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金城外十幾公里處的云石山巖背村,在一片稻田中央,一口池塘里種滿了蓮藕的掩映下,有一幢坐北朝南的兩層小樓,典型的贛式客家民居,黃泥敷面的土磚墻,當?shù)乩先苏f,這是當?shù)乜图胰顺Iw的“四線三間”型建筑,“四線”指房子四周四根線,“三間”是指中為客堂,左、右兩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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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前一看,原來是一座小廟,廟門兩側(cè),貼著一副紅色的對聯(lián),寫著“風調(diào)雨順千家興,國泰民安萬戶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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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小廟,正屋內(nèi)掛著“順應十方”的匾額,壁龕里立著五谷神的小塑像,墻角處堆放著一些黃色的桌椅,倒像是那家小飯鋪的倉房;窗戶全部裝著透風的木柵;側(cè)屋同樣堆放著些圓桌方凳。看廟人坐在門前的竹椅上休息;屋旁還有一位農(nóng)婦,帶著一個五六歲的娃兒在此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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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居住在小廟附近幾百米90多歲的老人楊世芳介紹說,這小廟數(shù)度被毀、后又數(shù)度重建。80多年前,周圍沒有建筑,因而被人稱為“獨立房子”,曾經(jīng)居住過長著一頭紅發(fā)、留著紅胡子的外國人,身材高大,總是騎在一匹黃馬上,出入都有警衛(wèi)陪伴的紅軍軍事顧問德國人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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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之所以看中這個地方,一是這房子孤零零地坐落在稻田中央,外人莫入,容易警衛(wèi);二是這房子正好在下肖、元太屋、白屋子三村中央,幾乎等距離,不過二三百米,跟紅軍的重要機關(guān)聯(lián)系都方便。這座孤屋雖說是一座廟,但經(jīng)過大掃除,面面刷上石灰水,在客堂間正中掛上軍事地圖,倒還算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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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李德作為一名國際友人,千里迢迢到中國戰(zhàn)場幫助紅軍,理應獲得高度贊揚,然而,李德在擔任中央紅軍顧問期間,由于不懂中國國情,加上作風專斷,又不認真分析戰(zhàn)爭的實際情況,只照搬軍事課本上的條條框框,進行瞎指揮,結(jié)果是災難性的,最后導致紅軍戰(zhàn)略轉(zhuǎn)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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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紅軍長征途中的“遵義會議”之后,李德推行的“以堡壘對堡壘”、“短促突擊”,還有長征初期的“大搬家式”受到批評,他也因此“靠邊站”,此時,包括他在蘇區(qū)時期的一些脫離實際,閉門造車式的指揮和生活方式受到指責,其中,他的“獨立房子”經(jīng)常獨居一室,這就難免脫離紅軍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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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被紅軍指戰(zhàn)員所詬病的是,李德每天要吃一只鴨子,要是拿到今天來說,一天吃一只鴨子,也無非就是百十塊錢的事情,李德作為留學生畢業(yè)于蘇聯(lián)伏龍芝軍事學院,雖然未曾參加過任何一次“真正的戰(zhàn)斗”,但畢竟有一定的軍事理論基礎(chǔ),他來到蘇區(qū)參與指揮,受到隆重禮遇是應該的,但在當年紅軍反“圍剿”如此艱苦的環(huán)境,他的這一舉動就是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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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照顧李德的生活,組織上安排了一位勇敢的廣東女青年肖月華照顧他,承擔起了照顧這位洋顧問生活的重任。同時,為了滿足李德喜歡吃鴨子的愛好,特地購買了一群麻鴨放養(yǎng)在四周的稻田里,每一天要吃的時候就現(xiàn)場抓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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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任何東西凡是吃多了就膩味,李德每次吃完后,常常抱怨烹調(diào)不佳,為此與肖月華產(chǎn)生矛盾和沖突,有一次因為烹制鴨子的問題,兩人一吵架就將鐵鍋砸破了。肖月華無奈,情急之下臨時用一只燉藥的泥鍋來為李德燜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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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歪打正著,鴨子熟后,肉香伴著微微的中藥氣味沁人肺腑,令人垂涎,李德吃得非常滿意,吃后大加贊賞,所以人們就管這道菜叫“李德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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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李德吃鴨子起勁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是1933年底,隨著紅軍第五次反“圍剿”失利,特別是“廣昌保衛(wèi)戰(zhàn)”之后,蘇區(qū)范圍縮小,戰(zhàn)局實在是太壞了,直到1934年春,李德等人決定放棄在蘇區(qū)內(nèi)部抵御敵軍的計劃,決定實行戰(zhàn)略轉(zhuǎn)移,并開始做紅軍撤離根據(jù)地的一些準備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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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軍的轉(zhuǎn)移是嚴格保密的,除了李德等“三人團”幾位知道外,這消息只限在高層傳達,要求高層加強警戒,封鎖消息,各部隊機關(guān)一律用代號、代字,極力隱蔽原來番號名稱。關(guān)于行動方向須絕對保守秘密。每日出發(fā)前,須檢查駐地,不得遺留關(guān)于軍事秘密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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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是在根據(jù)地各地擴大紅軍隊伍,準備好一些軍用物資,比如草鞋、斗笠、布鞋,帽子、衣服、綁帶、皮帶、服裝等,各地都開展了“借谷運動”、“籌款運動”、“節(jié)省運動”認購紅軍公債,這些都是有條不紊地開展,很多中層和基層紅軍都不知道紅軍要戰(zhàn)略轉(zhuǎn)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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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紅軍長征的保密工作做得非常的嚴厲,只高層干部知道,但居住在“獨立屋”不遠的楊世芳介紹說,他當年跟李德及居住在村子里的一些紅軍領(lǐng)導人的馬夫有交往,常常去他們那里玩,這些負責管理馬匹的警衛(wèi)班一些紅軍戰(zhàn)士,就多次悄悄地告訴他,我們要離開根據(jù)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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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指著池塘里和稻田里幾只孤零零的鴨子,對他說,你看現(xiàn)在鴨子越來越少,最少剩下一、二只鴨子了,我們就要離開大家了,要走嘍。楊世芳老人說,村里人對紅軍的離開,真的是依依不舍的。但戰(zhàn)爭的殘酷是沒有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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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幾天之后,一個月明星稀的夜晚,李德和他的警衛(wèi)人員悄悄地離開他居住了不短時間的“獨立屋”,從此踏上了長征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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