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1日是冬至,在冬至這天,上海人有什么飲食習慣呢?本期新聞晨報《上海會客廳》節目,采訪了文化界人士和市民朋友,聽聽他們對冬至飲食習慣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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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字號王家沙總店,師傅們在包餛飩和湯團(12月21日拍攝) ![]()
七寶湯團徐匯店,師傅在根據外賣訂單盛湯團到盒中 ![]()
老字號美新點心店,市民在排隊(12月21日拍攝)
位于南京西路的老字號王家沙總店,市民正在排隊購買手工包制的湯團,一位阿姨從青浦趕來,她告訴記者,花160元買了5盒湯團,準備帶給住在市中心的老母親。
在七寶湯團徐匯店,不少顧客坐在店里焦急等待湯團出鍋,一位收銀員告訴顧客,堂吃湯團至少要等15分鐘。記者注意到,外賣單子不少,一位師傅正在根據外賣訂單盛湯團到打包盒中。
在老字號美新點心店,堂吃和外賣的兩條隊伍一直排到了陜西北路上,有市民買了幾百元的湯團和餛飩。店經理王森林告訴記者,今天要包兩萬到三萬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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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市民在美新點心店買了幾百元的湯團和餛飩
海派文獻研究專業人士、閔行區圖書館副研究館員孫鶯,查閱大量報刊資料特別是老報紙后發現:上海的冬至風俗,有“肥冬痩年”“沒有冬至夜,沒有凍一夜”等說法。在飲食習慣上,上海人老底子在冬至這一天,有蒸冬至團、搓粉圓、飲分冬酒之俗。
冬至團,用糯米和粳米粉范而為團,大如茶甌。餡料有白糖豆沙或咸菜或肉脯,富貴人家,則以火腿或玫瑰薄荷木樨糖醬,和以整塊豬油,入口鮮甜,香生頰輔。滬人皆以之饋贈戚友,作為冬至禮物。至今上海的七寶地區還有此俗。
搓粉圓就是把糯米粉搓成小湯圓,供奉神祇及祖先。祭祀完畢,則加以糖霜,與家人分食。滬諺有“冬至大如年”之說法,故江浙滬地人家,都會在冬至這一天,備制湯圓,名之曰“冬至圓子”,以符團圓之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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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報》1938年12月21日,華龍飯店冬至廣告 ![]()
《羅賓漢》1947年12月23日,喬家柵廣告
創刊于上海的《新聞報》,1938年12月21日(冬至前一天)食品飲品版面刊登華龍飯店冬至廣告,“冬至,速即預定,百吃不厭:豬油湯團、水磨粉、梁湖年糕,另標注胡晚庸先生監制。” 作為上海的一份小報,《羅賓漢》1947年12月23日(冬至當天)餐飲娛樂版面刊登喬家柵廣告,“冬至節請吃湯團松糕”。
中國現代作家、學者、翻譯家林語堂,1927年到1936年間一直在上海生活和工作,編雜志、編英文教科書、教書、寫作等等。林語堂1933年招待了作家蕭伯納,是文壇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此外,他在《恭喜新年》一文中寫道:“聽黃媽說,今日是冬至。才記得尚未吃湯團,人之頹唐,有至于此乎?于是即刻吩咐大師父,明天補吃,心下始覺稍安。”孫鶯認為,從這段話中可知,湯團是冬至食品之一,具有節氣的儀式感。
孫鶯還談到了分冬酒,味醇而色淡,在蘇州也叫冬陽酒,取“冬至一陽生”之義(現在也有商家叫冬釀酒)。在冬至這一天,闔家男女老少,暢飲分冬酒,以此度歲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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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吃桂圓、紅棗、黨參、黃芪燉蹄髈(資料圖)
在上海作家沈嘉祿的記憶當中,冬至吃湯圓,吃青菜燉蹄髈。“以前冬至要吃桂圓、紅棗、黨參、黃芪燉蹄髈,甜的,現在吃不進了,換作黃酒燉雞蛋。小時候我一個人就可以吃一大碗冰糖燉蹄髈。”沈嘉祿告訴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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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波人冬至會在家里燒湯圓年糕
美食達人玫瑰公主祖籍寧波,冬至當天正與朋友在蘇州旅行,她告訴記者,寧波人冬至會在家里燒湯圓年糕。“湯圓與年糕不用分開燒,一般是先下湯圓,因為湯圓有餡的話,必須先煮熟。而年糕本身是接近熟的,切成片之后直接放到滾水里,與煮開的湯圓一道繼續燒,年糕只要軟了就可以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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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基農在美心點心店吃了黑洋酥湯團
冬至這天中午,海派人士、收藏家范基農在美新點心店吃了黑洋酥湯團,他想起小時候阿娘(寧波話阿娘即奶奶)在家里為家人做湯團的場景:“阿拉阿娘問鄰居借來石磨(是幾家人家輪流使用),用石磨做水磨粉,作為餡子的黑芝麻事先要炒熱,再放入石臼內搗碎,然后加入板油和綿白糖,搓成一只只湯團,不過寧波湯團跟阿拉本地湯團勿一樣,模子(形狀)比較小。”
上海作家、高級編輯米舒先生(曹正文)生于上海,祖籍蘇州,一口上海話帶有蘇州味道,他告訴記者:“記得小時候,母親會帶我去買陸稿薦的鹵菜,包括醬鴨、叉燒等,家里還會準備點蘇州的餛飩、糖粥,父親會喝點酒一黃酒,羊肉湯也是冬至必備的。”
滑稽演員任珍告訴記者:“冬至老法里非常講究吃,因為有‘冬至大如年,有吃吃一夜,無吃凍一夜’的說法,那么當時生活條件好一點的人家,會燒蹄髈,并放入紅棗、黃芪、當歸等補品,還有加冰糖的,現在國人糖尿病多了,估計不會加了。家中用砂鍋燒好之后,每天盛一小碗出來再蒸一蒸加熱。另外,也有上海人家把黑棗、豬油和棉白糖一道蒸的,也很補。”
對于大多數上海人來說,在冬至這天會吃什么?資深媒體人、《新民周刊》主筆姜浩峰笑著回答:“其實,我也不知道現在大多數人冬至這天會吃什么。因為老城廂原來冬至的習俗是——大多數人會吃湯團,也有人會吃餛飩,還有人會吃紅燒羊肉和紅燒蹄膀。現在因為食物選擇的多元化,冬至這一天最重要的反倒是家庭團圓,與此同時,我們也看到,因為有了手機的緣故,即便家人不在一起也可以通過手機連線。所以冬至這一天,對于大多數上海人來說,最重要的反而是互道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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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元大昌的桂花冬釀酒
對于上海故事家嚴夏來說,前兩年冬至期間,他都會去蘇州的百年老店元大昌買一瓶桂花冬釀酒,今年他是12月初去的蘇州。“元大昌冬釀酒還沒開拷,在私人小作坊的先買了嘗嘗。”嚴夏說。
說到儀式感,冬至這一天到底是什么感覺?姜浩峰認為:“在上海來說,無論是新一代的上海人還是新上海人,這種儀式感正變得越來越被淡化。反觀在蘇州,許多市民在冬至之前要去采購冬釀酒,很多人排隊購買冬釀酒,蔚為壯觀,給人一種‘冬至大如年’的感覺。再加上今年申城氣溫并不低,好像冷空氣目前還比較弱,總的來說,冬至大如年的感覺比較淡。”
今天,在上海也有不少市民選擇在冬至這天吃餃子,姜浩峰說:“一些籍貫北方的市民冬至這天吃餃子,我覺得無可厚非,因為上海在開埠時就是華洋雜處,并成為一座多元化的城市。當然,江南文化在這座城市的底色中很重,包括源自蘇州、寧波的飲食文化,在上海不僅根深蒂固,而且有廣泛的群眾基礎。我們也看到,現在隨著越來越多的新上海人融入城市,他們把家鄉的飲食傳統也帶到了上海。吃餃子是北方過年的習俗,那么,他們在冬至這天選擇吃餃子也變得理所應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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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貫北方的市民冬至這天吃餃子
作為美食考據家的姜浩峰也在思考過冬至的方式,“回想起以前我們在弄堂里的生活,因為每家人家的家鄉其實也不都是上海,比如說這家是山東人,家里包餃子了,也會給其他人家送一碗餃子,別說冬至了,就是周末包了餃子也會送。然后那家人家是本地的,他家包餛飩了也會給鄰居送,由此產生了習俗的融合。那么在上海,這種融合正以另一種方式呈現,比如說商場的推廣、網絡的宣傳等等,這些會構成了市民新的冬至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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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下的湯團(晨報12月21日拍攝)
“老輩人以前還會在家里做湯團,到阿拉這一輩基本不會再做了,更勿會刻意冬至一定要吃湯團。”一位市民說。冬至當天,滬語作家、滬語小說《弄堂》作者胡寶談去青浦掃墓。在冬至掃墓,或許是上海人保留至今的傳統習俗之一吧!
各位市民朋友,你在冬至這天會吃什么?歡迎在文字下方留言,與我們一道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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