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正剛去公司,二嬸就帶著堂弟上門了。
這次她們學聰明了,沒空手來,提了一籃子爛蘋果。
“哎呀冉冉,昨天是二嬸太著急了,說話沖,你別往心里去。”
二嬸把蘋果往桌上一放,眼神就開始在屋里亂瞟。
最后,她的目光鎖定在我腿邊那臺正在運作的理療儀上。
這臺儀器是周正托朋友從德國空運回來的,價值八萬,專門針對我這種術后防肌肉萎縮的。
醫(yī)生千叮萬囑,每天必須用夠四個小時。
“這就是那個理療儀吧?看著挺高級。”
二嬸走過來,伸手就要拔插頭。
“正好,我家那口子腰也不好,弟媳也喊疼,拿回去給她們全家都照照。”
我一把按住機器,“不行。”
“這是醫(yī)療器械,不是手電筒。亂用會出事,而且我現在正在做復健,不能停。”
二嬸的臉立馬拉了下來。
“林冉,你怎么這么獨?借著用用又不會壞!”
一直沒說話的堂弟突然沖上來,一把推開我的手。
“媽,跟她廢話什么!大伯母都答應了!”
說著,他就要搬機器。
我急了,顧不上腿上的石膏,掙扎著要去攔。
“這是我的東西!我不借!你們這是搶劫!”
就在這時,我媽從廚房出來了。
她手里還拿著鍋鏟,看都沒看我一眼,直接對著我說:
“冉冉!你松手!”
“不就是個破機器嗎?讓你弟拿去用兩天怎么了?”
“你弟媳那是坐月子落下病根,你少用兩天又不會死!”
我不可置信地看著我媽。
“媽,這是我的救命稻草!醫(yī)生說停一天都有可能肌肉萎縮!”
我媽不耐煩地走過來,“少聽醫(yī)生嚇唬人!你就是嬌氣!”
她為了幫堂弟把機器搶過去,竟然伸手用力推了我一把。
“你給我松手!怎么這么不懂事!”
我是坐在輪椅上的。
她這一推,正好推在我的肩膀上。
輪椅側翻。
我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
剛做完手術接好的腿骨,狠狠磕在了大理石地面上。
“咔嚓!”
劇痛像電流一樣瞬間席卷全身。
我發(fā)出了一聲凄厲的慘叫,冷汗瞬間濕透了全身。
二嬸和堂弟嚇了一跳,手里的機器差點掉地上。
但他們沒有停手,反而趁機抱起理療儀就往外跑。
堂弟嘴里還喊著:“是她自己摔的!跟我們沒關系啊!”
二嬸跑得比兔子還快,“對對對,大嫂你可看見了,我們沒碰她!”
他們抱著我的救命儀器,沖出了大門。
而我的親媽,站在原地,看著倒在地上的我,眼神里閃過慌亂,但更多的是埋怨。
“叫什么叫!這不沒事嗎?”
“非要跟自家人搶,摔了也是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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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痛讓我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我感覺到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石膏流了出來,很快染紅了睡褲。
骨折錯位,很可能刺破了血管。
嬰兒床里的女兒被我的慘叫聲嚇醒,哇哇大哭起來。
我艱難地抬起頭,看向我媽。
“媽……救我……”
“好多血……送我去醫(yī)院……”
我媽看到地上的血,臉色變了變。
她下意識地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扶我。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二嬸焦急的喊聲:
“大嫂!快點下來幫把手!這機器太沉了,塞不進后備箱!”
我媽的腳步頓住了。
她看了一眼滿頭冷汗、瀕臨昏厥的我。
又看了一眼門口。
二嬸還在催:“大嫂!快點啊!別讓冉冉那死丫頭又反悔追出來!”
我媽猶豫了一秒。
她轉過身,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裝什么裝!流點血死不了人!”
“我先幫你二嬸把東西送下去,回來再收拾你!”
說完,她轉身就走。
我絕望地看著那扇緊閉的門。
這就是我的親媽。
在我生死攸關的時候,她選擇去幫強盜搬贓物。
劇痛讓我意識開始模糊。
但我不能死。
我的女兒還在哭。
我咬破了嘴唇,用手肘撐著地面,一點一點地往客廳茶幾那邊爬。
身下拖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觸目驚心。
終于,我的手指夠到了手機。
指紋解鎖,沾血的手指滑了幾次才成功。
我撥通了周正的電話。
“喂,老婆?”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我用盡最后一口氣,吐出一個字:
“救……”
手機滑落。
黑暗徹底吞噬了我。
不知過了多久。
我聽到大門被人暴力破開的聲音。
“冉冉!!!”
是周正撕心裂肺的吼聲。
緊接著是急促的腳步聲,和物業(yè)保安驚恐的叫聲。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哼著小曲的聲音。
是我媽。
她送完東西,悠哉地回來了。
“吵什么吵?門都要被你們拆了!”
“不就是摔了一下嗎?至于搞這么大陣仗……”
她的聲音在看到滿屋子的人和地上的血泊時,戛然而止。
周正抱著渾身是血的我,雙眼赤紅地抬起頭,死死盯著她。
我不是在“裝”。
我是真的,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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