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IASMUS Partners 創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師柯衛：展覽即建筑

柯衛（James Wei Ke）先后畢業于加州伯克利大學與哥倫比亞大學，并曾于蘇黎世理工大學從事城市類型學研究工作。曾在哥倫比亞大學、紐約理工學院、同濟大學、首爾市立大學等多所大學任教，涉及實踐、教學、研究和出版等多個領域。同時在紐約、華盛頓、首爾多地完成多項文化地標建筑，以其著眼于重塑公共空間的建筑理念，討論作為文化載體的建筑如何激發人與空間的深層互動與可能。

今年在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PSA）和與M+聯合主辦的“貝聿銘：人生如建筑”的展覽中，正是有了柯衛和展陳團隊的努力，觀眾才能通過400余件展品層層拆解了貝聿銘的人生軌跡，也讓貝聿銘的建筑哲學漸漸展開、透明。

柯衛回憶，接受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PSA）邀請擔任展陳與空間設計師時，直覺就是應該把這個展覽空間變成一個“精神宮殿”，試圖建筑與空間的手法，來捕捉貝聿銘先生建筑的傳承和內涵。

柯衛提到展覽空間是上海世博會所改造的一個大的空間、但同時也是一個非常難的空間。“等于是給了我們一個“50m×25m”、6000m3的方盒子”。看到場地時，柯衛聯想到自己32歲在美國參與主設計概念的美國華盛頓新聞博物館（Newseum），正好坐落于貝聿銘設計的美國國家美術館東館（National Gallery of Art East Building）斜對面。他坦言，當時的新聞博物館概念方案刻意與貝聿銘的東館形成對話甚至虛實的平衡。所以，柯衛很主動想到東館的斜線和銳角。

于是，柯衛以“3”為模數延展整個展覽——利用27°角度和最簡單的三角元素布局了場地設計，從一個“三角”變成七個“三角”、貫穿一個時光中軸線。

談起貝聿銘，避不開的是“貝聿銘三角”。柯衛認為東館的三角來自于巧妙得對于不等邊基地的完美處理。從場地的三角形細化到建筑模塊尺度的三角，慢慢得變成了貝聿銘中期和晚期的一個建筑語言。在香港的中銀大廈，貝聿銘更是使用三角的穩定性，形成一個有四個高低不等的三角結構組成的摩天大樓。即造型美觀，又節省了大量的構造成本。

柯衛拒絕“流水線”式觀展，轉而以“多重視角”組織非線性回游動線，讓觀眾可反復進入、層層深入。他選擇了“多重視角”作為結構依據，讓空間布局不再是單向度的線性路徑，而是一場非線性的“回游之旅”。這樣觀眾可以像一個續集或者一本書一樣，從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游覽、一次又一次的觀覽。

這個展覽的設計把藝術家徐冰的7米長裝置放到了一個和時間軸平行的重要位置。這件裝置的正反兩面具有不同的質感與敘事：正面是傳統水墨的光影，朝向貝聿銘的重要藝術項目。背后卻是報紙與各種實際材料，朝向貝聿銘早期的商業項目。仿佛貝聿銘精神的一種鏡像——在精致和高級的表象背后，總有堅實而沉靜的結構在支撐。值得一提的是，徐冰和貝聿銘是多年的友人，二人也曾在蘇州博物館的項目中深度合作。

最后，柯衛還談到貝聿銘幾個最代表的作品，尤其跟上海有關的。柯衛認為貝聿銘成成一個建筑師，跟上海是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上海藝術博物館是貝聿銘在哈佛畢業的時畢業答辯作品，外界評價一個是非常模塊式的建筑，另一個是里邊自然的山水，這種極其理性主義和極其感性主義被稱作“東西合并”。但柯衛覺得在貝聿銘身上根本就沒有這個分別，他的家庭熏陶和教育背景，已經是跨了東西方的。就跟上海一樣，充滿了包容和通融的智慧。

在貝聿銘的作品中，柯衛看到了建筑師最重要的認知：空”比“實”更重要。鋼筋、水泥、玻璃和最堅固的材料，是為了圍合與成就“空”，是空間、是光、是無物之處，是容納人，生活，故事，和回憶的場所。