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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代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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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箋未黃》
大抵是寒露前后的光景,庭前那棵老梧桐尚擎著半樹青蒼,廊下的蟋蟀聲卻漸漸啞了。我倚著冰涼的闌干看夕照,
見天邊霞色如胭脂滲進生宣,緩緩泅出些蒼紫的煙靄。風過時,
忽有早凋的欒花撲簌簌跌在石階上,那聲音極輕,卻驚動了案頭未闔的詩卷——原來墨痕猶帶晚涼,詩上已有愁遍。
這般境況總教人想起姜白石的句子:“念橋邊紅藥,年年知為誰生。”其實何須待芍藥開謝,
這愁意早在葉脈未黃時已悄然生根。如同某些注定要來的別離,尚未等到西風卷簾,心井里已落滿枯葉的碎影。
總說流年匆匆,可夏日愈是短促,愈顯得離別后的辰光格外冗長。每至夜半驚醒,
只見銀缸半滅,素箋上橫斜的墨跡像被雨水打亂的蛛網,縱有千行心事,到底縛不住逝去的流光。
暮色漸濃時,我常對著銅鏡出神。鏡中容顏雖未染秋霜,眼角卻已棲著倦倦的云煙。想起晏幾道那句“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此刻沒有落花微雨,
唯有孤雁馱著殘陽掠過重樓。它們飛往的南方,或許正有少年踏歌折柳的春天;而北地窗牖前,獨坐的人正將玉簟摩挲得溫涼生苔。
近來總在寅時初刻醒來。紗帳外月色稀薄如隔年繭紙,案頭昨夜寫的詩稿被風掀動,發出秋蠶食葉般的細響。那些墨瀋猶濕的字句,原是欲寄往江南的——
想問他驛橋的梅花可曾綻蕊,問他墨池的水是否結過薄冰。
可最終這些追問都碎在硯臺里,化作杜牧之的嘆息:“多少綠荷相倚恨,一時回首背西風。”
其實早該明白的。自那年白露初降,他乘的舟楫轉入煙波深處,
這些未寄出的信箋便成了李義山詩中的青鳥:“蓬山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為探看。”可惜人間蓬山萬里,連青鳥的羽翼都會被流年濡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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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癡看燭淚堆積成珊瑚色的小山,竟覺得像我們未完的棋局,永遠凝固在某個懸而未落的劫爭。
銅漏聲里,我慢慢研著陳年的松煙墨。墨錠上嵌著金粉繪的并蒂蓮,如今蓮瓣已被磨得模糊,
恰似那些被反復回憶熨燙的往事。忽然記起王船山的名句:“六月鰣魚帶雪寒,三千江路到長安。”我們之間何止三千江路?
分明是整條銀河在硯臺中傾倒,讓所有相思都成了浮槎難渡的星屑。
重陽前日收到故人書信。素箋上只有半闋《踏莎行》,墨色淡如遠山眉黛。信使說這是江南某座古寺的銀杏葉上拓來的詩——
彼時黃葉剛染金邊,像少年不敢說破的心事。我對著軒窗展開信紙,忽有桂子跌進茶湯,漾開的漣漪竟與去年別無二致。
這教人想起溫飛卿的遺憾:“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其實何必以骰喻情?那些未曾言說的秋意,
早比紅豆更深地鐫入骨血。譬如現在,雖未見滿城風雨,但指尖撫過信箋上“莫道不銷魂”的“銷”字時,
忽然懂得李易安為何要說“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黃昏時特意登上西樓。見落日如一枚朱砂印鈐在天邊,恰似那年我們在經卷扉頁共押的印記。
當時他說這印色是朱雀血調就,千年不褪。可如今殘陽依舊殷紅,樓下汴河水卻已送走無數畫舫。
忽然明白白居易為何要寫“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云無覓處”——
原來所有守望都像試圖接住雨水的陶甕,看似滿盈,實則永遠在流逝。
寒露那夜忽然落雨。雨滴敲在瓦當上,恍若誰在輕彈十三弦的箜篌。
我剪亮燈花重讀《花間集》,看見韋端己寫“勸我早歸家,綠窗人似花”,眼眶無端泛起潮意。
其實窗外哪有什么綠窗,連最后幾朵木芙蓉都已在雨中零落成泥。
更漏三響時雨聲漸稀,卻有洞簫聲隔墻飄來。那曲調依稀是《梅花三弄》,只是吹得斷續不成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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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開支摘窗望去,鄰家少年握著簫立在杏樹下,肩頭落滿細碎的白花。他仰頭望著某扇暗著的窗牖,身影單薄得像一頁被雨水洇濕的薛濤箋。
這個瞬間忽然洞徹:所有年少情愫都如未裝裱的寫意畫,墨色再濃也敵不過歲月風化。就像蘇子瞻夜游承天寺時感悟的:
“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我們貪戀的從來不是竹柏之影,
而是那個愿與共賞空明積水的良夜。可這樣的夜晚,終究如黃鶴一去不復返了。
霜降前忽然轉暖,人們稱作“木樨蒸”。院墻西角那株遲桂竟在此時吐蕊,香息混著泥土的潮氣,
釀出某種近似離愁的醇厚。我采擷半籃欲制桂花釀,卻在那甜糜的香氣里想起某年秋狩,他箭囊里插著的丹桂如何灑了一路碎金。
這般暖昧時節最易生出錯覺。仿佛推開月洞門,還能看見他倚著紫藤架擦拭玉笛;仿佛石桌上的殘棋只要落下關鍵一子,
就能扭轉整個困局。可是王摩詰早說過:“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那些照過松間的月輝,終究要隨清泉流向不可知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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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時分的暖風忽然攜來涼意。我看見自己的影子被斜陽拉得極長,漸漸與廊柱的陰影交融不分。
這場景莫名教人憶起劉禹錫的竹枝詞:“花紅易衰似郎意,水流無限似儂愁。
”原來所有愁緒最終都會化作滋養青苔的養分,在無人注目的角落,悄悄爬滿記憶的碑碣。
今晨驚見梧桐開始落葉。那些尚帶綠意的葉子旋舞而下,
像不像李后主詞里“砌下落梅如雪亂”的意境?只是梅花落盡尚有再開時,而這些未黃先凋的秋葉,卻再不能重返枝頭。
我俯身拾起一片端詳,葉脈間還蜿蜒著夏日的余緒。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某個雪夜,我們圍爐讀陶淵明的《閑情賦》,
讀到“愿在莞而為席,安弱體于三秋”時,他輕輕將我鬢角的碎發別到耳后。那時窗外雪光映著他的側臉,恍若玉山將傾。
如今終于懂得賦中深意——原來最深的眷戀不是朝夕相伴,而是甘愿化作對方生命里的微末事物。
可以是三秋之席,可以是衣領之緣,甚至可以是他詩稿里某個被朱筆圈點的虛字。就像此刻掌心這片梧桐葉,縱然未及絢爛,也曾為某個過客遮過片刻炎陽。
黃昏又至。我坐在日漸稀疏的梧桐影里,看夕照如何把青石階染成蜜褐色。有螞蟻銜著食屑匆匆爬過磚縫,它們是否也在奔赴某場無法爽約的相聚?
天際晚霞漸漸褪成魚肚白,讓我無端想起李清照那句“落日熔金,暮云合璧”,只是熔金的璀璨終究要凝固成冷硬的琉璃。
忽然希望此刻下一場雨。不是木樨蒸時的悶雷雨,而是王維詩中“山中一夜雨,樹杪百重泉”的雨。
讓雨水洗凈這些未黃的秋葉,讓它們永遠保持將老未老的姿態。就像某些封存在水晶匣里的往事,永遠停留在最動人的剎那。
可是暮色終究漫過來了。像張岱在湖心亭看雪時的那壺酒,初飲凜冽,回甘卻帶著徹骨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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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最后一絲光隱入遠山,忽然明白:原來我們窮盡一生窺不破的,不是離合聚散,而是那個立在光陰彼岸的、永遠年輕的自己。
數載光陰彈指過。這些年間,我見過二十四橋的明月夜,也賞過蘆雪庵的梅花雪;在寒山寺聽過夜半鐘聲,
也在桃花塢醉臥落紅毯。可是少年終會老去,舊人終要離散,如同再美的花月風雪,最終都化作獨坐時的怔忡。
今夜無月亦無星。我在燈下重讀早晨寫的那首詩,墨跡已干透,像褪色的胭脂痕。窗外秋風漸起,
帶著范仲淹詞里“黯鄉魂,追旅思”的蒼涼。忽然希望遠方也有人對著這般夜色,輕輕吟出屬于他的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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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明日醒來,紙上千行仍都成空。
殘燭漸矮時,秋風叩窗愈急。案頭詩稿被風掀起一角,露出昨夜寫的半聯“玉階生白露,夜久侵羅襪”,
墨色在燈下泛著青霜似的冷光。這般情境總讓人想起張炎的詞句:“折蘆花贈遠,零落一身秋。”只是如今蘆花未盛,欲贈無從,唯有將零落心事付諸斷章殘句。
忽見一只青娥撲向燈罩,翅翼在素紗上投下顫動的影,恍若往昔在團扇上描摹的墨梅。那年他執扇替我驅暑,扇面上恰是王元章“不要人夸好顏色,
只留清氣滿乾坤”的題詩。而今團扇收在螺鈿匣中,清氣卻早被歲月磋磨成銅綠。
原來所有信物都會老去,就像再精致的琉璃盞,也盛不住永遠沸騰的茶湯。
更鼓聲自遠處城樓飄來,在夜霧里洇成模糊的漣漪。我推開窗,見下弦月正掛在銀杏樹梢,月光稀薄如隔年雪水。
忽然懂得呂本中寫“恨君卻似江樓月,暫滿還虧”時的心境——原來世間圓滿都似這弦月,看似觸手可及,實則永遠缺著一角。
晨起時驚見階前霜華如鹽。那棵堅持半樹青蒼的梧桐,
終于在一夜北風里盡數染黃。葉片墜落時打著旋兒,像極了李太白詩中“手弄明月珠,步搖青霞冠”的舞姬,在最后一場筵席跳著決絕的胡旋舞。
侍女采來帶霜的菊枝插瓶,說是園東那株“綠水秋波”已開至七分。
我撫著花瓣上未化的霜痕,忽然想起黃巢不第后寫的詠菊詩:“颯颯西風滿院栽,蕊寒香冷蝶難來。”其實何止蝶難來,
連盛夏時常駐花間的粉雀,也不知何時遷往了暖處。
午后整理舊篋,發現壓在箱底的泥金帖。帖上是他臨的《靈飛經》,朱砂批注猶在,墨香卻早已散盡。翻到“駕景舞空庭”句旁,有他添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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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日共卿乘蹻游八極”。當時只當是戲言,如今看來,竟成了最蒼涼的讖語。原來年少時輕易說出的永遠,都像琉璃枕上的蝶夢,美則美矣,一觸即碎。
連日陰雨,檐馬聲終日叮咚不絕。我在廊下煎茶,看白汽如何與雨霧交融成朦朧的紗幔。茶銚里翻滾的是去歲窖存的茉莉香片,但總覺得香氣里混著鐵銹味——
或許是從銅銚滲出的,又或許來自某些生銹的往事。
忽然記起蔣捷的詞句:“壯年聽雨客舟中,江闊云低,斷雁叫西風。”而今我雖不在客舟,但聽雨的心境竟與詞人一般蒼涼。雨滴敲在魚鱗瓦上,
漸次聲里恍惚聽見很多年前那個暮春:我們在滴雨的芭蕉葉下合撐一柄油傘,
他念著白居易的“隔窗知夜雨,芭蕉先有聲”,我笑說該改成“隔傘知夜雨,郎肩先已濕”。
如今芭蕉已枯,油傘的竹骨也散了架。唯有雨聲依舊,一聲聲,
敲著永無止境的更漏。忽然希望此刻有雁陣掠過天際,哪怕啼聲凄厲,也好過這滿院雨聲空對愁眠。
今日放晴,赴西山觀楓。車轍碾過落葉,發出酥脆的碎裂聲,像無數個秋天在腳下嘆息。山徑旁有野菊開得恣意,金鈿似的綴在石縫間,
讓人想起杜審言“寄語洛城風日道,明年春色倍還人”的豪情。可惜春色能還,人面卻再難依舊。
在半山亭小憩時,遇見畫師在寫生。宣紙上楓紅如血,卻故意留出大片空白。問其故,答曰:“留待雪落時補寒林。”這般匠心讓我怔忡良久——
原來最美的構圖永遠為未來預留余地,可我們偏偏習慣將過往填得太滿。
暮色四合時登臨絕頂。見十萬楓葉在夕照中燃燒,恍若李賀詩里“羲和敲日玻璃聲”的瑰麗。山風過處,紅葉紛飛如鳳凰振羽,
突然徹悟:原來凋零也可以如此壯美。就像某些刻骨銘心的離別,雖痛徹心扉,卻讓生命因此有了重量。
今夜燭花結得特別久。侍女說要剪,我卻攔著——聽說燭花久結是遠人將歸的吉兆。雖然明白這不過是癡念,
但依然貪看那朵珊瑚色的火焰如何在水精燈罩里搖曳生姿。
取出久未撫的七弦琴,想彈《秋塞吟》,卻總在泛音處走調。低頭細看,原來冰弦已泛黃斑,像美人眼角初生的細紋。
忽然想起蔡文姬《胡笳十八拍》中“舊怨平兮新怨長”的句子,這琴弦或許也積著經年累月的幽怨罷?
夜半燭花終于爆開,濺落的煙灰在譜冊上燙出星形小洞。
我望著那個焦痕輕笑:原來吉兆終成讖痕,就像少年時在月老祠求的上上簽,如今看來不過是雕版印錯的偈語。
冬至前夜雪至。起初是霰粒敲窗,后來變成鵝毛般的雪片,無聲地覆蓋著庭園。
我披衣起身,將手爐里的殘灰倒在梅樹下——聽說這樣來年梅花會開得更艷,也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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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光映得滿室通明,連銅鏡都浮著層幽藍的暈。對鏡梳理長發時,發現鬢角有根銀絲閃爍。
竟不覺得悲傷,反而想起蘇蕙織回文錦的傳說。若真能織就璇璣圖,我愿將這首白發也織進去,讓它成為千四百詩中最隱晦的謎題。
拂曉時分雪止。推門見天地皆白,唯有廊下鳥雀的爪印如墨筆勾勒的草書。
這景象莫名契合張岱《湖心亭看雪》的意境:“天與云與山與水,上下一白。”原來至簡至素,反能照見萬物本真。就像此刻心井無波,倒映出的往事反而格外清晰。
晨起收到江南來信。這次不是銀杏葉拓詩,而是真正的尺素——
素絹上畫著疏梅映雪,題著陸凱的詩:“折花逢驛使,寄與隴頭人。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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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素絹對著朝陽細看,見梅蕊處用淡金勾著細脈,恍若真能嗅到冷香。忽然明白:原來這些年的等待,
等的并非舊人歸來,而是某個與自己和解的契機。就像枝頭未黃的秋葉,并非抗拒凋零,只是在等待最恰當的飄落時機。
現在終于到了飄落的時刻。我把所有詩稿收進檀木匣,連同那方磨禿的蓮紋硯,一并埋在西墻角的梅樹下。
來年春天,這里或許會生出青苔,或許會開出野花,或許什么也不生——但都不重要了。
暮色再次降臨。我坐在漸暗的廳堂里,看最后一線光如何從博山爐的孔竅中抽離。遠處傳來牧童的笛聲,
吹的竟是《梅花三弄》的變調。笛聲穿過無數重屋檐,抵達耳畔時已淡如炊煙。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讀《世說新語》,最欣賞謝安那句“小兒輩大破賊”的從容。
如今在這笛聲里,終于懂得何為“畢竟英雄誰得似,千載雪浪泛輕舟”。原來看似寫滿離愁的秋箋,從來不曾真正泛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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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只是用另一種方式,封存著我們永遠年輕的凝望。
月光漫過窗欞時,我聽見泥土深處傳來細微的萌動聲。
那是詩稿在抽芽,是墨痕在生香,是所有未盡的言語都在靜靜等待——
等待某個不曾泛黃的秋天,被另一雙眼睛重新讀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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