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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總統馬克龍已經開始了他對對中國為期3天的訪問
從12月3日起,法國總統馬克龍開始了對中國的為期3天的訪問,行程包括北京和成都。
除了馬克龍,德國總理默茨和英國首相斯塔默都有相似的計劃,準備明年到訪中國。默茨多次在公開場合說到他在巴西G20峰會上與李強總理的會談非常具有建設性,他本人對在明年一月的某個星期出訪北京充滿期待。斯塔默則沒有透露何時會前往北京,但他明年訪華的計劃已經在互聯網上曝光,消息稱將安排在1月份,是他明年出訪的第一個國家。
一貫嚴謹的中國官方未曾證實默茨和斯塔默訪華的消息,但這些安排在歐洲已經盡人皆知。歐洲三大國爭先恐后要來中國訪問,成了一種引人矚目的現象。加上前段時間西班牙國王的到訪,整個歐洲現在似乎都在圍著中國而轉動起來。
中美緩和的沖擊波
法英德三巨頭的國家元首、政府首腦或已經成行、或在準備連續造訪北京,極其罕見。這說明,巴黎、柏林和倫敦不僅在發展對華關系的態度上達成了一致,而且在改善對華關系上有共同的急迫感。
這個急迫感首先來自美國對華政策調整的刺激。
過去數年里,華盛頓一直在施壓歐洲國家不要與中國走得太近。但和過去的經驗一樣,美國自己想要突然和中國走近的時候,它并不會知會那些所謂親密盟友,而是讓他們瞬間傻眼。中美兩國元首在釜山的會晤,就是歷史的再一次重演。
中美領導人釜山會晤后,華盛頓宣稱還通過電話外交進一步將2026年定為兩國元首的互訪之年,讓外界對華盛頓與北京關系的改善充滿無限的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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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時間2025年9月30日,在美國首都華盛頓白宮,美國總統特朗普回答記者提問 新華社記者 胡友松 攝
歐洲各國感覺到了危險的信號。特朗普毫不掩飾地在他自家的社交媒體上大談“中美共治”(G2),在這一問題上他完全沒有考慮歐洲人會怎么想。歐洲人不得不惶恐自問,如果真的出現中美共治,自己會被丟在哪個角落?
特朗普宣稱他將在明年4月應邀訪問中國,并期待習近平主席當年晚些時候回訪美國。歐洲如果不想陷入更大的被動,就要搶在特朗普之前訪問中國,這是容易理解的邏輯。國際社會都早已形成“歐洲是美國跟屁蟲”的印象,事實也與此出入不大。假如在特朗普訪華之后再來中國,這一印象就進一步坐實,并且會進退失據。
既然如此,還不如乘勢而為,大膽向北京發出信號:歐洲希望在特朗普來中國之前就為未來的雙邊關系定下基調,凸顯歐洲一以貫之停留在嘴皮子上的“戰略自主”。
馬克龍尋求政治突圍
急迫感也來自于對俄烏戰爭如何結束的憂慮。
從這三位領導人的公開講話看,柏林、倫敦和巴黎對特朗普以犧牲烏克蘭、遷就俄羅斯的訴求來結束戰爭的決心毫不懷疑。
如何以對烏克蘭和歐洲而言更為體面的方式結束戰爭,這是歐洲政客們正在搜腸刮肚的事情。在他們眼中,只有中國對俄羅斯有實質的影響力。事已至此,哪里還敢掉以輕心。
急迫感還與他們三人各自的需求有關。
法國尋求強化對華合作的壓力與馬克龍目前的內外困境有關。
從內政的角度看,這位法國總統事實上已經提前“跛腳”。去年“意氣用事”地提前解散議會,使得他痛失議會多數,一年內換了幾個總理,目前只能在向反對黨和政治對手做出重大妥協的情況下執政,雄心勃勃的改革藍圖已經千瘡百孔,目標變得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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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克龍對歐盟委員會的影響力被指急劇下降
內政提前“跛腳”之后,馬克龍對歐盟委員會的影響力也急劇下降。在與美國的關稅沖突中,馬克龍不知真心還是假意,要求馮德萊恩挺起胸膛絕不向美國低頭,但馮德萊恩把她昔日的提攜者的呼吁當成“耳旁風”,照舊跪倒在特朗普的愛爾蘭高爾夫球場。
在內政權力基礎弱化、歐盟委員會離心離德、美國漸行漸遠的情況下,馬克龍把突破政治困境的目光投向了中國。這位年輕氣盛但成績寥寥的法國總統明顯希望通過出訪中國、和北京達成某種合作共識來提升自己的政治地位和影響力。
馬克龍的“中國自信”來自于他同中國相對良好的政治關系。去年習近平主席和夫人訪問法國,馬克龍精心安排,借機拉近了他同中國領導人的關系,增強了他在關鍵時刻能靠強化對華關系為自己得分的信心。
默茨的立場考驗
德國新政府上臺都大半年了,柏林尚未拿出一個自己的“中國戰略”,這讓整個社會無所適從。
尤其是企業界和學術界,希望積極發展對華關系的大有人在,但上屆政府的極為消極的“中國戰略”還陰魂不散,各種“枷鎖”還捆綁著他們的手腳,柏林要是再不推出一個新的對華關系指南的話,德國的對華關系恐怕要遠遠落在他國的后面了。
對中國如何定位,默茨政府似乎還在搖擺。上屆政府把中國定義為“合作伙伴、競爭對手和體制敵手”,遭到北京的強烈反對。北京只接受“合作伙伴”的定位,勉強認同“競爭對手”的提法,但對脫離實際、充滿意識形態偏見的“體制敵手”之說,極為反感。德國的自以為是造成了中德關系的急劇冷淡。
這對默茨政府是一個考驗。如果不放棄“敵手”之定位,中德關系沒有什么闊步向前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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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為德國總理墨茨
德國外交部長瓦德富本來打算10月份訪問北京,正因為其自以為是而吃了個閉門羹,此后他的對華強硬態度稍微有所收斂,但在稱呼中國為“體制敵手”這個問題上仍然不愿改口。日前,在柏林豪華酒店ADLON舉行的一場會議上,這位德國外交部長一反以前“逢中必兇”的姿態,“和藹”地稱中國是“伙伴和競爭對手”,只是在隨后的一句補充道,中德關系中還有個“體制敵手”的因素。嘴硬和實力不足之間的尷尬展露無遺。
德國已經體驗到疏離中國是什么后果,疲軟的德國經濟空前地需要中國市場和中國對德國企業的稀土供應承諾。德國經濟有被美國掏空之虞。在美國的“新貿易保護主義”迫使德國企業和資金越來越多地流向美國的情況下,穩住和強化同中國經貿的紐帶,對于以“重振德國經濟”為使命的默茨政府而言,具有重大的戰略意義。
德國政府和議會新近成立的跨黨派“中國委員會”亟需在默茨訪華之前拿出一個新的“中國戰略”來,否則即便默茨來了,也不具備卓有成效發展關系的前提。
斯塔默的困境
斯塔默領導的工黨政府把重振“脫歐”后萎靡不振的英國經濟的希望,寄托在他的“雙輪戰略”上: 回歸歐洲生態,擁抱中國市場。第一個輪子跑得比較順暢,第二個輪子一直扭扭捏捏、吱吱呀呀,始終沒能進入正確的軌道。
根據中國海關數據,2024年中國是英國的第六大出口對象國,出口額為167億英鎊,僅次于美國(593億)、德國(321億)、荷蘭(279億)、愛爾蘭(239億)、法國(232億)。美國是英國殖民時代以來傳統的海外市場,其它國家都是英國的近鄰,因此,中國事實上是英國最大的“域外”出口對象國。從進口的角度分析,英國第一大進口來源國是德國(409億英鎊),第二名就是中國了,255億英鎊,領先美國(242億)、荷蘭(225億)、法國(214億)。
然而,中英貨物貿易近年發展并不順暢,2024年同比增長只有0.4%,幾乎是原地打轉,其中,中國對英出口同比只增長1.2%,自英進口額同比甚至下降了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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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地時間2024年7月5日,基爾·斯塔默在英國倫敦唐寧街10號首相府前發表講話 新華社記者 李穎 攝
斯塔默上臺后不斷向北京發出改善關系的信號,但國內反對勢力頑強抵抗,對華政策始終不見成效。尤其是久拖未決的“新建中國大使館案”,嚴重干擾了中英關系的正常化,同時拖累了斯塔默“擁抱中國市場”的計劃。
北京向倫敦發出的信號很明確,歡迎改善中英關系,但前提條件是英國政府必須克服各種阻力,放棄包括以“安全”為由拒絕批準在倫敦市中心建造一座新的超大型中國大使館的“消極政策”。
11月6日,英國外交大臣庫珀給中國外長王毅打電話請求磋商。據中國外交部通報,“王毅側重就加快解決影響中英關系的緊迫問題表明了中方立場,雙方同意相向而行,對等解決各自合理關切”。
如果美英媒體報道屬實,斯塔默政府會在今年年底前批準中國大使館的新館建造申請,為他明年1月出訪中國、開辟中國市場掃清障礙。地緣政治的緊張和工黨內“疑華派”的掣肘能讓他走多遠就看他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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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塔默或于明年1月出訪中國
對于中國來講,德英法三國政府首腦準備前后腳來訪是一個重大的外交突破。尤其是對英法兩國,北京始終抱有期待。王毅直言不諱地告訴他的法國和英國同事,“日本現職領導人發表涉臺挑釁言論,公然開歷史倒車,侵害中國主權和領土完整”,英法作為安理會常任理事國和全面戰略伙伴,“應當共同維護二戰勝利成果,在涉及對方核心利益問題上堅定地相互支持”。
歐洲人在打自己的算盤,中國也有自己的棋局:以穩住特朗普為突破口,刺激歐洲加速尋求對華合作;同時,通過積極與歐洲互動,孤立甚至摧垮日本極右政府,終止日本重新走向軍國主義武裝化的進程。
文中配圖部分來源于網絡
作者 |辜學武
德國波恩大學終身講座教授
編輯 | 李少威
值班主編 | 吳擎
排版 | 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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