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參考來源：《越南政治內幕》、《中越關系史料》、《黎筍傳》、越南官方檔案、相關當事人回憶錄等相關史料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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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2月17日，這個日期對于越南具有特殊的意義——38年前的這一天，中越邊境戰爭爆發。
在河內的一間辦公室里，年過六旬的黎堅誠接受了越南官方媒體VTC News的采訪。
作為越南前領導人黎筍的次子，黎堅誠對那個改變兩國命運的日子有著特殊的記憶，因為1979年2月也是他的結婚典禮。
在這次采訪中，黎堅誠首次詳細回憶了父親生前對中越關系的看法。
他提到，父親黎筍曾認為1954年《日內瓦協定》的簽署改變了越南對中國的看法，在越南南北統一的進程中，中國的做法讓越南感到失望。
黎堅誠還表示："不論是黎筍先生，還是鄧小平先生，他們兩個都是對祖國負責的人，只不過前者考慮的是如何對越南好，而后者考慮的是如何對中國好。"
這次訪談引起了東南亞政治學界的關注。
作為當事人的兒子，黎堅誠的回憶為理解那段復雜的歷史提供了獨特的視角。
從抗法戰爭時期的中越蜜月關系，到1970年代的逐漸疏遠，再到1979年的兵戎相見，中越關系的變遷反映了冷戰時期小國在大國博弈中的復雜處境。
黎筍這個名字，在越南歷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作為胡志明的繼任者，他領導越南實現了南北統一，但同時也做出了一系列影響深遠的外交決策。
1978年越南入侵柬埔寨，1979年中越戰爭爆發，這些事件的背后都有著復雜的國際背景和歷史成因。
黎堅誠的回憶讓人們重新審視那段歷史。
在他看來，父親的決策有其歷史背景和現實考量。
1972年美國總統尼克松訪華，讓黎筍意識到中國已經開始與美國突破外交，走向和平，這讓他感到中國在某種程度上"背棄"了越南。
在黎筍的理解中，中國之所以援助越南對抗美國，是為了在以后與美國談判時擁有更多籌碼，越南只不過是中美之間的一顆棋子。
【一】革命歲月中的深厚友誼
黎筍與中國的淵源可以追溯到上個世紀30年代。
1907年4月7日，他出生在越南廣治省兆豐縣的一個農民家庭，原名黎文潤。
在法國殖民統治下，越南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1928年，年僅21歲的黎筍加入越南青年革命同志會，開始了他的革命生涯。
1930年印度共產黨成立時，黎筍成為首批黨員之一。
支那
這個由胡志明在香港成立的政黨，從一開始就與中國共產黨有著密切的聯系。
1931年，黎筍被委任為北圻區委宣傳處委員，但同年底被法國殖民當局逮捕，被判處20年有期徒刑。
1936年法國人民陣線執政時，黎筍獲釋出獄，繼續從事革命活動。
1940年，黎筍再次被捕，被判處10年監禁并放逐到昆侖島。
直到1945年越南八月革命后才得以出獄。
在監獄中度過的漫長歲月磨礪了他的意志，也讓他對帝國主義有了更深的仇恨。
出獄后，他當選為越共中央政治局委員，成為黨的核心領導成員之一。
抗法戰爭期間，黎筍擔任南方局書記，直接領導第七聯區的抗戰工作。
這一時期，中國給予了越南巨大的支持。
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向越南提供了大量的軍事和經濟援助。
據統計，僅在1950年到1954年期間，中國就向越南提供了價值數十億元人民幣的援助，包括武器彈藥、糧食、醫藥等各種物資。
中國不僅提供物質支援，還派遣了軍事顧問團。
以韋國清為團長的軍事顧問團，帶領40名師、團級軍官和機要人員趕赴越南進行軍事指導。
更重要的是，中央軍委還派遣了陳賡大將親自前往越南指導作戰。
在陳賡的幫助下，越軍在邊界戰役中殲滅法軍8000人，解放了越南5座城池，法軍在越北的重要防御體系全線崩潰。
1954年奠邊府戰役的勝利，成為抗法戰爭的轉折點。
這場戰役的勝利離不開中國的支持。
中國不僅提供了大炮等重型武器，還派遣了大量的后勤人員協助運輸。
奠邊府戰役后，法國被迫同意在日內瓦舉行和平談判。
在抗法戰爭期間，黎筍與中國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他多次表示，沒有中國的幫助，越南不可能取得抗法戰爭的勝利。
1951年在黨的第二次代表大會上，黎筍當選為越南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委員，成為黨的重要領導人。
1957年，越南勞動黨中央調黎筍回河內擔任政治局常委。
1958年下半年，他又赴南方視察。
在1959年1月的第15次中央委員會全體會議上，黎筍做了"南方同胞反美吳斗爭運動"的報告。
中央全會決議強調南方革命"有可能采取和平發展的方法"，同時準備發動"反美吳集團的起義"的武裝斗爭。
1960年9月，在越南勞動黨第三屆黨代表大會上，黎筍當選為中央委員會第一書記，成為除擔任中央委員會主席的胡志明之外最重要的越共領導人。
此時的中越關系正處在蜜月期，兩黨兩國在反對帝國主義的斗爭中密切合作。
然而，國際形勢的變化開始對中越關系產生微妙的影響。
1960年代初，中蘇關系開始出現分歧，這種分歧逐漸影響到整個社會主義陣營。
越南作為中蘇兩國都支持的國家，開始面臨選邊站隊的壓力。
在這個歷史背景下，1954年的日內瓦會議成為中越關系的一個重要轉折點。
黎堅誠在2017年的采訪中回憶說，正是《日內瓦協定》的簽署改變了父親對中國的看法。
在黎筍看來，中國在會議中支持越南南北分治的方案，這被他理解為中國對越南統一大業的背叛。
根據《日內瓦協定》，越南以北緯17度線為界分為南北兩部，計劃于1956年舉行全國選舉實現統一。
然而，南越吳庭艷政權在美國支持下拒絕舉行選舉，南北分治成為既定事實。
黎筍認為，如果中國在日內瓦會議上堅決支持越南的統一立場，歷史可能會有不同的走向。
這種不滿情緒在黎筍心中埋下了種子。
雖然在胡志明在世期間，他不敢公開表達對中國的不滿，但這種情緒已經開始影響他的政治判斷。
1969年胡志明去世后，黎筍成為越南的最高領導人，他的對華政策開始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從1950年代的密切合作到1970年代的逐漸疏遠，中越關系的變化反映了國際格局的復雜性。
【二】轉向蘇聯的戰略選擇
1969年9月2日，越南國父胡志明逝世。
這位深受中國人民尊敬的革命領袖的離世，標志著中越關系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胡志明在世時，始終堅持與中國保持友好關系，即使在中蘇關系惡化的情況下，他也努力在兩個大國之間保持平衡。
胡志明去世后，越南勞動黨不再設主席職務，作為第一書記的黎筍成為越南的最高領導人。
與胡志明不同，黎筍的政治風格更加強硬，對外政策也更加激進。
在他的領導下，越南開始了一系列重大的外交調整。
首先，黎筍開始清洗黨內的親華派。
長征、武元甲、黃文歡等對中國友好的元老逐漸被邊緣化。
黎筍還將黨章中關于偉人思想的內容刪除，這一舉動被外界解讀為越南開始去中國化的標志。
與此同時，越南與蘇聯的關系日益密切。
蘇聯在越南戰爭期間向北越提供了大量的軍事援助，特別是現代化的防空武器和戰斗機。
相比中國主要提供輕武器和后勤支援，蘇聯的援助在技術含量上更高，對越南的吸引力更大。
1975年4月30日，西貢陷落，越南實現了南北統一。
這一歷史性的勝利讓黎筍的威望達到了頂峰。
在慶祝統一的大會上，雖然黎筍也感謝了中國的支持，但他的態度已經明顯變化。
在他看來，越南的勝利主要靠的是自己的力量，外國的援助只是次要因素。
統一后的越南面臨著巨大的重建任務。
戰爭的破壞需要修復，經濟需要發展，數百萬南越軍政人員需要安置。
在這種情況下，越南急需大量的資金和技術援助。
中國雖然在政治上支持越南，但由于自身經濟困難，能夠提供的援助有限。
蘇聯則提出了更加誘人的援助方案。
1977年11月，黎筍訪問莫斯科，與蘇共總書記勃列日涅夫舉行會談。
蘇聯承諾向越南提供50億美元的經濟援助，并且邀請越南加入經濟互助委員會。
對于急需資金進行重建的越南來說，這個提議具有巨大的吸引力。
1978年6月，越南正式加入經濟互助委員會，成為蘇聯陣營在東南亞的重要成員。
同年11月3日，蘇越簽署《友好合作條約》，建立了正式的軍事同盟關系。
根據條約規定，如果一方遭到攻擊，另一方有義務提供協助。
這一系列舉動徹底改變了東南亞的地緣政治格局。
中國對越南的政策轉變感到震驚和憤怒。
在中國領導人看來，越南忘恩負義，在獲得中國幫助實現統一后，立即倒向蘇聯，這是對中國的背叛。
與此同時，越南的內政也發生了重大變化。
在南方，黎筍政府強制推行社會主義改造，沒收私人企業，強迫華僑轉變國籍或離開越南。
據統計，從1978年開始，有數十萬華僑被迫離開越南，其中大部分是乘船逃往香港、馬來西亞等地，成為著名的"船民"問題。
黎筍的這些政策有其深層的政治考量。
在他看來，華僑是中國在越南的"第五縱隊"，必須加以清理。
他擔心這些華僑會成為中國影響越南內政的工具。
同時，沒收華僑的財產也為越南政府提供了急需的資金。
在對外政策上，黎筍開始推行所謂的"印度聯邦"計劃。
支那
這個計劃的核心是要將柬埔寨和老撾置于越南的控制之下，建立一個以河內為中心的印度共同體。
支那
為了實現這個目標，越南開始對柬埔寨施壓。
柬埔寨紅色高棉政權在中國的支持下，拒絕接受越南的控制。
雙方在邊境地區發生了一系列沖突。
紅色高棉指責越南企圖吞并柬埔寨，而越南則指責紅色高棉在邊境地區挑起事端。
1978年12月25日，圣誕節的夜晚，越南人民軍10萬大軍突然越過邊境，向柬埔寨發起全面進攻。
這場被稱為"圣誕節攻勢"的軍事行動，標志著越南正式走上了地區霸權主義的道路。
在短短兩周時間內，紅色高棉政權就被推翻，越南扶植的韓桑林政權在金邊建立。
這一行動震驚了國際社會，特別是引起了中國的強烈反應。
在中國領導人看來，越南入侵柬埔寨不僅是對一個主權國家的侵犯，更是對中國在東南亞影響力的直接挑戰。
黎筍的柬埔寨政策有其復雜的考量。
從地緣政治角度看，控制柬埔寨可以為越南提供戰略縱深，防止敵對勢力在其西南方向建立基地。
從經濟角度看，柬埔寨擁有豐富的自然資源，可以為越南的重建提供支持。
從政治角度看，建立"印度聯邦"可以大大增強越南在國際舞臺上的話語權。
支那
但是，這個政策也帶來了巨大的風險。
越南在柬埔寨駐軍20萬，每年的軍費開支高達30多億美元，這對于一個剛剛從戰爭中恢復的國家來說是沉重的負擔。
更重要的是，這個政策徹底惡化了越南與中國的關系，為后來的中越戰爭埋下了伏筆。
在國際層面，越南的行為也遭到了廣泛譴責。
聯合國安理會召開緊急會議討論柬埔寨問題，雖然由于蘇聯的否決權，安理會沒有通過制裁決議，但國際輿論普遍譴責越南的侵略行為。
中國政府多次警告越南停止在柬埔寨的軍事行動，但黎筍對這些警告置若罔聞。
在他看來，中國已經與美國改善關系，不會為了柬埔寨與越南開戰。
而且，越南有蘇聯的軍事保護，中國不敢輕舉妄動。
然而，黎筍低估了中國的決心。
1979年2月，中國政府做出了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決定。
這個決定的背景是復雜的：既有對越南忘恩負義的憤怒，也有對蘇聯在東南亞擴張的擔憂，更有維護中國在國際社會威信的考慮。
【三】戰爭陰云下的政治博弈
1979年2月初，春寒料峭的河內籠罩在緊張的氣氛中。
中國人民解放軍在中越邊境的集結已經持續了數周，戰爭的陰云越來越濃。
越南政府雖然表面上保持鎮定，但內部已經開始了緊張的戰爭準備。
根據越南軍事情報部門掌握的情況，中國軍隊在廣西、云南邊境集結了約20個師的兵力，總兵力達到22.5萬人。
這支龐大的軍隊配備有大量的炮兵和坦克，顯然不是進行一般性軍事演習，而是為了發動大規模的軍事行動。
面對這種嚴峻的形勢，黎筍召集了越共中央政治局緊急會議。
會議在河內的黨中央大樓舉行，參加會議的包括總書記黎筍、政治局常委長征、總理范文同、國防部長武元甲等黨政軍高層領導。
會議的氣氛異常沉重。
情報部門的報告顯示，中國的軍事準備已經基本就緒，戰爭可能在數日內爆發。
與會者對如何應對即將到來的戰爭進行了激烈的討論。
武元甲作為越南人民軍的締造者和最高指揮官，對形勢的嚴峻性有著清醒的認識。
他指出，越南的主力部隊大部分在柬埔寨，北部邊防軍兵力有限，裝備也相對落后。
如果中國發動大規模進攻，越南在短期內很難組織有效的抵抗。
但黎筍對形勢有不同的判斷。
他認為，中國雖然在邊境集結了大量軍隊，但不一定會真正發動戰爭。
中國與美國剛剛建立外交關系，正處于改革開放的關鍵時期，不會愿意卷入一場大規模的邊境戰爭。
而且，越南有蘇聯的軍事保護，中國必須考慮蘇聯的反應。
長征則持更加謹慎的態度。
作為黨內的元老，他對中國的情況比較了解。
他指出，中國領導人既然做出了軍事部署，就不會輕易退縮。越南應該做好戰爭的準備，同時通過外交渠道尋求和平解決的可能性。
會議持續了整整一夜，但并沒有達成明確的共識。
黎筍堅持認為中國不會真正開戰，主張按既定計劃繼續在柬埔寨的軍事行動。
武元甲則建議從柬埔寨調回部分主力部隊，加強北部邊防。
但這個建議被黎筍否決，他認為從柬埔寨撤軍會被國際社會視為軟弱的表現。
2月17日清晨，黎堅誠的婚禮按計劃在河內黃耀街5號舉行。
這場婚禮的舉辦時間并非巧合，而是經過精心安排的。
作為越南最高領導人的兒子，黎堅誠的婚禮具有重要的政治象征意義。
在戰爭一觸即發的關鍵時刻，舉辦這樣一場盛大的婚禮，目的是向外界傳遞"一切正常"的信號。
根據黎堅誠后來的回憶，這場婚禮是提前兩周發出請柬的。
受邀參加婚禮的包括越共中央政治局和書記處的主要成員、政府各部門的負責人、人民軍的高級將領，以及河內各界的知名人士。
整個婚禮的規格很高，顯示了黎筍家族在越南政治體系中的重要地位。
婚禮于上午10點開始，按照越南傳統習俗進行。
黎筍親自主持了儀式，并發表了熱情洋溢的講話。
他在講話中表達了對兒子和兒媳的祝福，也表達了對越南美好未來的期望。
參加婚禮的賓客們表面上都很輕松，似乎完全沒有受到邊境緊張局勢的影響。
然而，就在婚禮進行的同時，中越邊境上已經炮聲隆隆。
凌晨5點，中國人民解放軍越過邊境線，對越南發起了全面攻擊。
廣西方向的第41軍、第42軍分別從靖西、龍州等地向越南高平省進攻；云南方向的第11軍、第13軍、第14軍分別從河口、金平、麻栗坡等地向越南老街省、黃連山省進攻。
戰爭的消息很快傳到了河內。
越南總參謀部的作戰室里一片忙碌，各種緊急電報不斷發出，調動邊防軍進行抵抗。
但由于越軍主力部隊大部分在柬埔寨，北部邊防軍兵力嚴重不足，在中國軍隊的猛烈攻勢下節節敗退。
根據武元甲警衛隊長范文勇在回憶錄《那些年》中的記述，加急的戰報被一封接著一封送往婚宴現場。
但是，黎筍和其他越南高官的反應卻十分平靜，他們繼續參加婚禮，表現得若無其事。
黎堅誠在2017年接受VTC News采訪時回憶說："當婚禮進行中，前線戰報陸續傳來。領導人們得知戰訊后面色如常，依然談笑風生。那種刻在骨子里的鎮定，是歷經數十年戰火淬煉出的底氣。"
這種表面的鎮定背后，實際上是復雜的政治考量。
對于高度依賴權威維系統治的黎筍集團而言，在戰爭爆發后臨時取消婚禮，無異于向外界承認"越南局勢已經失控"。
這種政治代價是黎筍不愿意承受的。
婚禮進行到晚上8點，根據范文勇的回憶錄，此時總參急電送達，武元甲與黎筍、長征離席前往書房召開緊急會議，會議持續到23時40分。
這次會議討論了當前的軍事形勢和應對措施，但具體的會議內容至今仍是機密。
對于黎筍來說，這一天無疑是他政治生涯中最為復雜和痛苦的一天。
一方面，他必須保持表面的鎮定，維護政府的威信；另一方面，他內心深知這場戰爭將給越南帶來巨大的災難。
越南學者阮文雄在其著作《1979：決策時刻》中分析指出，黎筍在婚禮上的表現是一種政治表演，目的是穩定軍民士氣。
在這種關鍵時刻，領導層的情緒表現成為影響國家戰爭意志的重要因素。
然而，戰爭的現實很快就打破了這種政治表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