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戰爭三大戰役涉及到的三個蔣軍上將總司令,就是東北“剿總”總司令衛立煌、徐州“剿總”總司令劉峙、華北“剿總”總司令傅作義。
這三個上將總司令,衛立煌有“七路半”之稱,對老蔣的命令能頂就頂能拖就拖,傅作義連老蔣“中央軍”的呢子將軍服都不想穿,最后在北平和平起義,只有自稱“童養媳”的劉峙,在一敗涂地后沒有起義也沒有投誠。
任命劉峙為徐州“剿總”總司令,蔣家王朝是有爭議的,郭汝瑰在《淮海戰役期間國民黨軍統帥部的爭吵和決策》中回憶:“蔣介石撤銷‘陸軍總司令部徐州司令部’時,內部就有以白崇禧統一指揮中原各軍之議。后因蔣介石、陳誠、顧祝同等不放心白崇禧,所以另設徐州‘剿總’,任劉峙為總司令,以分白之兵權。當時國民黨內部議論紛紛地說:‘徐州是南京的大門,應派一員虎將把守;不派一虎,也應派一狗看門,今派一只豬,眼看大門會守不住。’(本文黑體字引用文章,均收錄于全國政協《文史資料選輯》第二十一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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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峙是不是豬將,還真不能貿然下結論,因為貧苦出身、畢業于保定陸軍軍官學校的劉峙,還當過黃埔軍校戰術教官、校本部參謀處當科長,論保定資歷,他還在三期的白崇禧、六期的顧祝同、八期的陳誠之上,也是杜聿明、宋希濂、邱清泉等人的“黃埔老師”,我們在電視劇和回憶錄中看到很多黃埔系將領稱其為“劉老師”、“經師”、“經公”,都是符合史實的。
稱劉峙為“經公”,就像稱程潛為“頌公”、李宗仁為“德公”、白崇禧為“健公”一樣,都是那個年代的慣例,影視劇中杜聿明對衛立煌直呼其名,在真實的歷史中是不可能發生的:杜聿明為人謹慎,也很有禮貌,斷不會在頂頭上司面前如此放肆,他甚至連稱衛立煌為“俊如兄”的資格都沒有,只有像劉峙、傅作義那樣的上將、幾個老資格中將或者老蔣本人,才會稱衛立煌為“俊如兄”或“俊如”。
杜聿明不會在長官面前亂放炮,他對劉峙也是極為尊敬的,以徐州“剿總”前進指揮部中將副參謀長身份被俘的文強,在《新生之路》中對劉峙的評價也比較高:“劉峙是軍人前輩,號稱‘福將’。我們稱他‘經公’、‘經師’。他究竟有多大本事,誰也摸不清。他很少與人談軍國大事,就是談也有頭無尾,不成套。可是一談起家常話來,那就如白頭官女話官用一樣,談笑風生,令人入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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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徐州“剿總”有兩套參謀班子:劉峙的總部參謀長是李樹正,副參謀長叫章毓金,杜聿明的前進指揮部參謀長是舒適存,副參謀長是文強、劉伯中、吳寶云,文強從長沙綏署辦公室中將主任調往徐州,劉峙居然為他專門舉辦了歡迎宴會:“這次進餐,我以為不過是為了禮貌過場,誰料這位經公竟把我引到他的身旁坐下,殷勤布菜,十分親熱。當杜聿明把北門所見搶食風潮和處理辦法,向他匯報以后,他仍然笑容可掬,從容不迫地稱贊杜聿明處理有方。然后提到要打好守住南京北大門的一戰,必須佯攻濟寧、實攻濟南;并且加重語氣說,這一切都要仰仗杜副總司令的指揮,才能馬到成功了。說得面面俱到,既鼓勵了杜聿明,又為自己卸了責,真是一派‘福將’的氣度。”
從文強的描述中,我們不難發現老年間的俚語所言非虛:人老奸馬老滑,兔子老了鷹難拿。
劉峙不是沒本事,而是不愿管事,要說他只會吃喝玩樂,那顯然是沒理解他的老謀深算——當年胡宗南想弄個“宗南縣”,連毛人鳳和唐總的后門都走了,最后也沒搞成,但“經扶縣(今河南省信陽市新縣,)”和“立煌縣(今安徽省六安市金寨縣)”卻是老蔣親自“呈報國府”正式命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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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峙要是一無是處,老蔣肯定不可能讓他當徐州“剿總”總司令,當時除了劉峙,還有兩個備用人選,這兩人也都是上將,其中的白崇禧大家都很熟悉,蔣鼎文也曾被列入備選名單,最后因為個人原因被否決了,“參謀總長”顧祝同告訴郭汝瑰:“徐州‘剿總’的人選,我們考慮過兩個人,劉經扶和蔣銘三(即蔣鼎文)。蔣銘三夜嫖日賭,不理公事,比較起來還是劉經扶好些。”
顧祝同和劉峙是保定校友,稱劉峙為“經扶”是合理的,就像他稱白崇禧為“健生”一樣,都是為了表示親近和尊敬。
有人說劉峙守徐州是老蔣最大的用人失策,但是我們看三大戰役的結果,就會發現還真是劉峙的徐州“剿總”總部比較“安全”,一直也沒有被包圍,他的總部班子全須全尾逃掉,真正被一鍋端的是杜聿明的“前進指揮部”,至于衛立煌和傅作義的總部最終如何,熟悉那段歷史的讀者諸君都知道,就不用筆者贅述了。
徐州“剿總”要是不用劉峙,那就只能用蔣鼎文或白崇禧,蔣鼎文不可用的原因,顧祝同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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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鼎文在擔任第一戰區司令長官期間,短短一個月,就被只有他三四分之一的日軍打得一月之間失地千里三十八座城池陷落,損兵折將二十多萬,那一戰后蔣鼎文基本脫離軍旅,不是在南京、上海開磚瓦廠辦輪船公司,就是讓自己的老婆和弟弟在美國種橡膠、在香港開公司,要不就是攜家帶口游歷歐美,鬼才知道他的原始資金和巨額利潤是哪里來的。
蔣鼎文已經好幾年不聞槍炮之聲,打算盤比打仗還在行,讓他當徐州“剿總”總司令,還真是不如劉峙。
劉峙再不濟也比蔣鼎文強,白崇禧雖然比他的“劉峙學長”更有能力,但老蔣萬萬不敢用他,這一點連劉峙都十分清楚。時任“總統府少將參軍、戰地視察官”的李以劻奉命到徐州“視察(實為監視、督戰)”,在《淮海戰役國民黨軍被殲概述》一文中復述了劉峙親口對他說的話:“白健生是寡婦改嫁,對老頭子(蔣介石)可以抗衡論理,不聽調動,我好像是童養媳長大,骨頭多大,當婆婆的都摸得清,服從是無條件的。”
據李以劻回憶,當時劉峙對老蔣的一桿子插到底瞎指揮,也是有意見的,劉峙這樣說也是在發泄不滿,李以劻也把劉峙的話“次日電告蔣介石”——看來劉峙也有禍從口出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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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蔣的指揮方式,幾乎所有的高價將領都有意見,但屬于嫡系的基本都是保留意見勉強服從,只有像衛立煌等少數幾人會軟磨硬泡討價還價,而桂系的白崇禧,則是直接硬懟,時任華中“剿總”副總司令兼十四兵團司令的宋希濂,在《淮海戰役期間蔣介石和白崇禧的傾軋》中披露,老蔣要調華中部分部隊馳援徐州,白崇禧堅決反對:“國防部的電報,顧祝同的電話,都被白崇禧頂回去,任何好話疏解,都毫無效果。這把蔣介石急壞了,便親自拿起電話機同白崇禧通話。一開頭雙方態度還較好,說來說去,雙方態度愈來愈壞,蔣罵白不服從命令;白說‘合理的命令我服從,不合理的命令我不能接受’。雙方交鋒了幾十個回合,一次電話講了半個多鐘頭,毫無結果。蔣介石氣得滿面通紅,他將電話機使勁往桌上一摔,用他那寧波土話,罵了一聲‘娘希匹’。
老蔣罵老白,也只能摔了電話之后才罵,如果在電話還通著或當面叱罵,那可就真撕破臉了——老白和老蔣撕破臉不止一次,所以讓白崇禧當徐州“剿總”總司令或身兼兩個“剿總”總司令,在宋希濂看來是絕對不合適的:“經過兩年多的戰爭,削弱蔣介石力量的目的是達到了,但蔣介石的主力尚未完全消滅,白崇禧是絕不肯放棄這個機會的。他知道蔣介石的本錢,只剩下以第一軍為基干的胡宗南集團,以第五軍為基干的邱清泉兵團,以第十八軍為基干的黃維兵團,加上其他一些沒有多大戰斗力的部隊。他希望看到這些部隊的潰滅,更不愿將他已經掌握在手的部隊調去解圍,因為這是同他的企圖相違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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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崇禧是不折不扣的軍閥,而且是跟老蔣打過仗的軍閥,所謂“歷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在當年的蔣家王朝是不存在的,有的只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人報仇從早到晚”,老蔣和老白都曾經想把對方置于死地,即使到了蔣家王朝的生死存亡關頭,白崇禧也沒放下坐收漁利的想法,讀者諸君可以試想一下:如果白崇禧同時指揮華中、徐州兩個“剿總”的部隊,會不會有意無意間“指揮失誤”,把杜聿明、黃維、邱清泉等老蔣嫡系送上絕路?
這樣比較下來,我們就會發現老蔣當年幾乎已經無人可用:不是上將級別,就鎮不住那些驕兵悍將,已經獲得上將軍銜的,不是日嫖夜賭,就是跟老蔣貌合神離,還有的盼望老蔣戰敗下野,如果您是老蔣,是不是也只有劉峙一人可用?如果讓白崇禧指揮他們所謂的“徐蚌會戰”,結果又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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