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秋天的一個雨夜,蘇州城里的空氣潮濕得能擰出水來,就在古城深處那個叫“富秋閣”的私房菜館里,兩個男人的那頓飯吃得那是相當驚心動魄。
老板室的抽屜半開著,里面那是真真切切躺著一把上了膛的美制無聲手槍,而坐在桌子后面的特務頭子鮑甘默,手里捏著枚棋子,看似在琢磨怎么走下一步,其實心里正盤算著什么時候把對面那個男人的腦袋給崩了。
坐在他對面的就是剛剛被五花大綁抓進來的梁敬佛,這哪是來敘舊的,這分明就是一只腳踩進了閻王殿。
但這局棋下得最邪門的地方就在于,本來捏著生殺大權的鮑甘默,這會兒竟然不敢動手指頭,因為對面這個看起來像喪家之犬一樣的家伙,手里捏著一張能讓整個潛伏組織陪葬的“王炸”。
這就得從鮑甘默接到的那個聽得人頭皮發麻的電話說起了。
這老特務在蘇州潛伏這么多年,把個“富秋閣”經營得跟鐵桶似的,什么黑話切口沒見過?
但這天聽筒里傳來的那句預訂“死人飯”,直接讓他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
在軍統那幫人的行話里,“死人飯”可不是鬧著玩的,那意味著自己人那邊出了天大的簍子,是到了絕境才用的求救信號,也是準備拉人墊背的最后通牒。
鮑甘默雖然手狠心黑,但他不傻,既然對方敢用這個詞,就說明事情已經徹底失控了。
這不,但他派手下桑大郎去“絕味醬園”那個死信箱踩點的時候,情報沒摸著,反倒帶回來一條“尾巴”。
這條尾巴就是混跡在警察局里的外圍人員、代號“老八”的梁敬佛。
說起來這個梁敬佛也是個狠角色,但他犯了行當里的大忌:越級接觸,還帶著一身的麻煩找上門。
按照鮑甘默以往那暴脾氣,處理這種“臟了身子”的下線,那都不帶眨眼的,直接讓手下邢阿狗勒死,趁著夜色往婁江里一扔,神不知鬼不覺。
那天在東北街那個窄得只能過一個人的弄堂里,邢阿狗其實都已經動了殺心了,割斷綁繩的時候,那把匕首就在梁敬佛的大動脈邊上比劃來比劃去。
![]()
可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鮑甘默接到了臺灣那邊的一項絕密任務——說是要配合朝鮮那邊的戰事,在后方搞破壞。
要干這事兒,公安局里必須得有一雙眼睛。
就這么著,原本必死的梁敬佛,因為這亂世的時局,竟然奇跡般地撿回了一條命。
這就叫運氣來了,城墻都擋不住,但這運氣背后往往藏著更大的坑。
但這出戲真正精彩的地方,是梁敬佛接下來的反客為主。
被松綁后的梁敬佛坐在老板室里,雖然臉白得跟紙一樣,但那眼神里透著一股賭徒輸紅了眼的瘋狂。
他太清楚軍統那是啥規矩了,知道自己一旦沒價值了立馬就是個死,所以他干脆直接攤牌。
![]()
他對鮑甘默說的那番話,簡直就是把“無賴”兩個字演繹到了極致。
這小子說自己在投奔之前,已經在那個叫申小姐的情婦那兒留了一封密函,里面把他幫鮑甘默干過的那些爛事記得清清楚楚,甚至連“絕味醬園”那個隱秘的死信箱都寫進去了。
他給自己留的這個“護身符”設計得那是相當陰毒:只要他有去無回,那位申小姐就會把密函寄給公安局。
這一招“投石問路”玩得太絕了,直接把鮑甘默架在火上烤,想殺不能殺,想放不敢放。
鮑甘默這種老狐貍,算計了一輩子人,沒成想今天被鷹啄了眼。
他看著眼前這個為了活命不擇手段的下線,心里竟然生出一絲復雜的“欣賞”。
在特工這一行里混,怕的從來不是壞人,怕的是蠢人,而梁敬佛顯然不僅不蠢,還壞得流油。
![]()
為了驗證梁敬佛話里的真假,鮑甘默立馬派了兩個心腹去白塔東路的那家面館樓上查探。
這段等待的時間那是相當難熬,兩人為了掩飾尷尬和緊張,裝模作樣地擺開了那盤象棋。
鮑甘默一邊落子,一邊在腦子里飛速復盤:這個梁敬佛,到底是不是共產黨派來的“釣魚”誘餌?
這事兒要是判斷錯了,那就是滿盤皆輸。
隨著棋局一步步推進,鮑甘默心里的算盤也打明白了。
他斷定梁敬佛絕不可能是公安局的臥底。
原因其實特別簡單,這家伙屁股底下太不干凈了。
![]()
不管是當年給日偽當差時的血債,還是去年清明節在臨頓路犯下的命案,哪一樁哪一件不夠槍斃他十回八回的?
真要是落到了共產黨手里,這種人早就被拉去打靶了,哪還有機會來這兒演戲?
更何況,共產黨做事的風格那是光明磊落,絕不會用這種滿身污點、還私設安全屋藏情婦的敗類。
想通了這一層,鮑甘默那顆懸著的心終于放回了肚子里。
這哪里是什么臥底,分明就是一條走投無路的瘋狗,而瘋狗只要給根骨頭,那是可以咬人的。
沒過多久,派出去的手下錢運燾和萬爭先回來了。
帶回來的消息讓鮑甘默徹底確信了梁敬佛的說辭:那個隱秘的安全屋里確實有人住過的痕跡,枕頭上留著女人的長發,空氣里還殘留著法國高檔香水的味道,窗口甚至架著一副德國望遠鏡。
![]()
這些細節不僅證實了梁敬佛沒有撒謊,更暴露了他貪圖享受、私生活混亂的本性。
在鮑甘默看來,這就是最好的把柄。
一個有欲望、怕死、又無路可走的人,才是最好用的工具。
這會兒的梁敬佛已經成了案板上的肉,但他還在做著逃往海外的美夢。
他對鮑甘默提出的要求很簡單:給個藏身之所,最好能幫他逃到臺灣或國外。
鮑甘默聽完,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太了解上面的行事作風了,像梁敬佛這種外圍的小卒子,用完就扔那是常態,怎么可能費勁巴力地轉移到海外?
![]()
但特務頭子最擅長的就是“畫大餅”。
他緩緩起身,從柜子里拿出一瓶葡萄酒,給梁敬佛倒了一杯,語氣變得格外誠懇,那樣子簡直比親兄弟還親。
鮑甘默開始給梁敬佛描繪那個虛幻的未來:“老八啊,你看現在的局勢,朝鮮那邊打得火熱,美國人要是真卷進來,那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戰。
到時候反攻回去,你就是功臣,局座親自給你發嘉獎令!”
這番話對于身處絕境的梁敬佛來說,無疑是一針強心劑,哪怕他心里明白這可能是在扯淡,但他已經別無選擇。
他只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立刻表態愿意肝腦涂地。
這就像是現在的傳銷洗腦現場,明知道是坑,還得含淚往下跳。
![]()
在那間昏暗的密室里,兩個心懷鬼胎的男人碰了一下酒杯,紅色的酒液在燈光下像極了即將流淌的鮮血。
鮑甘默為了新的破壞任務留下了梁敬佛這條命,而梁敬佛為了活命把自己徹底賣給了魔鬼。
他們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似精明的決定,最終不僅沒能保住他們的命,再后來反而成了將整個“蘇089室”特務組織送上斷頭臺的催命符。
隨著這一杯酒下肚,一場針對新中國驚心動魄的破壞與反破壞的大案,在蘇州城的雨夜中正式拉開了帷幕。
1951年4月,隨著一聲槍響,這場持續了半年的暗戰徹底終結,那些做著春秋大夢的人,最后都只落下個黃粱一夢。
江蘇省蘇州市公安局編,《蘇州解放初期反特斗爭紀實》,內部發行,1992年
![]()
隱蔽戰線歷史編寫組,《建國初期反特大案偵破始末》,群眾出版社,2005年
鮑甘默供詞檔案,《蘇州市檔案館館藏特務案件卷宗》,檔案號:JS-SZ-1951-089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