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繼續探索花錢上的鬼子母。
中貿圣佳拍賣即將開槌,另一個朋友的一件花錢珍品也將上拍,由于時間更加倉促,所以沒有辦法步步為營去論證,于是,我采取一個新辦法,先假設我的一個初步推測,然后去走兩步,看看是否通順,通過一個過程,給大家提供一個思索的方法。
![]()
![]()
![]()
![]()
中貿圣佳拍品
我先大膽說出我的直覺,我猜測本錢的主題也是鬼子母主題的揭缽圖。然后我們一起來趟一下可能性。
《揭缽圖》故事出于佛教鬼子母皈依故事。完備的故事當于宋代即流行。但是具體文本多散失,只余名目線索。《東京夢華錄·相國寺內萬姓交易》記載大相國寺有《佛降鬼子母揭盂》壁畫,同書還記載了大相國寺在上元節百姓去九子母殿禱告求子,最為熱鬧的情形。
可見,鬼子母的稱呼多遵循佛教教義,而體現在佛教降魔,弘揚佛法的立意上,九子母則偏重于民間的世俗愿望,達成求子的期望。而《揭缽圖》恰是弘法的上佳主題。
寶積經陳述揭缽圖故事云:“鬼子母者是鬼神王般若迦妻,有子一萬皆有大力士之力,其最小子賓迦羅。此鬼子母兇暴妖虐,殺人兒子以自啖食。人民患之,仰告世尊爾。時即取其子賓迦羅盛著缽底。鬼子母周徧天下,七日之中推求不得,憂悉煩惱。傳聞他人云:佛世尊有一切智。即至佛所,問兒所在。時佛答言:汝有萬子惟失一子,煩惱憂愁而推覓耶。世間人民或有一子或三五子,而汝殺害。鬼子母白佛言:我若得見賓迦羅,永不殺世人之子。佛即使鬼子母見賓迦羅于缽下。盡其神力不能得取,還求于佛。佛言:汝今受三皈五戒,壽盡不殺,當還汝子。鬼子母如敕受于三皈及其五戒。受持已訖,即還其子。佛言汝好持戒,汝是迦葉佛時羯肌王第九女,大作功德以不持戒故受鬼形“。
大致來說,《揭缽圖》描寫的就是鬼子母暴虐成性,殺人子女為食。如來佛將其幼子鎮于琉璃缽中,鬼子母率眾魔百十余揭缽救子未果。如來佛坐蓮臺,莊嚴自如,鬼子母最終發誓永不殺人,皈入佛門,鬼子得從缽中放出。該故事宣揚的是佛法無邊、邪不勝正之理。
宋代以及之后,多有《揭缽圖》藝術圖像存世,其中一個系列是繪畫載體,另一個系列則是花錢載體。繪畫可以用長卷“無限”延長其空間,而花錢不僅空間小,而且有正反兩面,那么花錢上是如何按照自己的特點呈現同類藝術圖像的呢?今天我們借助正在闡述的鬼子母藝術圖像系列,對此做一個初淺的探索。順便探究一下即將上拍的本枚花錢。
一、正邪對峙格局
《揭缽圖》的主題既然是弘揚佛法,所謂弘揚佛法,就是顯示佛法必將最終戰勝外道,所以在揭缽圖畫面中,就很容易被分解為正邪雙方之對峙。一方為釋迦牟尼陣營,一方為鬼子母夜叉陣營。雙方競爭的具體焦點則是被扣在缽盂中的鬼子母幼子。此是揭缽主題畫面的基本結構。以下試舉幾例,不一一過度羅列了。
繪畫表達
1、元代佚名故宮博物院藏《揭缽圖》
![]()
![]()
2、元代王振鵬《揭缽圖》美國印第安南玻利斯博物館藏
![]()
![]()
3、元代朱玉《揭缽圖》浙本 浙江省博物館藏
![]()
![]()
4、明無款《揭缽圖》卷故宮博物院藏
![]()
5、傳明 仇英《揭缽圖》卷美國佛利爾美術館藏
![]()
![]()
6、明 陳洪綬《揭缽圖》
![]()
7、仿仇英《揭缽圖》卷美國佛利爾美術館藏
![]()
綜上,我們大致可以知道,在《揭缽圖》的藝術畫卷中,釋迦牟尼與鬼子母呈現對峙雙方的格局:
1、無非是有時候佛祖一方在左,鬼子母在右,有時候方位相反而已。
2、在某些版本中,由于鬼子母也親臨揭缽現場,所以鬼子母在這些畫面中出現兩次,一次以陣營對峙存在,一次現場親臨。而佛祖只出現一次。
3、在鬼子母陣營方面,有時鬼子母帶領眾夜叉武裝上陣,有時鬼子母則環繞眾小孩,前者體現夜叉魔軍領袖身份,后者體現鬼子母身份。
花錢對峙表達之一
![]()
![]()
![]()
《揭缽圖》主題花錢 王寧藏品
![]()
![]()
《揭缽圖》主題花錢 胡堅供圖
從本主題花錢上看,由于花錢空間有限,只在方寸之間,又是正反面的顧及,所以設計者必然持有與繪畫長卷不同的構思方式,在本花錢上,正反兩面,雖然大體上也是一面為釋迦牟尼端坐中央,一面是鬼子母坐在右側,但是花錢卻提供了與畫卷完全不同的表現方式。見后敘。
花錢對峙表達之二
以下花錢內容主題,金如意兄早就敏銳地指出,下圖此錢乃揭缽圖主題。
![]()
正面(左圖)是釋迦牟尼正義聯盟陣營一方,主尊為釋迦牟尼,左右為阿難、迦葉兩大弟子左右脅侍,穿下為雙方爭奪的焦點:揭缽主題中的鬼子,鬼子左右,為兩只鳥型怪獸,關于禽鳥型夜叉與鬼子母的緊密關系,是鬼子母形象主題的重要識別要素,此前我們已經系統闡述過。比如朱玉《揭缽圖》卷中,在爭奪缽盂的夜叉中,就有兩只鳥型怪獸。
![]()
![]()
![]()
在揭缽圖主題花錢中,也有多處禽鳥夜叉的存在:
![]()
![]()
![]()
《揭缽圖》主題花錢 王寧藏品
![]()
![]()
![]()
![]()
![]()
![]()
胡堅藏品
![]()
![]()
可能為揭缽圖主題的花錢 星星供圖
本花錢背面則為鬼子母與八個孩子,外加正面的一個幼子,組成數字意義上的九子母之九。見下圖所示:
![]()
網絡資料
花錢對峙表達之三
![]()
![]()
中貿圣佳拍品
正面表達,穿上為釋迦牟尼,左右為阿難、迦葉。這是標準格式。而且釋迦牟尼的背光形式,左右兩弟子分布的布局,與前述第二枚揭缽圖花錢完全一致。
![]()
那么,本錢的背面呢,鬼子母在哪里呢?
![]()
![]()
大家可以看到,本錢背面的位于主尊位置的,是兩個手持物件的婦人并列而存。其中一個應該抱著孩子。另一個托舉一物。
而第二枚揭缽圖花錢的背面,這兩個抱孩子的婦人,位置分列在穿左右。
其實,鬼子母是有另一種藝術表現方式的,那就是雙婦人并列的圖像。
比如,據專家研究發現,在覺山寺塔的墻壁上,就有一系列以“鬼子母”為素材的畫作,其中N02、N04、N06三幅畫面上,都描繪了兩個女性形象。其中一個懷抱著孩子,另一個手拿玩具在玩耍,這兩個形象都是“鬼子母”最重要的象征。見下圖所示:
![]()
![]()
![]()
假設這樣的論據成立,那么,我們也可以理解,本花錢背面穿上的雙婦人并坐,其實也是象征了鬼子母的存在,其中一個抱孩子,其中另一個舉著的物件非常類似石榴,而石榴正是鬼子母早期的象征物,也叫吉祥果,不僅有驅鬼作用,也演化為多子之象征。
![]()
據唐代義凈的《南海寄歸內法傳》卷1“受齋軌則”載:
西方(指印度)諸寺祭鬼子母,于門屋處或食廚邊塑畫母形抱一小兒于其膝下,或五或三,以表其像,每日于前盛陳供食。若有疾病,或無兒息者,饗食薦之,咸皆遂愿。其狀為手持吉祥果之天女形。
![]()
南宋《道子墨寶》中持石榴的鬼子母與眾童子
![]()
![]()
日本畫像中的持吉祥果鬼子母
可見,這第二第三枚揭缽圖主題花錢,非但正面的主要格局與主要要素的一佛二弟子吻合,背面的重要要素雙婦人也基本一致。而一面是佛祖,一棉是鬼子母,就已經完全具備了揭缽圖主題中,正邪對峙的基本要素。
由此,那么,本錢的揭缽圖主題的正邪對峙格局,是否也能由此符合邏輯?
![]()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