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2月,河北保定某部隊駐地迎來一位衣著普通的老人,他看到接待人員后掏出一本皺巴巴的中學課本,指著《誰是最可愛的人》一文說:“我就是這里面的一位烈士”接待他的政治部干事當場愣住,不敢相信眼前這位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老人就是“李玉安烈士”。這個非同尋常的新聞立刻引起了轟動——“犧牲”40年的“烈士”,他竟然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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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安1924年出生在河南,舊社會的沉重壓迫,讓他和千萬底層民眾一樣在生存線上掙扎,16歲時他被誘騙去東北修路,遭打罵虐待后逃入深山,在巴彥縣給地主扛了五年活。1946年解放軍路過巴彥縣,飽嘗苦難的李玉安毅然參軍,他在軍隊這個大熔爐中迅速成長,從一個求生計的農家子弟,蛻變為一名堅定的革命戰士,于第二年光榮入黨。
他在戰場上英雄無畏、屢立戰功:四平會戰中他出色完成任務榮立一等功,渡江作戰時再立一等功,之后他跟隨部隊一直打到海南,當他來到朝鮮戰場上時,已經是先后榮立10次戰功的副班長。入朝作戰時,我軍面對的是敵我懸殊的裝備,在這樣殘酷的戰場環境下,李玉安所在部隊奉命搶占書堂站北側的松骨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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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斗從一打響就進入最殘酷模式:敵人用成群的坦克、飛機和重炮,向山崗傾瀉著鋼鐵與火焰,當時陣地化作焦土,樹木皆成碎屑。志愿軍用難以置信的勇氣和毅力,頂住了敵人潮水般一波又一波的進攻:子彈打光就用刺刀拼,身上著火就帶著烈焰撲向敵人,李玉安只記得自己不停地轉移射擊,戰友的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李玉安所在連隊先后五次擊退敵人反撲,當他投出最后兩顆手榴彈后,又借著煙霧捅死三名美軍,然而就在他與敵人拼刺時,他被子彈擊穿右肺而倒地血泊中。戰斗結束后,師首長前往陣地查看,當時正在部隊采訪的作家魏巍也跟著隨行,在生還的人中沒有見到李玉安,眾人都以為他已犧牲,魏巍記錄下這場戰斗的英勇壯舉,寫下了那篇眾所周知的著作《誰是最可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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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安的名字就這樣作為烈士出現在文章中,而事實上,他當時身受重傷正在后方接受治療。原來他醒來后掙扎著向山下爬去,一位朝鮮軍人看到了他,將他背到松骨峰南坡下的一個老鄉家,之后334團的一名戰士路過,便與朝鮮軍人一起抬著他走了9公里將其送到師部衛生所,醫生急忙做開胸手術才保住他的性命,半年后他清醒過來時,渾然不知自己已經成了“烈士”。
李玉安后期在國內醫院經歷了多次大手術,外傷與內傷讓他的身體留下了永久殘疾,1952年他揣著殘疾癥復員時,沒有提出任何要求,更沒提及自己立功之事,他拿著普通戰士的復員介紹信回到巴彥縣興隆鎮,成了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糧庫工人。28年時間里他做過多個工作,擔任地磅組長時間最長,那時經常有人給他送禮,希望他能在斤兩上通融一下,都被他嚴肅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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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的薪水只有五十多元,卻要養活一大家子人,即使在這樣情況下,他仍然三次讓出漲薪機會,一家人常年吃粗糧,住的仍然是土坯房。八十年代后,他無意中從女兒的課本上發現自己成為“烈士”的消息,但他并沒有作聲,每當有人問起此事,他都以巧合重名為由搪塞過去,直到1990年,他的兒子因連續三次未能如愿參軍,這位沉默40年的英雄才公開了自己的身份。
李玉安還活著的消息一經證實,立刻轟動全國,魏巍得知后心情非常激動,他急著與其相見,當兩位老人見面時均是熱淚盈眶,之后魏巍把自己的小說《東方》和一本散文集送給李玉安,并在扉頁上題詞,稱贊他永遠是“最可愛的人”。魏巍得知老英雄一家生活困難后,專門寫信給地方政府,希望老英雄得到適當照顧,但他并不想“吃老本”,這封信與軍功章一起被他深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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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年的李玉安,在社會各界的敬意中依然保持著樸素的本色,于1997年病逝,這一次,他是真的離開了,但后人不會忘記這位英雄。他以兩次“生命”——一次在血火中永恒、一次在平凡中不朽,詮釋了“最可愛的人”的全部內涵,這位從課本中“復活”的英雄,他的事跡將鐫刻在中國人民的精神史冊中,永遠鮮活,永不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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