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窮人的孩子是非常絕望的。

01

AUTUMN

我們家很窮，這句話是我記識起家里人經常念叨的一句話。

我們鄉鎮上有一家包子店，我小時候很饞，可我媽舍不得給錢讓我買，每天早上都在家里吃了早飯才讓去學校，在家吃，是頭一天晚上剩下的冷稀飯。

稀飯只剩下半碗，不夠吃，她就讓我多摻點水在飯里，拌點辣椒醬就吃了，好幾次吃了之后都拉肚子，上課上到一半跑到廁所拉肚子，那個時候開始我的胃就開始不太舒服了。

家里總是舍不得買菜吃，一根炒黃瓜，可以炒一盤菜，再拌點辣醬就是晚飯，黃瓜不敢多吃，一般還在留在第二天繼續熱一遍。

有天家里來客人了，是從廣西回來的小姑，她帶來幾盒餅干和酸奶，我媽立馬藏了起來，不讓我發現，但很快，我的目光就轉移到了午飯上面。

那天的午飯很豐盛，雞蛋炒番茄、土豆絲、小炒雞肉、芹菜炒肉，我端上飯之后很想吃小炒雞肉，但行動上卻不敢吃，只敢用筷子夾一點土豆絲吃，在那個時候，我媽總說我像個餓死鬼投胎一樣。

等到小姑走了，我偷偷溜到廚房，拿手抓了一把狂吃，因為窮，所以舍不得吃，只有在家里來客人了才會稍微改變一下伙食。

我媽總在我耳邊念叨，不要和別的同學對比，我們家很窮，我是窮人，不要學著攀比，可我很委屈，我明明也沒攀比任何東西。

02

AUTUMN

表妹高考那年考了全縣前三，卻在填報志愿時哭著放棄了夢想中的師范大學——不是分數不夠，而是爸媽湊不齊每年一萬二的學費和生活費。

她最終選了本地免費的師范專科，畢業典禮那天跟我說：“窮人的孩子，連追夢的資格都要精打細算。”

那種藏在骨子里的絕望，不是沒吃過山珍海味，而是明明看到了希望，卻被現實狠狠拽回原地。

窮人的絕望，是從小就懂得“懂事”。

小學時同桌每天有零花錢買冰棍，我卻要把媽媽給的五毛錢存起來，用來買作業本；中學時班里組織春游，看著同學們興高采烈地討論帶什么零食，我只能找借口說“家里有事”，其實是湊不齊那五十塊錢的費用。

鄰居家的男孩成績拔尖，卻在中考后主動輟學打工，他說“弟弟妹妹還要上學，我早點掙錢能減輕爸媽負擔”，明明是花一樣的年紀，眼里卻沒有了少年的光。

這種絕望，是成年后難以逾越的鴻溝。大學室友畢業后想創業，家里直接支持了五十萬啟動資金；而我畢業找工作時，連面試穿的西裝都是借的，更不敢輕易辭職，因為身后沒有任何退路。

身邊不少出身普通的朋友，明明能力不差，卻因為沒有人脈資源，在求職、晉升中屢屢碰壁；想買房結婚，面對幾十萬的首付，只能望而卻步，眼睜睜看著愛情輸給現實。

更讓人無奈的是，這種差距會代代傳遞，你拼盡全力想要達到的高度，可能只是別人的起點。

窮人的孩子，從小就被灌輸“要爭氣”“要懂事”，卻沒人告訴他們，有些差距不是靠努力就能彌補的。

他們要在最該無憂無慮的年紀，過早地體會生活的艱辛；要在最該放手一搏的年紀，因為顧慮太多而畏縮不前。那種深入骨髓的自卑和不安全感，會伴隨他們很久，哪怕后來經濟條件改善了，也很難徹底擺脫。

但絕望不等于認命。很多窮人的孩子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出了困境，他們比任何人都懂得珍惜機會，比任何人都堅韌。

只是希望這個社會能多一點包容和機會，少一點對出生的偏見；希望那些努力奔跑的孩子，能少一些阻礙，多一些助力。

畢竟，出身無法選擇，但每個人都該有追逐夢想的權利，都該有被生活溫柔以待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