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凌晨兩點，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我還以為是系統推送。
"你明天不用來了。"
發件人顯示：王磊技術總監。
我盯著這條消息，困意瞬間消散，但腦子里第一個反應竟然是——這家伙在開玩笑吧？
王磊是上個月剛空降過來的新總監，平時在公司里一副嚴肅臉，私下里偶爾也會在群里發個搞笑表情包。
我想都沒想就回了個："收到。"
然后安心地繼續睡覺，甚至還在心里吐槽這個新上司，大半夜的發這種莫名其妙的消息。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我照常拿著工牌在公司樓下的閘機前一刷。
"滴——"
紅燈亮起，屏幕上顯示：工號已注銷。
那一瞬間，我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手中的工牌差點掉在地上。
01
七年前，我剛從大學畢業，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這棟寫字樓。
那時候的我，穿著從淘寶上買的廉價西裝，手里攥著簡歷，緊張得手心出汗。
面試我的是張鵬，當時的技術總監，一個溫和的中年男人。
"小陳，你的專業基礎很扎實，但實際項目經驗還不夠，你愿意從基層做起嗎？"張鵬看著我的簡歷問道。
"愿意！"我幾乎是脫口而出。
那時候的我，對未來充滿了憧憬，覺得只要夠努力，就能在這個行業里闖出一片天地。
張鵬笑了笑："很好，那你就跟著老王先做半年項目助理吧。"
老王是個技術大牛，脾氣有些暴躁，但人很實在。
他總是說："技術這東西，沒有捷徑，只能靠時間和經驗積累。"
我跟著老王做了兩年項目助理，從最基礎的代碼調試開始學起。
每天早上七點到公司，晚上十點才離開，周末也經常主動來加班。
同期入職的幾個同事，有的受不了這種高強度工作跳槽了，有的選擇了相對輕松的崗位。
只有我，一直堅持在技術崗位上。
第三年，我被提升為項目經理，開始帶一個小團隊。
第五年，我成為了部門的技術骨干，負責公司最重要的幾個項目。
去年，張鵬被調到總部，臨走前把我叫到辦公室。
"小陳，這些年你的表現我都看在眼里，你是個有潛力的年輕人。"張鵬拍著我的肩膀說。
"張總，您這是要離開嗎？"我心里有些不舍。
"是的，總部那邊有新的安排。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向上面推薦了你，你很可能會接替我的位置。"
那一刻，我激動得幾乎要跳起來。
技術總監，這是我工作以來一直夢寐以求的職位。
然而，一個月后，公司宣布從外面空降了一個新總監——王磊。
02
王磊第一天到公司的時候，我們所有人都在會議室里等著。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藍色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整個人散發著一種精英的氣質。
"大家好，我是王磊，很高興能和大家一起工作。"他的聲音很有磁性，聽起來就像是那種天生的領導者。
會議結束后，趙總把我單獨叫到了辦公室。
"小陳，我知道你可能對這個安排有些想法。"趙總看著我說。
我連忙搖頭："沒有沒有，公司的安排我都理解。"
"你是個聰明人，王總監有豐富的管理經驗，你跟著他多學學，對你的職業發展有好處。"趙總的話里似乎有些深意。
我點點頭，心里卻五味雜陳。
說不失望是假的，但我也明白，職場就是這樣，不是所有努力都會得到相應的回報。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盡力配合王磊的工作。
他確實很有能力，對技術的理解也很深入，提出的改進方案都很有前瞻性。
我們部門在他的帶領下，效率明顯提升了不少。
漸漸地，我開始對他有些佩服，甚至覺得當初沒有提拔我是對的。
也許我確實還需要更多的歷練。
王磊對我也很信任，經常把重要的項目交給我負責。
"陳默，你的技術能力很強，但管理思維還需要提升。"他在一次項目總結會上對我說。
"我會努力學習的。"我認真地回答。
"很好，我會給你更多機會的。"他笑著點點頭。
那時候的我，真的以為自己遇到了一個好上司。
上個月，公司接到了一個大項目，合同金額超過兩千萬。
王磊把這個項目的技術負責人職位交給了我。
"這是你證明自己的機會。"他拍著我的肩膀說。
我激動得一夜沒睡好，連夜制定了詳細的項目計劃。
為了這個項目，我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進去，每天工作到深夜。
團隊成員們也被我的熱情感染，大家都干勁十足。
項目進展得非常順利，客戶對我們的工作也很滿意。
就在前天，客戶那邊傳來消息，說對我們的技術方案非常認可，準備簽署正式合同。
我興奮地第一時間向王磊匯報了這個好消息。
他聽完后，只是淡淡地說了句："繼續努力。"
當時我還覺得他是那種不善于表達的人，沒想太多。
現在想起來，他當時的表情似乎有些奇怪。
03
站在閘機前，我的腦子一片空白。
周圍的同事們照常刷卡進入，有幾個人注意到了我的異常。
"陳默，你怎么了？"李曉走過來關切地問道。
李曉是財務部的，我們是大學同學，也是公司里為數不多的真心朋友。
"我的工號...被注銷了。"我的聲音有些顫抖。
李曉愣了一下，然后拉著我走到一邊："什么意思？"
我把昨天晚上收到的消息給她看。
"這不可能吧？你們部門的項目不是進展得很好嗎？而且你是技術骨干，公司怎么可能突然辭退你？"李曉的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我苦笑著搖搖頭。
"你趕緊給王總監打電話問清楚。"李曉建議道。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王磊的號碼，但顯示對方已關機。
這時候，保安走了過來。
"先生，請問您是陳默嗎？"保安禮貌地詢問。
我點點頭。
"人事部的劉經理讓我轉告您，請您到人事部一趟。"
我跟著保安來到人事部，劉經理已經在辦公室里等著我。
"陳默，很抱歉通知你這個消息。"劉經理的表情很嚴肅，"根據公司的決定，即日起終止與你的勞動合同。"
"為什么？"我直接問道。
"具體原因我也不太清楚，這是上面的決定。"劉經理避開了我的目光，"你的離職手續我們會盡快辦理，補償金會按照法律規定支付。"
我感覺自己像被人在腦袋上敲了一棒子。
"我要見王總監。"我堅持道。
"王總監今天有重要會議，可能見不了。"劉經理推脫道。
"那趙總呢？我要見趙總。"
"趙總也在開會。"
我意識到，這些都是借口。
他們根本不想讓我見到任何能做決定的人。
"那我的項目怎么辦？客戶那邊還等著簽合同呢。"我問道。
"項目的事情公司會另外安排人接手，你不用擔心。"劉經理的回答讓我更加困惑。
那個項目是我從零開始做起來的，所有的技術細節我都了如指掌。
臨時換人接手，很可能會出問題。
公司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那么，他們為什么還要在這個關鍵時刻辭退我？
我拒絕了劉經理讓我立即離開的要求，堅持要等到王磊或者趙總有空見我。
在人事部外面的休息區，我一等就是兩個小時。
期間，我看到幾個平時熟悉的同事經過，他們看到我的時候都顯得有些尷尬，匆匆打個招呼就離開了。
顯然，我被辭退的消息已經傳開了。
04
下午三點，我終于等到了趙總。
他看到我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表情。
"小陳，我聽說了你的情況。"趙總坐在我對面，"這個決定我也很意外。"
"趙總，我想知道原因。"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趙總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據王總監反映，你在項目管理中存在一些問題。"
"什么問題？"我追問道。
"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你可以直接問王總監。"趙總顯得有些不耐煩。
我感覺到，趙總在撒謊。
以他對我七年來工作表現的了解，不可能因為王磊的幾句話就決定辭退我。
一定還有其他原因。
"趙總，我跟公司簽的是無限期合同，而且我沒有犯任何錯誤，公司這樣做是違法的。"我據理力爭。
"公司會按照法律規定給你補償的。"趙總的語氣變得強硬起來，"小陳，有些事情你還是不要深究了，對大家都好。"
這句話讓我更加確信，我的被辭退絕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離開趙總辦公室后，我又去找了王磊，但他的辦公室門緊鎖，助理說他出差了。
昨天晚上還在公司，今天就突然出差了？
這未免太巧合了。
我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坐下，試圖理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七年來，我在公司里沒有得罪過任何人，工作表現也一直很出色。
唯一的變化就是王磊的到來。
但是，我和王磊的合作一直很愉快，他也經常夸獎我的工作能力。
為什么突然要辭退我？
我想起了那個兩千萬的大項目。
這個項目對公司來說意義重大，不僅僅是金錢上的，更重要的是能夠提升公司在行業內的地位。
而我，作為項目的技術負責人，掌握著所有的核心技術資料。
如果我被辭退，這些資料怎么辦？
雖然按照規定，所有工作資料都屬于公司，但實際上，很多關鍵的技術細節都在我的腦子里。
新接手的人要完全理解這些內容，至少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而客戶那邊已經等不了那么久了。
除非...
除非有人早就準備好了接手這個項目。
這個念頭讓我背脊發涼。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我就是被人算計了。
而且，算計我的人很可能就是王磊。
05
傍晚時分，我收到了李曉的微信。
"陳默，你現在在哪里？我有重要事情告訴你。"
我們約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小餐廳見面。
李曉一坐下就壓低聲音說："我今天特意留意了一下，有些情況很奇怪。"
"什么情況？"我急忙問道。
"首先，王磊今天根本沒有出差，我下午在電梯里還看到他了。"李曉說，"而且，我聽財務部的同事說，公司今天新入職了一個技術總監助理。"
我的心一沉："技術總監助理？"
"對，叫張宇，據說是王磊以前的下屬，技術能力很強。"李曉繼續說道，"更奇怪的是，這個張宇今天就被安排接手你的項目了。"
這下一切都明白了。
王磊早就計劃好了一切。
他讓我負責這個重要項目，等我把所有前期工作都做完了，再把我踢開，讓自己的心腹來摘桃子。
"還有一件事。"李曉的聲音更低了，"我無意中聽到王磊在跟趙總通電話，他說什么'按計劃執行'，'不會有問題的'。"
我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
七年的努力，七年的忠誠，就這樣被人當作墊腳石。
"我要去找王磊。"我站起身來。
李曉拉住我："你冷靜一點，現在過去能解決什么問題？"
她說得對，我現在過去只會讓自己更加被動。
我需要證據，需要能夠證明王磊算計我的證據。
"你還記得公司的內部系統嗎？"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當然記得，怎么了？"李曉疑惑地看著我。
"我需要你幫我查一些東西。"我說，"關于那個張宇的入職時間，還有項目交接的相關文件。"
李曉點點頭："我試試看，不過你要小心，如果真像你猜測的那樣，這些人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回到家后，我一夜沒睡。
腦子里反復回想著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一切。
王磊對我的信任，重要項目的委托，還有那些看似隨意的交流。
現在想來，每一件事都可能是他精心設計的一環。
他需要我把項目做到關鍵階段，然后再把我踢開。
這樣既能保證項目的順利進行，又能讓他的心腹順利接手。
而我，就像一個被用完就丟棄的工具。
第二天上午，李曉給我發來了消息。
"陳默，我查到了一些東西，你最好過來看看。"
我急忙趕到她家。
李曉拿出筆記本電腦，調出了幾份文件。
"你看這個，張宇的入職申請是兩個星期前就提交了，但是入職時間是昨天。"她指著屏幕說。
"也就是說，王磊早就計劃好了要辭退我。"我咬牙切齒。
"還有這個，項目交接文件，時間顯示是昨天晚上十一點。"李曉繼續說，"就在王磊給你發消息之前一個小時。"
證據確鑿。
王磊確實是有預謀地算計了我。
"我還發現了一個更嚴重的問題。"李曉的表情變得凝重，"你看這份合同修改記錄。"
我湊過去一看，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項目合同上，技術負責人一欄被修改了，原本的"陳默"變成了"張宇"。
而修改時間，是昨天下午兩點。
就在我還在人事部等著見趙總的時候。
"這意味著什么？"我的聲音在顫抖。
"這意味著，客戶那邊看到的合同上，技術負責人從一開始就是張宇。"李曉的話讓我如墜冰窟，"你的所有工作成果，都會被算在張宇頭上。"
我癱坐在沙發上，整個世界仿佛都在旋轉。
王磊不僅僅是要辭退我，他是要把我的一切都據為己有。
包括我花費了幾個月心血的項目成果。
"我不能就這樣算了。"我咬牙說道。
"你想怎么做？"李曉問道。
"我要揭穿他。"我的眼中燃燒著怒火，"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王磊的真面目。"
李曉擔憂地看著我："你要小心，王磊能做到這種程度，說明他的背景不簡單。"
我知道她說得對，但我不能就這樣被人踩在腳下。
我花了一整個下午，整理出了所有能夠證明項目是我負責的證據。
郵件記錄，會議紀要，技術文檔的創建時間，客戶溝通記錄...
每一樣都清楚地顯示，這個項目從始至終都是我在負責。
傍晚時分，我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
"陳默嗎？我是《行業周刊》的記者，想跟你聊聊關于科技公司內部管理的話題。"
這個時機未免太巧合了。
我警惕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的？"
"有人推薦了你，說你對這個行業很了解。"記者的聲音聽起來很誠懇，"我們可以見面聊聊嗎？"
我想了想，答應了。
也許，這是一個揭露真相的機會。
晚上八點，我們在一家安靜的茶館見面。
記者是個三十多歲的女性，看起來很專業。
"陳先生，我聽說你最近離開了原來的公司？"她直入主題。
我點點頭，簡單地講述了被辭退的經過。
"你覺得這背后有什么深層原因嗎？"她追問道。
我猶豫了一下，然后決定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
記者認真地做著筆記，不時地提出一些細節問題。
"如果你的猜測是對的，那這就是一個很嚴重的職場欺詐案例。"她說，"你有證據嗎？"
我拿出了準備好的資料。
記者仔細看了一遍，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這些證據很有力，不過我需要進一步核實。"她說，"如果情況屬實，我們會做一期專題報道。"
離開茶館的時候，我感覺心情輕松了一些。
至少，真相有可能被揭露出來。
回到家后，我打開電腦，準備寫一份詳細的舉報材料。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桌上放著一個信封。
我明明記得出門前桌上什么都沒有。
打開信封，里面是一張紙條。
"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明智的人應該懂得適可而止。"
我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有人進過我家。
而且，他們顯然知道我今天的所有行動。
我急忙檢查門鎖，沒有被撬的痕跡。
這說明對方有鑰匙，或者有其他方式進入。
我的手機響了，又是那個陌生號碼。
"陳默，我想我們需要重新談一談。"是剛才那個記者的聲音，但語氣完全變了。
"你是誰？"我質問道。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有兩個選擇。"她的聲音變得冰冷，"要么安靜地接受現實，拿著補償金離開。要么繼續鬧下去，但后果自負。"
我意識到，自己可能陷入了一個更大的陷阱。
那個記者根本不是什么媒體的人，而是王磊派來試探我的。
而我，像個傻子一樣把所有的底牌都暴露了。
掛斷電話后，我呆呆地坐在沙發上。
我以為自己面對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職場算計，沒想到背后的水這么深。
王磊到底是什么人？他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更重要的是，他們接下來會怎么對付我？
夜色越來越深，我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我知道，這只是開始。
真正的較量，才剛剛拉開帷幕。
第三天早上，我決定再去一次公司。
不是為了求情，也不是為了鬧事。
我要親自見一見王磊，問清楚他為什么要這樣做。
來到公司樓下，我遠遠地就看到了王磊的身影。
他正站在大門口，似乎在等什么人。
我正準備走過去，突然看到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他面前。
車門打開，走下來一個我非常熟悉的人。
當我看清那個人的臉時，腦子里如遭雷擊，所有的疑惑瞬間有了答案。
我躲在角落里，心臟狂跳不止，手心全是汗。
原來如此，原來一切都是這樣。
我終于明白了，為什么王磊要算計我，為什么公司要在這個時候辭退我。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那個人。
我顫抖著掏出手機，準備拍下這關鍵的一幕，但就在這時，王磊突然轉過頭，直直地看向了我藏身的角落。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冷笑，然后慢慢地朝我走了過來。
我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雙腿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完了，我被發現了。
而且從王磊的表情看，他早就知道我會來這里。
這是一個陷阱，專門為我設置的陷阱。
我想要逃跑，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王磊越走越近，我能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氣息。
就在他距離我只有幾步之遙的時候，我終于看清了從車上下來的那個人的臉。
那一瞬間，我整個世界都顛倒了，所有的認知都被徹底打碎。
因為那個人...
06
那個人，竟然是張鵬。
我的前上司，那個被我視為人生導師的張鵬。
他穿著一身高檔西裝，臉上帶著我從未見過的冷漠表情。
王磊走到我面前，臉上掛著諷刺的笑容："陳默，沒想到你這么執著。"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只能機械地問道："為什么？"
"你想知道為什么？"王磊看了一眼張鵬，"那就讓張總親自告訴你吧。"
張鵬緩緩走了過來，他看著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小陳，你還是太單純了。"張鵬嘆了口氣，"這個世界，遠比你想象的復雜。"
"張總，您...您為什么要這樣做？"我的聲音在顫抖。
張鵬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說道："你知道那個兩千萬的項目對應的客戶是誰嗎？"
我搖搖頭。
"是華遠集團。"張鵬的話讓我如遭雷擊，"而華遠集團的技術總監，是我。"
原來如此。
張鵬離開公司后，去了華遠集團擔任技術總監。
而那個兩千萬的大項目，客戶就是華遠集團。
也就是說，張鵬一邊在華遠集團工作，一邊通過王磊在我們公司安插自己的人。
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就是個局。
"您利用我來完成前期工作，然后讓張宇接手，這樣您就能同時掌控項目的兩端。"我終于明白了整個計劃。
張鵬點點頭："聰明，但是太晚了。"
"為什么要這么做？您在華遠集團的地位應該很穩固啊。"我不理解。
王磊冷笑道："穩固？華遠集團內部競爭激烈，張總需要拿出足夠的業績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而這個項目，就是張總的業績。"我苦笑道，"一個既能為華遠集團節省成本，又能確保項目質量的完美方案。"
張鵬看著我："你很聰明，但聰明過頭了。如果你安安分分地接受辭退，拿著補償金離開，大家都好過一些。"
"可是您為什么一定要辭退我？留著我不是更好嗎？"我還是不明白這一點。
王磊回答了這個問題："因為你太了解這個項目了。如果你繼續留在公司，很容易發現異常。"
"而且，張宇需要一個干凈的接手環境。如果你在，客戶那邊就會有疑問。"張鵬補充道。
我明白了。
他們需要創造一個合理的項目負責人更換理由。
而我的"突然離職"就是最好的借口。
"那個記者也是你們安排的？"我問道。
王磊點頭："我們需要知道你掌握了多少證據，準備怎么反擊。"
"現在我們已經知道了，你的那些證據對我們構不成威脅。"張鵬的話讓我心涼到了谷底。
"為什么構不成威脅？"我不甘心地問道。
張鵬掏出手機，調出一個界面給我看。
"因為所有的電子記錄都可以修改。你的郵件記錄、文檔創建時間、會議紀要，我們都能在系統后臺更改。"
我瞪大了眼睛。
這意味著，我以為的鐵證如山的證據，其實根本就不堪一擊。
"而且，公司里沒有人會為你作證的。"王磊說道，"他們都知道你是因為工作能力問題被辭退的。"
我感覺自己像被打入了地獄的最深層。
不僅失去了工作，連證明自己清白的機會都沒有了。
"不過，小陳，我們也不是不講情面的人。"張鵬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只要你簽署一份保密協議，承諾不再追究這件事，我們愿意給你一筆不菲的封口費。"
王磊接著說："五十萬，足夠你休息一段時間，重新找工作了。"
五十萬，對于現在的我來說，確實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但是，這意味著我要徹底向現實妥協，承認自己的失敗。
"如果我不同意呢？"我問道。
張鵬和王磊對視了一眼。
"那就只能走法律程序了。"張鵬說，"誹謗罪，商業詆毀罪，泄露商業機密罪，隨便哪一個都夠你受的。"
"而且，我們會確保你在這個行業里再也找不到工作。"王磊補充道。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但我知道，他們有這個能力。
張鵬在業內的人脈關系很廣，如果他要封殺一個人，確實不是什么難事。
07
我站在原地，心中進行著激烈的斗爭。
一邊是五十萬的封口費和重新開始的機會，一邊是堅持正義但可能粉身碎骨的抗爭。
理智告訴我，應該選擇前者。
但內心深處，有一個聲音在吶喊：不能就這樣屈服。
"我需要時間考慮。"我最終說道。
張鵬點點頭："可以，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后，我希望能得到你的答復。"
離開之前，王磊又說了一句："陳默，希望你能做出明智的選擇。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真的對你沒好處。"
這句話和昨天紙條上的內容一模一樣。
看來，那個紙條也是他們留下的。
回到家后，我癱坐在沙發上，整個人像被抽空了一樣。
七年的職場生涯，我以為自己見過了各種各樣的人和事。
但今天的經歷，徹底顛覆了我的世界觀。
我一直尊敬的張鵬，原來是這樣一個人。
我以為的職場競爭，原來可以卑劣到這種程度。
手機響了，是李曉打來的。
"陳默，你還好嗎？我聽說你今天又去了公司。"
我簡單地把今天的遭遇告訴了她。
李曉聽完后，沉默了很久。
"陳默，也許你應該考慮接受他們的條件。"她最終說道，"五十萬不是小數目，而且你還年輕，可以重新開始。"
"可是這樣的話，我就等于承認了自己的失敗。"我不甘心。
"失敗又怎樣？至少你還活著，還有機會。"李曉的聲音很溫柔，"如果你繼續對抗下去，可能連這個機會都沒有了。"
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但我真的不甘心就這樣認輸。
掛斷電話后，我開始思考其他的可能性。
雖然他們能修改電子記錄，但總有一些東西是他們改不了的。
比如，項目的技術核心部分。
我忽然想到，在項目的技術方案中，有一個關鍵的算法是我獨創的。
這個算法的設計思路和實現方式，只有我一個人知道。
如果張宇要接手項目，他必須要理解這個算法。
而以他的技術水平，短時間內是不可能完全掌握的。
這就是我的機會。
如果我能在客戶面前證明張宇根本不了解項目的核心技術，那么整個局就會被揭穿。
但是，我要怎么接觸到客戶呢？
張鵬作為華遠集團的技術總監，肯定會阻止我接近客戶的。
我需要一個更巧妙的方法。
想了一夜，我終于有了一個計劃。
第二天，我給華遠集團的項目經理發了一封郵件。
在郵件中，我自稱是項目原技術負責人，由于公司內部調整，項目現在由新人接手。
為了確保項目的順利進行，我希望能夠進行一次技術交接會議。
這封郵件我發得很巧妙，抄送了華遠集團項目組的所有成員，但沒有抄送張鵬。
因為張鵬是技術總監，按理說不會直接參與具體項目的技術細節討論。
很快，華遠集團的項目經理回復了郵件，同意進行技術交接會議，并且邀請新的技術負責人一起參加。
我立即聯系了王磊，告訴他華遠集團要求進行技術交接。
王磊顯然有些意外，但又不能拒絕客戶的要求。
"我會讓張宇和你一起去的。"王磊說，"但是記住，你只是去做交接，不要多說話。"
我表面上答應了，心里卻在盤算著自己的計劃。
會議安排在第二天下午，地點在華遠集團的會議室。
這一夜，我反復研究著項目的技術細節，準備著可能會遇到的各種問題。
我知道，這可能是我唯一的機會。
如果失敗了，我就真的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第二天下午，我和張宇一起來到華遠集團。
張宇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看起來很自信，但我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絲緊張。
顯然，他對項目的了解還不夠深入。
會議室里坐著華遠集團的項目組成員，大概有七八個人。
項目經理是個四十多歲的女性，看起來很專業。
"感謝兩位的到來。"項目經理開門見山，"我們希望通過這次會議，確保項目交接的順利進行。"
她看向張宇："張先生，作為新的技術負責人，請你先介紹一下項目的整體架構。"
張宇站起身來，開始講解項目方案。
他的講解很流暢，看得出來是做過充分準備的。
但是，當涉及到技術細節時，他的回答就顯得有些模糊了。
"關于算法優化部分，我們采用了創新的分層處理機制。"張宇說道。
項目經理點點頭，然后問了一個關鍵問題："能具體說說這個分層處理機制的實現原理嗎？"
張宇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準備這么深入的問題。
"這個...涉及到比較復雜的技術細節，我需要準備一份詳細的技術文檔。"他有些尷尬地說道。
就是這個機會。
我清了清嗓子："我來解釋一下吧。"
08
張宇投來警告的眼神，但我沒有理會。
"這個分層處理機制的核心思想是..."我開始詳細解釋算法的設計原理。
隨著講解的深入，我能感受到會議室里的氣氛在發生變化。
華遠集團的技術人員們聽得很認真，不時點頭表示理解。
而張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當我講到算法的關鍵部分時，項目經理突然問道："這個算法是誰設計的？"
"是我設計的。"我如實回答。
"但是你不是已經離開項目組了嗎？"另一個技術人員疑惑地問道。
我深吸一口氣，知道關鍵時刻到了。
"是的，我被迫離開了項目組。但是這個算法是我花費了三個月時間獨立開發的，所有的設計文檔和測試數據都可以證明這一點。"
會議室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項目經理看看我，又看看張宇，顯然意識到了什么。
"張先生，既然這個算法這么重要，你應該很熟悉吧？"她問張宇。
張宇的額頭開始冒汗："我...我還在學習這個算法的細節。"
"學習？"項目經理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作為技術負責人，你對項目的核心算法竟然還在學習階段？"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了。
張鵬走了進來，臉色陰沉得可怕。
"不好意思打斷大家的會議。"他說，"我是張鵬，技術總監。"
項目經理站起身來："張總監，您來得正好，我們正在討論項目的技術交接問題。"
張鵬的目光在我和張宇之間游移："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很嚴重。"項目經理直接說道，"新的技術負責人對項目的核心算法竟然不了解，這讓我們對項目的質量產生了質疑。"
張鵬看了我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怒火。
"陳默先生可能有些誤解。"他試圖挽回局面，"張宇是非常有經驗的技術專家，他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熟悉具體的實現細節。"
"熟悉？"我冷笑道，"張總監，這個算法的設計理念和實現方式都是我原創的，沒有詳細的設計文檔和源碼，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掌握。"
項目經理點點頭："陳先生說得對，這樣重要的技術不應該只掌握在一個人手里。"
她看向張鵬："張總監，我希望你們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張鵬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實際上，陳默先生因為個人原因離開了原公司，但他愿意以顧問的身份繼續參與項目。"
這是他臨時想出的應對方案。
但我不會讓他得逞。
"張總監，我想糾正一點。"我站起身來，"我不是因為個人原因離開的，而是被公司無理辭退的。"
"而且，這個辭退決定是在項目即將成功的關鍵時刻做出的，時間點非常可疑。"
會議室里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項目經理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你的意思是？"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把所有的真相都說出來。
"我懷疑這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有人想要竊取我的技術成果，所以故意把我從項目中踢出去。"
張鵬的臉色變得鐵青："陳默，你不要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我冷笑道，"張總監，您敢說您和我原來的上司張鵬沒有任何關系嗎？"
這句話如同一顆重磅炸彈，讓整個會議室都陷入了震驚之中。
張鵬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項目經理立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什么關系？"
我看著張鵬："要不您自己說，還是讓我來說？"
張鵬知道已經瞞不住了，只能承認："張鵬是我的朋友，但這不影響我們的工作。"
"朋友？"我冷笑道，"張鵬現在是華遠集團的技術總監，而您是我原來公司的技術總監。你們一個在甲方，一個在乙方，這種關系難道不需要避嫌嗎？"
項目經理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這確實是嚴重的利益沖突。"
她看向張宇："那么，張先生，請問您和張鵬總監是什么關系？"
張宇已經完全慌了神："我...我是張總監以前的下屬。"
真相終于完全暴露了。
項目經理憤怒地拍桌而起："所以，你們三個人合伙策劃了這整件事？先讓陳先生完成技術開發，然后把他踢出去，再讓自己人接手項目？"
沒有人回答她的問題，但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這是欺詐！"項目經理怒道，"我們立即終止與你們公司的合作。"
張鵬急忙解釋："這里面有誤會..."
"沒有誤會！"項目經理打斷了他，"我們華遠集團絕不容忍這種行為。"
她看向我："陳先生，如果您愿意，我們希望能夠直接和您合作。"
這個提議讓我有些意外。
"直接合作？"
"是的，我們可以重新簽署合同，由您個人或者您的新公司來完成這個項目。"項目經理說，"當然，合同條件會比原來更優厚。"
我看了一眼張鵬和王磊，他們的臉色都難看到了極點。
他們精心策劃的陰謀，不僅沒有成功，反而讓自己陷入了絕境。
"我需要考慮一下。"我說。
"當然，您可以慢慢考慮。"項目經理很理解，"但我希望您能盡快給我們答復，這個項目對我們很重要。"
會議結束后，張鵬把我拉到一邊。
"陳默，你這樣做對誰都沒有好處。"他的聲音里帶著威脅，"你覺得華遠集團真的會信任一個個體開發者嗎？"
"我不知道，但至少我嘗試了。"我平靜地回答。
"我勸你還是考慮清楚，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承擔得起的。"張鵬說完就離開了。
但我不再害怕了。
真相已經大白于天下，我再也不是那個被人算計的受害者。
一周后，我成立了自己的技術咨詢公司，正式與華遠集團簽署了合作協議。
合同金額是原來的一倍半，而且我擁有了技術成果的知識產權。
至于王磊和張鵬，他們因為這次事件受到了嚴重的職業聲譽損害。
王磊被原來的公司辭退，張鵬也在華遠集團內部受到了處分。
半年后的一個下午，我在咖啡廳里遇到了李曉。
"陳默，你現在看起來真不錯。"她笑著說。
"是啊，經歷了這些事情，我感覺自己成長了很多。"我感慨道。
"你后悔嗎？如果當初接受了那五十萬，現在可能過得更輕松一些。"李曉問道。
我搖搖頭："不后悔。有些東西比金錢更重要。"
"比如？"
"比如尊嚴，比如正義，比如對自己的堅持。"我看著窗外的陽光，"如果當初我選擇了妥協，也許我會有五十萬，但我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還有其他的可能性。"
李曉點點頭："你說得對，人生最重要的不是避免失敗，而是在面對不公時，還能保持自己的原則。"
現在的我，雖然仍然要面對創業的各種挑戰，但我知道，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容易被人算計的陳默了。
我學會了保護自己，學會了堅持正義，更學會了在困境中尋找機會。
這些，都是那個深夜的短信教給我的寶貴財富。
有時候，看似最糟糕的事情，其實是命運給你的最好禮物。
關鍵是，你要有勇氣去拆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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