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該往哪里安放（二） | 高風雷

冬月，雖不是一年里最冷的時候，但地處淮鄉的小島，早晨已經寒風襲人，瑟瑟的銀杏葉在枝頭落寞地搖擺著，無意中落下的一葉隨風打到人臉上，讓王委員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顫。以至于在前往縣城的途中，內心空嘮嘮的，讓人有說不出落寞感。

一路的顛簸，恰好在紀委上班之時，王委員來到談話室的門口，工作人員問清楚來意后，熱情地邀請她坐下，并給她的杯子蓄滿了水，一番拉家常式的交談過后，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低級的錯誤，當年扶貧的時候，為了給貧困戶送溫暖，3年中共虛開了3000元的發票，事情已經坐實，最低要給個紀律處理。

走出紀委的電梯，王委員愈發感到莫名的寒意逼人，天空陰沉沉的，時而飄來一滴雨心，看了一眼手表，都快十點了，肚子空嘮嘮的，這才想起來還沒吃早餐。路邊攤位上的雞蛋灌餅飄來陣陣油香，引得她大踏步地奔向前去。

正在她掏出手機付費的時候，電話鈴聲叮叮叮地響起來了，那里傳來丈夫激切的怒吼，一番劈頭蓋臉的指責之后才知道是老家的公公突發性腦溢血，正在搶救的途中，丈夫已經忙著往回趕，要她趕快請假回家照顧兩個上學的孩子。來不及多想，付費之后拿起灌餅就往家里沖去。

餐桌上擺放的包子平靜地躺在碟子上，包子面上的花紋平日里看上去像是一朵歡笑的菊花，今天也顯得無精打采。南瓜粥也只喝了一半，小女兒最喜歡吃的西紅柿炒雞蛋也沒有動，顯然兩個孩子沒用完早餐就被送去了學校，這么冷的天，孩子沒吃飽卻要呆在學校餓半天，一想到這，淚水不爭氣的在眼眶打轉。丈夫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公公的病也肯定不輕，現在該怎么辦？對，她恍然大悟，趕快去接孩子為要。來不及多想，她駕車向學校奔去……

放學的鈴聲響起來了，孩子們如過江之鯽一般向校門口涌來，在清一色的校服群里，她用心尋找著孩子的班級，洶涌的人潮過后，始終不見孩子的身影，她有點發慌了，正在她欲打電話給班主任詢問之時，電話那頭傳來了丈夫近乎憤怒的呼喊：“你是干什么吃的？接個孩子也那么難嗎？……”最后才明白，孩子們隨著年級的不同，放學走的門也不同，她還是一年級時來接過小孩子，那時走北門；如今孩子的三年級了，走南門了。這母親當的太不負責任了點，但是現在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中午的時間很短，孩子們吃完飯還要寫作業，她家的鍋碗瓢盆目前還是冰冷的，今天只能選擇吃快餐了。

好一頓忙碌之后，孩子們又到了上學的時間了，送完孩子，她才得以短暫的安寧，現在是該思考自己的時候了，如果紀委的處理決定下來了，她還能做這個職務嗎？同僚們又會怎么看待這件事呢？對立面又該向她潑臟水了吧！想到這兒又想那兒，頭腦里如刮起了風暴，一時間難以停歇，直到在淚水中睡去，才獲得了短暫的安寧。

一計響亮的噴嚏驚醒了沉睡中的她，兩腿凍的冰冷，拖著疲憊的身軀，她決定先收拾一下凌亂的家，廚房里鍋碗瓢盆擺放的到處都是，垃圾也沒有清理，上周她從鄉下買來的草雞蛋還放在原處，菠菜也開始發蔫了，灶臺上做飯留下了斑斑點點的油污，沒有女人打點的家庭確實不行！

正在她忙的井井有條之時，張書記打來了電話，詢問上周的工作匯報，她面無表情地回答：都整理好了放在辦公桌上。張書記從她的話語中似乎聽出了她的異常，趕忙問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好一頓沉默，然后淡淡地說，回去再說吧！然后就掛了電話。不一會兒張書記又來了電話，還是問她有什么心事？為什么請假去家？……在書記的真心關懷下，她終于繃不住了，淚水撲簌簌地往下流，內心的委屈與憤怒一股腦兒的傾瀉而出，最后她向書記請了一周的假，她打算周末帶孩子去看看公公。接著她撥通了丈夫的電話……

作者簡介

高風雷，安徽省明光市泊崗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