪膽”的31歲班主任,林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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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因急性白血病離世的消息傳到班里時,吵鬧的教室瞬間死寂,后桌的調皮鬼張昊,把剛揉好的紙團攥成了碎渣,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沒人能想到,那個總板著臉、抓紀律比抓成績還嚴的林老師,會以這樣猝不及防的方式,永遠離開他們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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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三(2)班的集體記憶里,林硯的名字和“恐懼”掛鉤。
開學第一周的早讀課,張昊偷偷啃辣條的聲響,被巡課的林硯逮個正著,她沒罵沒罰,只是當著全班的面,把那包辣條扔進垃圾桶,然后站在講臺前說:“教室是學習的地方,不是小吃鋪。以后誰再帶零食,我不僅沒收,還得讓你當著全班的面,把配料表背下來。”
這話一出,班里藏零食的同學,當天就把抽屜里的存貨清理得干干凈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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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規定,早上7點20分必須進教室早讀,晚一秒都算遲到。
有次雨天,路遠的女生王萌萌晚到了三分鐘,在走廊里被林硯攔住。任憑王萌萌紅著眼眶解釋,林硯還是讓她在走廊站了一整節課,直到下課才把她叫到辦公室,遞了杯熱水:“我罰你,不是為難你,是讓你記住,守時是對自己和集體的尊重。”
班里男生愛扎堆打游戲,甚至有人偷偷把手機帶進學校。
林硯知道后,沒直接搜身,而是在班會課上開了個“游戲辯論會”,讓大家說打游戲的利弊。最后她撂下話:“想打游戲可以,周末完成作業后,我陪你們打一局,但在學校,手機必須上交。”
后來真有男生試探,林硯居然真的用午休時間,和他們打了一局團戰,不過代價是,那幾個男生的數學錯題本,被她盯了整整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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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嚴師出高徒,可那時候的孩子根本不懂老師的苦心。
她抓紀律,是因為知道初三的孩子容易浮躁;她罰遲到,是因為她自己每天6點半就到學校,從未缺勤;她管游戲,是因為她發現班里有兩個男生,已經因為熬夜打游戲成績下滑。
林硯的溫柔,從來都不是擺在明面上的。
王萌萌記得,自己那次遲到被罰站后,林硯不僅給她遞了熱水,還悄悄塞給她一把傘,說“放學雨要是沒停,就用我的”。后來她才知道,那天林硯自己是淋著雨回的家。
張昊的記憶里,有個更暖的細節。他的數學成績常年墊底,林硯沒放棄他,每天放學后都留他在辦公室補半小時課。
有次張昊實在不耐煩,摔了筆說“我就是學不會”,林硯沒生氣,反而笑著說:“那我們換個方法,你教我打游戲,我教你做題,怎么樣?”
那之后,張昊的數學題越做越順,游戲段位卻被林硯“反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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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藏在嚴厲外殼下的溫柔,孩子們當時或許沒察覺,但當林硯病倒的消息傳來,那些被忽略的細節,突然就成了戳心的刀。
張昊翻出自己的數學錯題本,扉頁上林硯寫的“慢慢來,你很棒”,墨跡已經有些暈開,他卻看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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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硯住進醫院后,班里的同學曾組織過一次探望,但那時她化療后身體虛弱,只能隔著病房門,朝孩子們揮了揮手。臨走前,她讓班主任助理轉交了一個袋子,里面是給每個同學的小禮物——一本錯題本,扉頁上都寫著專屬寄語,給張昊的是“游戲可以重來,人生不能,加油”;給王萌萌的是“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
誰也不會想到,曾經身邊那個最嚴厲最溫暖的人就這樣走了。
得知林硯離世的消息后,班長私下建了個群,提議去殯儀館送送她。
消息一出,群里瞬間炸了鍋,有人擔心被父母罵,有人怕控制不住情緒,但最后,全班45個同學,除了生病的兩個,都瞞著家里人,湊了零花錢買了白花,擠著公交趕到了殯儀館。
在告別廳外,張昊突然紅了眼眶:“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我這次數學考了7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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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家長們還是知道了這件事,王萌萌的媽媽沒罵她,只是嘆了口氣:“你們林老師,是個好老師。”張昊的爸爸拍了拍他的肩膀:“下次考好了,去給你老師掃個墓,告訴她。”
林硯走了,她沒留下驚天動地的事跡,只是用31年的短暫人生,給一群少年的青春,刻下了最深刻的印記。
那群瞞著父母去送別的少年,或許還不懂生死的重量,但他們用最笨拙也最鄭重的方式,完成了對老師的告白:我們曾怕你、怨你,卻也最敬你、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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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的意義,從來都不止是傳授知識,像林硯這樣的老師,用自己的棱角和溫柔,給學生的人生,鋪就了最珍貴的底色。
而那些藏在“聞風喪膽”背后的愛與責任,終將在歲月里,成為孩子們一生的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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