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歲末,心海微瀾。中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年終總結的思維習慣。2025年奔忙流逝,2026年又呼嘯而來。到了一定的年紀,有時感覺日子的來和去,氣勢洶涌。
年輪滾入2026年,我辭去公職正式下海的時間也即將滿十載。這十年來,經歷了很多,辛勞與收獲、苦澀與歡笑皆有,不足為道。
唯一不能繞過不談的,無疑是百家大院的遷建;因為,幾乎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這幾年一心全撲在百家大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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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古建筑修復保護和歷史文化平臺搭建的角度看,百家大院無疑是我事業生涯中的一個重要里程碑,我典藏的數以萬計古代藝術品終于有了一個展示歸宿,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家”。
但從投資(合作)的角度看,為遷建百家大院22棟古建筑,我經歷的艱辛是前所未有的,個中壓力,一言難盡。一路走來,所幸家人和諸多友人,不斷給予我各種支持和鼓勵,令我感到莫大的安慰;尤其是當我在項目建設中遇到重大經濟壓力時,不少朋友義無反顧地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他們對我的無條件信任令我感激萬分。如今百家大院遠近聞名、好評如潮,讓我覺得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
正當感慨之際,友人轉來一個視頻:原湖北巴東縣委書記、現深圳市恒暉公益基金會創始人陳行甲,在2019年參加《我是演說家》第五季時,以致敬妻子為主題進行的演講——陳行甲憑此獲得了全國總冠軍。這段演講令無數人感動,我看后也有同感。
(陳行甲演講動圖 非完整視頻)
陳行甲是在2016年辭去公職的,從下海時間來看,我跟他算是“同齡人”。頓時對他有惺惺相惜之感,尤其是他和妻子的感情,令我感觸很深。
我原是個情感內斂的人,不習慣以太直接的方式表達對家人的感情,但陳行甲和他妻子的故事啟發并推動了我。在此,我也要向我的妻子致敬!這么多年來,無論我做任何事,她總是無條件地支持我;尤其是為完成遷建百家大院22棟古建筑,我妻子在背后的付出是難以形容的。
心潮澎湃之下,又在藏館中找到一塊頗應景的匾【琴瑟百年】。這塊匾,或許在我所有的藏匾中是最“年輕”的,題寫并立匾于1957年。匾額下款顯示,這是某家族“戚友族弟四十多人”共同向一對八旬夫婦表示敬賀:贊譽他們感情和諧美好,祝他們健康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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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匾題詞中的“琴瑟”二字,在中國古代文字語境中,意境深遠,浪漫美好。相關的成語眾多,如琴瑟和鳴、琴瑟之好、琴瑟甚篤、琴瑟永諧等,無不表達了古人對夫妻情感美好和諧,或友人知己情誼深切的贊美和向往。
在此作進一步詮釋。
琴瑟者,一琴一瑟,原為古代兩種樂器的名稱,相傳為伏羲氏所發明。古琴原為五弦,后改為七弦。相傳瑟原為五十弦,因唐代詩人李商隱寫過“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的佳句。不過有正式記載或出土為證的,瑟多為二十三根弦或二十五弦。琴瑟均為梧桐木制腔體,以絲弦彈撥奏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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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南省博物館 馬王堆辛追墓出土的二十五弦瑟
琴瑟合奏,在先秦時期被視為雅樂正聲,代表著美好的音律。《荀子·非相》說:“聽人以言,樂於鐘鼓琴瑟。”合奏時,琴在臺前,瑟在屏風后,互為配合,相得益彰。
春秋時期,《詩·周南·關睢》曰:“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又《小雅·棠隸》曰:“妻子好合,如鼓瑟琴。”至此,古人將琴瑟兩種樂器的合奏,用來比喻夫妻之間的匹配與和諧。
三國時期,曹植在《王仲宣誄》說:“吾與夫子,義貫丹青,好和琴瑟。”唐代詩人陳子昂在《春夜別友人》詩曰:“離堂思琴瑟,別路繞山川。”可見,古人后來也用琴瑟來形容志同道合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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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北省博物館 戰國曾侯乙墓出土的瑟
但在世人的歷史文化共識中,琴瑟還是用來比喻夫妻、伉儷的感情為主流。
值得注意的是,古今中外經典的愛情故事都是以悲劇居多(仿佛悲傷的愛情才能永恒),像羅密歐與朱麗葉、梁山伯與祝英臺、女郎織女、孔雀東南飛等;且這些以悲傷為基調的愛情故事,主角以虛構人物居多。而對古代文學研究發現,“琴瑟”這個詞語,既不用在虛構人物身上、也不用在悲劇愛情上面,它和這類愛情是絕緣的。
實際上,在歷史現實中,琴瑟和鳴、琴瑟之好等詞語,只用來形容人物真實的、情感和諧的、基調溫暖的夫婦之道、伉儷美談。比如,西漢時期司馬相如和卓文君,掙脫束縛、勇敢追求真愛的早期經歷,固然傳奇且驚艷,但真正讓世人對他們產生琴瑟伉儷想象的,是他們后來的相濡以沫。
進而言之,琴瑟一詞,本質上是反傳奇的,它不被鼓勵用來比喻劍走偏鋒或大喜大悲的感情;能用琴瑟來形容的愛情或婚姻,一定是接地氣的,甚至符合“平平淡淡才是真”的氣質。比如在近現代社會,錢鐘書和楊絳式的伉儷情,始于一見傾心、陷于相濡以沫、終于歲月長情,就有琴瑟之好的味道。梁思成和林徽因,也是這樣的況味。
以上,是對匾額【琴瑟百年】的解讀延伸。2026年已經到來,祝愿天下伉儷,琴瑟百年、幸福長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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