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小星照顧好之后,我在深夜披著寒風回家。
屋子里一片黑沉,沈沐瑤還沒回來。
我走進廚房,熟練的淘米熬粥。
沈沐瑤有胃病,熬夜加班時我一般都會給她煮養(yǎng)生的米粥。
一煮就煮了六年,早就成了習慣。
手機一聲輕響,我點開看了看,刷到了季明飛的朋友圈。
上面有張他在五星級酒店吃飯的自拍,斜下角還有個女人的側(cè)臉。
配文是:春光與你都在,感謝緣分。
心里一顫,只是看到半張側(cè)臉我就知道。
那是我的妻子沈沐瑤。
原來小星確診的時候,她在跟季明飛約會,還因為這個掛斷了我的電話。
酸痛交織,一時之間我有些理不清自己的思緒。
明明早就知道沈沐瑤在意季明飛。
但直面這份在意,我還是有些畏懼。
我不敢承認,也不想承認,那個跟我熱戀,為我生下孩子的沈沐瑤,心里已經(jīng)有了別人。
心頭漲得發(fā)酸,我逼自己去看那張照片。
拍攝者照得很好,把沈沐瑤的美麗和幸福照得分毫畢現(xiàn)。
這種幸福的表情,我好像有兩年沒見過了。
恍惚想了想,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來著,我們之間只剩下爭吵。
好像,就是從季明飛回國開始。
沈沐瑤總是無底線得陪在季明飛身邊,陪他創(chuàng)業(yè),陪他看病,連我們的小家都不愿回。
小星那一陣總是哭著要媽媽。
我憤怒得質(zhì)問沈沐瑤,她反而責怪我多疑又齷蹉,把他們發(fā)小間的友情想得如此不堪。
為此,我們時不時爆發(fā)爭吵。
直到上個月小星生日,沈沐瑤居然跑去陪季明飛徹夜未歸。
實在沒忍住,我找到她的公司大吵一架,我們從此陷入冷戰(zhàn),誰也不理誰。
我送小星上學時沈沐瑤還沒起床。
我哄小星入睡后,她又在公司加班。
認真算起來,小星已經(jīng)有一個月沒見過媽媽,難怪在醫(yī)院時會提起她。
“啪嗒”一聲門響,喚回了我的思緒。
是沈沐瑤回來了。
見我守在客廳沒睡,她臉上的表情譏誚:“呦,今天怎么在這等我?”
事實上,跟她結(jié)婚五年,幾乎每天晚上我都會等她。
直到上個月冷戰(zhàn)之后才停止。
以前每次吵架都是我低頭主動找臺階下。我們走到現(xiàn)在不容易,我不想失去來之不易的家庭。
但上次去沈沐瑤公司時 ,她說得實在太難聽。
“賀之遙,你丟不丟人,跑到我公司來鬧,你是潑婦嗎?”
“能不能跟阿飛學學,他是公司總裁,你就是個業(yè)務員,還有臉要跟他比,你自己說說這怎么比?”
一個是全名賀之遙,另一個則是親切的阿飛。
親疏遠近如此分明。
那天沈沐瑤眼里的鄙夷和不屑讓我心驚。
她看不起我,覺得我遠不如賀明飛。
我終于明白了這一點。
男人的自尊心和驕傲讓我不愿再沒皮沒臉的低頭認錯,于是沈沐瑤越發(fā)生氣了。
她是個高自尊的人。
若是我不肯低頭,她絕不可能服軟。
我們就這樣僵持到現(xiàn)在。
但如今小星生了重病,不管因為什么吵架,我們夫妻總該站在一起,好好為孩子打算。
我去廚房給她盛了一碗粥,是沈沐瑤喜歡的海鮮口味。
她坐在椅子上盯著這碗粥愣了愣,嘴里到底沒再吐出難聽的話。
“你先聽我說,小星出事了,明天你先請個假跟我一起去醫(yī)院--”
“你又想騙我!”
“上次你跟林沖就一起串通把我騙回家,這次又拿兒子演?”
沈沐瑤把碗放下,抱胸面露譏諷地看著我。
我著急得解釋:“上次是林沖把我過敏當成了重病,所以才著急把你喊回去。但這次不一樣,小星是真的生病了,你是他親媽,不能不管他啊。”
沈沐瑤怒極,冷著臉把粥打翻。
有些許熱粥濺到了我身上,燙得我心里一顫。
“賀之遙,你還要不要臉!孩子生病就都敢撒謊,你還有什么干不出的?“
“你嘴里能有兩句真話嗎?來來回回撒謊,誰能信你?”
她的語氣厭棄又不屑,盯著我的眼神與當初在公司里罵我那天詭異的重疊。
她是我老婆,怎么就不能信我一次!
孩子生病這么大的事,我會拿來開玩笑嗎?
看著沈沐瑤鄙夷的眼神,我的火氣一路從胸口燒至大腦。
終于,我忍不住大聲回嘴。
“你呢?你還不是撒謊說加班,其實是出去跟季明飛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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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我們兩人都愣了愣。
沈沐瑤側(cè)過了頭,然后是更深的怒火。
“我們出去是為了談生意!你以為我像你一樣天天圍著孩子轉(zhuǎn),一點正事都不干。”
到這個時候了,還在狡辯。
我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胸口蓬勃的怒意。
“隨便你怎么說。總之,小星真的生病了,不管你有什么事,明天都跟我一起去一趟醫(yī)院--”
沈沐瑤站起身指著我怒罵:“裝!你接著裝!”
“小星昨天還好好的,今天你就說他生重病,你還真不怕折他的壽,他要真死了,也是被你咒的。”
心里咯噔一聲,小星的病這么嚴重,到現(xiàn)在我都沒想過這個字眼,沒想到就這么被沈沐瑤輕輕松松說出來。
若是小星真的出事,他出事的話……
我的眼底一片猩紅,盯著沈沐瑤的眼里隱隱有瘋狂的意味。
看著她不當回事的臉,我第一次表現(xiàn)得這么強勢,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冷聲道:“你要真當自己是小星的媽,明天就跟我一起去醫(yī)院,你要不救他,他真的有可能會死!”
“小星真出事了,我跟你沒完!”
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沈沐瑤甩開了我的手。
“愛死不死,明天我有個合作會,沒時間看你演戲。”
“哐啷”一聲,她徑直出了門,連小星不在家里都沒發(fā)現(xiàn)。
頹然的倒在沙發(fā)上,我的胸口劇烈起伏,然后無力得用手背遮住自己酸熱的眼。
我是真的不明白,明明也是開開心心結(jié)婚的。
這才幾年,這個家,這個人,怎么就成了這樣?
到底是膩煩了,連小星重病都留不住她。
嘶啞的苦笑聲在屋子里回響,眼角忍不住流下咸澀的眼淚。
我終于明白,大家為什么都說七年之癢。
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想了想小星的手術(shù),我轉(zhuǎn)頭給最好的朋友林沖打了電話:“能不能借我一筆錢,大概三百多萬。馬上就要,很急。”
“突然要這么多錢干什么,沈沐瑤就在你身邊,你能缺錢?”
他們都以為,跟沈家的獨女結(jié)婚后我應該就發(fā)達了,怎么可能沒錢。
但事實上,我們倆的財務各自分開,平時我又干不出低頭問老婆要錢的事,所以結(jié)婚到現(xiàn)在,我手里的錢只有自己上班存的那十幾萬,遠遠不夠小星的手術(shù)款。
我跟林沖是多年的好友,在他這里沒什么好隱瞞的。
想了想,我忍不住說了實話,聲音甚至隱隱帶著哭腔:“林沖,我真的需要錢。小星生病了,沈沐瑤出軌不肯去醫(yī)院看他。”
“我的存款不夠,不動產(chǎn)又都做了公證不能賣。你放心,我會把鉆戒賣掉,到時候換的錢都給你。”
電話那頭,林沖氣得大罵沈沐瑤不是人,保證會替我想辦法。
“你別著急,咱們這么多年的朋友,我怎么可能不幫你。等我一晚上,這錢我給你湊!”
林沖家里是做傳媒和電商的,多少算個二代。
小星的手術(shù)費,想來一圈也只能問他借。
無力得放下手機,我突然覺得自己可笑。
跟沈沐瑤結(jié)婚那么多年 ,所有人都說我是軟飯男,但我連孩子的手術(shù)費都拿不出來,當真失敗。
還有沈沐瑤。
林沖是我的朋友,連他都肯幫我。
但沈沐瑤不肯,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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