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學者開始不務正業,那可能是他已經沒有能力務正業。”
瞧瞧以賽亞·伯林爵士這出精彩絕倫的“學術逃難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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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賽亞·伯林
(Isaiah Berlin,1909-1997)
一個56歲的思想界貴公子,明明頂著“20世紀最偉大自由主義者”的桂冠,卻像躲避債主似的逃離書桌,一頭扎進牛津伊夫利學院的行政事務里。
這位生在俄國富豪之家、喝著英倫學術奶水長大的天才,年輕時靠著《卡爾·馬克思》和《刺猬與狐貍》在思想界殺得風生水起,活脫脫學術圈的王思聰。可當年過半百,這位曾經文思如泉涌的辯論高手,突然發現自己對著空白稿紙開始冒冷汗。他給友人的信中哀嘆“每個句子都像從石縫里擠出來的”,轉而沉迷于安排學院晚宴菜單、調解教員糾紛這些雞毛蒜皮。
畢竟,比起構建思想體系,討論食堂要不要多進點魚子醬可輕松多了。就連他的傳記作者都看不下去,吐槽說“伯林把院長當成了逃避寫作的合法避難所”。
更諷刺的是,這位談“消極自由”談得頭頭是道的理論家,最終卻用最積極的方式投身俗務,完美詮釋了什么叫“用行動逃避思考”。
而在德國海德堡,53歲的伽達默爾正在上演另一出“學術拖延癥”的經典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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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達默爾(Hans-Georg Gadamer,1900-2002),德國哲學家,代表作《真理與方法》(Wahrheit und Methode,1960)
這位詮釋學大師寫完《真理與方法》后仿佛被抽干了靈魂,突然對教材出版產生了近乎病態的狂熱。他像個知識界的包工頭,整天忙著給學生們張羅《柏拉圖讀本》、《黑格爾選輯》,把詮釋經典的熱情全發泄在給出版社寫推薦信、幫學生討版稅這些雜事上。
他的助手曾在回憶錄里偷偷爆料:“教授校對教材清樣的認真程度,堪比中世紀修士抄寫圣經。”
可憐的老伽達默爾,年輕時靠著“視域融合”的理論驚艷學界,到了知天命之年卻陷入“解釋學循環”的現實版,越是想寫出傳世巨著,越是在文字堆里打轉。他甚至開始反復修訂舊作,把《真理與方法》改得像是學術界的“紅樓遺夢”,這種修修補補的強迫癥,大概是創造力枯竭、江郎才盡的典型癥狀。
不得不說,這兩位大師的“中年轉型”簡直構成了一幅學術危機的清明上墳圖。
伯林在院長任上忙得腳不點地,連給花瓶換水都要親自過問,活生生把思想家的黃金十年過成了高級管家的流水賬。相比來說,伽達默爾更絕,硬是把詮釋學大師的身份切換成教材中介,仿佛在說“既然創造不了新知識,那就當知識的二道販子”。
唉,這哪是什么“五十知天命”,分明是“五十要認命”,承認自己的思想礦脈已經挖到底了。
問題是現代學術體制就像個殘酷的榨汁機,年輕時壓榨出幾杯濃稠的思想果汁后,剩下的人生就只能反復沖泡茶渣。不信你看伯林晚年談論“浪漫主義根源”時那種支離破碎的講述,再看伽達默爾后期那些車轱轆話般的論文,簡直是智慧之火熄滅前的最后幾縷青煙。
所以當你看到一個學者突然熱衷行政事務、沉迷編撰文選,或者馬不停蹄地參加各種學術會議時,別天真地以為這是服務學界、傳經送寶,那更可能是思想者面對不能產出思想的難堪狀態時,一種以忙碌掩蓋貧乏的色厲內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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