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西
那天下午四點，人事經理推門而入時，我正在修改第三版設計方案。陽光斜照在鍵盤上，細小的灰塵在光束中起舞。
“李偉，來會議室一下。”她的聲音平靜得不帶波瀾。
我保存文檔，跟隨她穿過走廊。五年前我加入公司時，曾暗自發誓要讓自己設計的作品擺進展示柜。
會議室里坐著三個人。“公司近期在做架構調整，”我的直屬上司張總開口，“你的崗位被優化了。”
“優化”——這個詞用得真妙，仿佛我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段需要清理的代碼。我簽了離職協議，筆尖劃破紙張的聲音格外刺耳。
收拾個人物品只用了十五分鐘。同事們假裝忙碌地盯著屏幕，無人抬頭，無人道別。五年朝夕相處，最后連一句“保重”都顯得奢侈。
走出寫字樓時，我給工作群發了最后一條消息：“各位保重，后會有期。”隨即退群，拉黑了所有同事的聯系方式。
失業的第一個月，我每天投出三十份簡歷，僅獲得三次面試機會，全部無果。三十五歲，在這個行業已是“高齡”。妻子小雅每晚默默多加兩個菜，女兒朵朵則高興我能天天接送她上學。
第二個月，我開始接設計私活，報價低于市場價30%仍競爭激烈。某日凌晨兩點，客戶發來修改意見，我爬起來開電腦時，看見小雅翻身背對著我。
在超市偶遇前同事小林時，她透露：“張總后來找過你，好像挺急的。”我面上不動聲色，心里卻泛起漣漪——她的號碼其實也在我的黑名單里。
轉折發生在周三早晨。朵朵發燒，我帶她去醫院。繳費隊伍中，我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是張總。
他站在窗口前，背微佝僂，手里捏著一疊單據。我正要避開，卻見他抬手抹了抹眼睛。
猶豫片刻，我走了過去。
他轉過頭，眼睛紅腫，胡茬凌亂。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此刻老了十歲。“李偉？你怎么……”
“孩子發燒。”我簡短回答，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單據上。繳費金額：137,652.41元。診斷說明：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
“我兒子，七歲。”他聲音沙啞。
醫院大廳嘈雜擁擠，推著輸液架的家長、哭鬧的孩子、匆匆的白大褂穿梭其間。那一刻，所有過往——加班日夜、被否定的方案、辦公室政治、冰冷的“優化”——突然褪色。
“還差多少？”
他苦笑著晃動銀行卡：“這張刷爆了，等我老婆送另一張來。”
我查看手機銀行余額：47,328.19元，是我們家全部流動資金。
“我先借你五萬。”
他猛然抬頭：“不行，你也不容易……”
“孩子治病要緊。”我已開始操作轉賬，“算你借的，要還。”
繳費窗口叫到他的號。他接過錢時手指微顫，轉身前低聲說：“李偉，對不起。裁員名單不是我定的，但我沒為你爭取。”
三日后，張總約我在醫院附近的茶館見面。他推來一個U盤：“你離職前做的智慧社區方案，我后來力排眾議推進了，上周中標。”
我愣住了。那是我加班兩周的成果，曾在評審會上被批得一無是處。
“當時否定你，是因為王副總想用他親戚公司的方案。”張總苦笑，“后來他因經濟問題被查，項目才重見天日。”
他抿了口茶：“新項目需要負責人，我向董事會推薦了你。若你愿意回來，職位薪水都可談。”
我沒有立即回答。窗外細雨飄灑，行人匆匆。
“我需要考慮。”
“當然。”他點頭，遞來一個信封，“這是借款。”
我沒有推辭。生活教會我：不必用尊嚴換取實際利益。
那周我做了三件事：
首先，將同事們都移出黑名單。小林最先發來消息：“偉哥，你終于出現了！”
其次，重新登錄公司系統，下載中標方案的所有資料。看著自己的設計被完善落地，有種奇異的感覺。
最后，去醫院看望張總的兒子樂樂。光頭小男孩眼睛很大，玩著iPad游戲，甜甜叫我“叔叔”。張總的妻子在床邊削蘋果，手指粗糙。
“醫生說找到匹配的骨髓了。”她眼中含淚。
最終，我以項目顧問身份回歸，負責智慧社區項目落地，同時保留接私活的自由。薪水漲了30%，工作時間彈性。
回公司首日，前臺驚喜道：“李老師回來了！”經過辦公區時，曾經的同事們紛紛抬頭，有人豎起拇指，有人點頭微笑。
張總的辦公室仍保留，但他多數時間在醫院。我們通過視頻會議溝通項目。某次會議結束時，他忽然說：“李偉，謝謝你。”
“謝什么？”
“所有。”隨即切斷視頻。
三個月后，樂樂完成骨髓移植，恢復良好。張總逐漸回歸公司，但下放更多權力。我們偶爾共進午餐，不再談工作，而是聊孩子、教育、哪家面館味道好。
昨日接朵朵放學，她舉著畫跑出來：房子、三人、微笑的太陽。
“爸爸，你最近不加班了。”
“是啊。”我牽起她的手。
“那周末能去動物園嗎？”
“當然。”
夕陽拉長我們的影子。手機震動，張總發來消息：“樂樂出院了，恢復比預期好。”
我回復：“太好了。替我帶個玩具給他。”
片刻后，他又發來：“有時我在想，若非在醫院遇見你，我們現在會怎樣。”
我笑了笑，沒有回復。
各位讀者，職場中難免遭遇挫折與不公，但生活總會在意想不到處給予轉機。如果是你，會在醫院借錢給曾經裁掉你的上司嗎？歡迎在評論區分享你的觀點與經歷，點贊前三位的朋友將獲得職場成長電子書合集。每個人的故事都值得被聽見，你的選擇或許正是他人需要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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