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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我去醫院看了戰友趙永強,我們倆同歲,可他的身子骨,到底沒我硬朗,這回他做了個大手術,整個人虛弱得厲害,連句整話都說不利索。
老趙和妻子就一個閨女,我去的時候沒見著,聽說來照顧了幾天,就急著回去了,當年老趙還想把閨女說給我家小子,年輕人不愿意,最后嫁到了外地,老趙妻子說著,撩起圍裙擦了擦眼角,都說養兒防老,可孩子也有孩子的難處,這話聽著叫人心里發酸,當父母的,都懂。
望著病床上那張憔悴的臉,我喉嚨里有點發緊。想起在部隊那會兒,我們都是生龍活虎的小伙子,槍林彈雨也沒皺過眉頭,如今卻要躺在這,任憑生老病死擺布,真是歲月不饒人。
我和老趙都是七四年當的兵,新兵連就在一個班,他睡我上鋪,下連隊時,又分到一起,這緣分,不淺。
他是農村兵,身體素質好,訓練肯下死功夫,各項成績都拔尖,就是性子太直,說話不會拐彎,容易得罪人,不過熟悉他的都清楚,他這人實在,沒壞心眼。
當兵第三年,我參加完教導隊集訓回來就提了干,那年老趙也當了班長,到了七八年,連里有個提干名額,老趙在名單里,我自然是全力推薦他,可連里大多數干部不同意,一是嫌他性子直,二是他只有小學文化,最后,名額給了五班長。
五班長是城里人,和連長是老鄉,會來事兒,人緣好,雖說軍事素質比不上老趙,但上下都吃得開。
老趙沒提成干,心里憋屈,動了退伍的念頭,沒承想,年底部隊突然停止退伍,他被臨時提拔為代理排長。
我們都明白接下來要面對什么,心里反倒異常平靜。老趙跟我說,這次說啥也得把代理這兩個字給去了。
七八年十二月,部隊開赴廣西崇左集結,出發前,每個人都給家里寫了信,那氣氛,壓得人喘不過氣。
二月十七日,戰斗打響,我們部隊擔任主攻,仗打得很慘烈,老趙是真勇猛,帶著全排完成了好幾次重要任務,可惜在戰斗快結束時,他為保護戰友,受了重傷,年底只能退伍回家。
老趙退伍后,分到一個單位燒鍋爐,八一年我探親時,去參加了他的婚禮。
我比他晚一年結婚,妻子是位高中老師,經人介紹的,婚后,我們有個兒子。
九四年,我也結束了二十年的軍旅生涯,轉業回鄉,老趙聽說我回來,特意提了好酒和特產來看我,其實他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妻子大病初愈沒法工作,還要照顧年邁的父母,全指著他那點工資。
那天,我妻子炒了幾個菜,我倆邊喝邊聊,一瓶白酒見底,說起往事,心里頭真是百般滋味,臨走時,我在他帶來的禮盒里,偷偷塞了五千塊錢。數目不多,好歹能應應急。
后來,我托人給他調動了工作,也幫他妻子找了份輕快點的活。
一晃三十多年過去了,我們也都退休了,這份戰友情,非但沒淡,反倒像窖藏的老酒,越陳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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