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毫米,比指甲縫還窄,卻卡住十萬噸鋼鐵的命。
12月25號那天,衛星圖刷出來,船屁股突然多長15米,像夜里偷偷抻長的豆芽。老外把圖往X上一甩,評論區瞬間炸鍋:這速度開掛了吧?我盯著手機,心里咯噔一下——軸系要進場了。
四百噸的鋼軸,得一次滑進底艙,誤差不能超0.1毫米。老師傅說,相當于讓藍鯨跳芭蕾,腳尖還得落在硬幣邊上。為了這口氣,船廠把激光儀凍在恒溫棚里,白天調一次,夜里再調一次,焊渣子都得用鑷子夾。稍有偏差,軸承一偏,整條船就成了海上的電鉆,嗡嗡抖,戰機落不了,導彈打不準,幾十億刀直接打水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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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衛星兩三天就刷一張新圖,全世界圍觀,想磨洋工都沒門。以前還能拖一個月再補圖,現在像素塊一更新,焊縫像拉鏈一樣被數得清清楚楚。工人笑稱:咱干的是直播造船,螺絲擰歪了,地球另一邊都截圖存證。
船尾那兩塊對稱機庫模塊,焊完沒急著吊新塊,反而空著肚子曬太陽。外行以為停工,內行懂——鋼在喘,內應力像憋的氣球,不慢慢放,哪天“嘭”一聲,甲板自己扭成麻花。趁這空檔,尾軸艙悄悄劃線,400噸大軸的滑道連夜鋪,激光紅點爬在鋼壁上,像狙擊鏡里不肯眨眼的小紅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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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碼頭邊看過夜班,凌晨兩點,龍門吊把一根假軸吊進去試位,沒人說話,只有對講機里沙沙的電流。假軸落位那一刻,焊花啪地炸開,像有人劃亮火柴,照出老師傅半張臉,睫毛上全是汗。0.1毫米,就在他手背的抖動里。
有人問我,造個大船至于這么細?我說,航母不是貨輪,它是浮動的機場,是海上的一小塊國土。戰機起飛那下,發動機推力把船往后踹,軸偏0.1,震動放大一百倍,飛行員連儀表盤都看不清,還談什么打仗。精度就是命,命就得用汗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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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倆月,船尾要是能順利封底,軸系一次過,那才叫真的闖關成功。到時候衛星再拍照,尾封板一黑,世界就知道:這條龍,骨頭接上了。
鋼鐵不會說謊,0.1毫米就是分水嶺——過去是拼裝,往后是戰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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