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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束失水的粉玫瑰,斜斜插在空了的安慕希飲料瓶里。區(qū)長朋友拍下這幀小景上傳,配文一行:“當鮮花遇上安慕希。” 這行文格調這般熟悉,雅致又洋氣,在哪兒見過呢?我在腦海中細細搜尋,倏忽恍然是《當紀梵希遇到奧黛麗·赫本》。相似的句式里,藏著純粹的情誼,就像這束花與玻璃瓶的巧然邂逅,于尋常景致中生出動人暖意。
“是赫本讓我看見服裝的新生。”“是你的衣裳,賦予我角色該有的美感與靈魂。”紀梵希與赫本,是彼此成就的知己,是跨越歲月的曠世友情,彼此感恩,相守一生。誰能想到,整日奔忙在田壟阡陌間的區(qū)長,竟有這般閑情,能捕捉生活里被人忽略的細碎景致。在旁人眼中或許該丟棄的枯花與空瓶,經(jīng)他巧手組合,便漾開別樣的詩意與靈性。
這位區(qū)長朋友愛文字,牽頭建了個“油菜花群”,群里齊聚著一群同好,皆因文字結緣,為筆墨歡欣。但凡有人添喜:或是工作受了表彰,或是小文見了報刊,哪怕只是點滴成就,一經(jīng)分享,群里便瞬間熱鬧起來。有人喝彩“放高炮”,有人打趣“甩小鞭”,噼啪聲響里,點贊的金拇指夸張得似要戳破屏幕。這份熱鬧,簡單純粹,卻足以讓人心生歡喜,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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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半城煙雨漫染,一紙淺夏鋪陳,正是梔子花盛放的時節(jié)。我偏愛那抹素白,那份雅致,還有花瓣飽滿肥碩的模樣。群里亦有位網(wǎng)名叫“梔子花”的女子,人如其名,微胖的身形,性子溫婉知禮,恰似枝頭綻放的梔子,默默散發(fā)著淡而綿長的清香。區(qū)長喜歡她,我喜歡她,群里眾人亦都偏愛這份溫潤。
某個清晨,細雨初歇,布谷鳥的啼鳴在晨霧中往復。我循著淡淡的麥香漫步,在小區(qū)柵欄深處撞見一叢素白。雨水浸潤后的梔子花,瑩潤剔透,待放的花萼或翹首向上,或斜倚綠意,淡青的紋路在花瓣上輕輕盤旋,似翡翠暈染的微光。我沉醉于這香、這白、這飽滿里藏著的內(nèi)斂,忍不住折下幾朵。晨練的心思已然消散,又在路邊采了幾枝燦燦的金雞菊,配幾枚春蘭葉片,湊成小巧的景致,攜回家中,插進書房的鋸齒彩釉瓶里。頃刻間,滿室便漫開了清雅的芬芳。
“海邊漫”,是個灑脫隨性的網(wǎng)名。她曾發(fā)過一張在潘園拍的照片,背景虛化如煙,風穿過畫面,揚起她的長衫與長發(fā),恍若在海邊信步而行,那神態(tài)里,藏著偉人筆下“任憑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的豪邁與沉靜。文字給了她底氣與力量,她通讀孔孟老莊,熟稔《論語》《大學》《中庸》,亦沉醉于蘇東坡的豁達、李商隱的婉約、王維的禪意。無論何種場合,她發(fā)言時總能引經(jīng)據(jù)典、縱橫捭闔。若有機會與她對坐閑談,靜靜聽她言說,便是一場賞心悅目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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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云莊”,不知這網(wǎng)名是源自家鄉(xiāng)的紫云山,還是另有深意,我未曾細究。但她確是群里名副其實的“莊主”,守著一間小屋,經(jīng)營文房四寶,兼售字畫,于方寸天地間馳騁千里,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文字功底亦老到醇厚,近來更潛心鉆研篆刻。她身形不高,心氣卻足,立志要做兼具才學與風骨的學者作家,要成為第二個才女張充和。
“芝蘭齋”,是從鄉(xiāng)村里闖出來的“野馬”。從前鮮少聽聞她與文字結緣,后來卻見她的筆墨日漸精進。這些年,她在城鄉(xiāng)間輾轉奔波,因文字愈發(fā)自信,本以為她會一輩子做個純粹的碼字人,未料近年也拾起了煙火生意,在網(wǎng)上售賣泥螺、麻蝦醬這類風物。這般選擇,倒也實在,從虛擬的文字世界里覺醒,扎根煙火,亦是另一種通透。
說起“元久”,便忍不住想笑。年過半百的人,卻剪著齊眉娃娃頭,劉海下一雙眼睛永遠盛滿好奇與懵懂,仿佛有問不完的問題。那年與她一同外出采風,同住一室,清晨她忽然跳到我面前,直白問道:“你和你老公還有愛情嗎?” 我知曉,她當年嫁給畫家,便是奔著愛情而去,可生活終究骨感。畫家以筆墨謀生,近年才漸漸有了名氣,他為元久畫過無數(shù)幅像——坐著的、站立的、半臥的,似莫奈畫卡美伊的深情,如倫勃朗畫沙斯姬亞的厚重,亦有徐悲鴻畫蔣碧微、廖靜文的溫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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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久的文字最擅敘事,筆下的情感故事總能讓人讀得熱淚盈眶。今年我極力鼓動她動筆寫長篇,聚焦北上海知青的愛情往事,相信不久的將來,她定會給我們帶來大大的驚喜。
“浪花一朵”,是我險些遺漏的摯友。她長居南京,一心照料外孫女,常在群里分享幸福日常,曬出小丫頭的獎狀與獎牌。那孩子著實優(yōu)秀,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而這位“帥外婆”亦不甘落后,寫小說、撰寓言,作品屢見報刊,近年更加入了中國作家協(xié)會,還當選了區(qū)老年作家協(xié)會主席,在文壇內(nèi)外掀起一朵又一朵耀眼的浪花。
哦,還有位練姓女子,剛入群不久,我與她尚不熟識。從照片上看,她十分年輕,偏愛攝影。梔子花、海邊漫、芝蘭齋,都成了她鏡頭下的主角,每一幅畫面都美得動人心弦,惹得群友曉春詩興大發(fā),提筆寫下:“香徑花林秀可人,冰姿玉骨湛清晨……”
群里藏龍臥虎:有“中國好聲音”黃海濤聲、建國、如流、萬年青,他們的嗓音各有韻味;大筆桿山豆、圣宏、韋校亦在其中,筆力遒勁;還有兩位老者常年潛水,偶爾冒泡便盡顯通透。每當有佳作誕生,好聲音們便爭相錄制音頻,文字經(jīng)他們的嗓音演繹,愈發(fā)鮮活動人,作者與聽眾皆沉醉其中,滿心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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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視力不佳,每到晚間便早早歇息,可深夜醒來,總能看見油菜花群的紅點不停閃爍,心癢難耐之下終究還是點開。黃海濤聲渾厚磁性的嗓音緩緩流淌:“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fā),朝如青絲暮成雪……” 瞥一眼手機左上角,已是深夜十二點三十五分。想來黃海定是喝了酒,酒意上涌便在群里吟誦,永遠是那首蕩氣回腸的《將進酒》。
春日里,梅花灣的梅花開得盛艷,《鹽阜大眾報》主推一組梅花灣的音頻、視頻與文章,群里報名者踴躍,奈何名額有限。梔子花主動讓賢,將機會留給了他人。文章推出那日,區(qū)長在綠島設席為大家慶功,我原以為梔子花不會到場,未曾想她來得最早,懷里抱著一捧嬌艷玫瑰,給在場每位女性都遞上一束——次日便是“三八國際勞動婦女節(jié)”,這份暖心,盡在不言中。紫云莊乖巧懂事,接過玫瑰后,又執(zhí)意塞回給區(qū)長,笑著說:“祝嫂子節(jié)日快樂!”
自那以后,群里便多了曬玫瑰的身影,安安靜靜,自發(fā)而成。日子久了,玫瑰漸漸失水、枯萎,花瓣蜷縮成綢緞般的模樣。這上好的玫瑰,恰似美人遲暮,縱使膠原蛋白流失,皺紋爬上眉梢,那份刻在骨子里的優(yōu)雅與貴氣,依舊未曾消散。區(qū)長有心,將枯玫瑰與安慕希巧意組合,配上那句題圖,讓我瞬間聯(lián)想到紀梵希與赫本的情誼——那是世間最珍貴的情感,亦如這油菜花群的我們,彼此欣賞,各自芬芳,在文字與溫情里,書寫著屬于我們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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